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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拾一没吱声，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对顾垣城说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她常听顾垣城对她说这样的话，报复要找清楚对象，她哥哥的仇人不止他一个。
或许是被他说的太多，楚拾一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相信他。
或许当真是哥哥找错了人，寻错了对象。
顾垣城会对阿京下手吗？他或许不会，甚至说，他不屑。
可不过是如此短暂的想法，却又被楚拾一自我否定。
他确实买通过阿京，阿京也确实因为他的三言两语离家出走。
哪怕阿京出事和顾垣城没有直接关系，那间接关系也是躲不过的。
毕竟那个丫头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
餐厅陷进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里。
顾垣城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楚拾一现在的表情如何，而她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他失明这么多年，里外接触了不少人。
他从不觉得看不见对他的影响会如此之大，那些人在想什么，他总是能知道，或许通过呼吸，或许通过言语。
唯有身边坐的这个女人。
她一声不吭的坐着，顾垣城却真真切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或是小动作，偏偏他的眼睛碍了事。
而这沉默，让顾垣城心悸……
他的手从杯子上移开，支着摁上自己的太阳穴，英俊的五官好像沉溺在某种痛苦之中，让人看着便心软。
他疲惫无力的问了句，“你不信我？”
这句话在楚拾一听来着实没有什么力度，不高傲不霸道，反而是一种无可奈何。
原来顾垣城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
他分明是手眼通天的，能黑掉楚家的监控，引诱她来来去去，能在她家哥哥的眼皮子底下诱骗阿京背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也做不到的吧。
偏偏此刻的他，看起来那样的无能为力。
“随便你信或是不信吧。”
他艰涩的吞了吞口水，又捏起水晶杯，只是掌心收了收，重重的放回了桌子上。
那啪嗒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紧绷着的东西，断了。
然后，顾垣城便叫来了吴伯，说他要出门。
顾董出门，排场很大，前呼后拥的保镖来了不少，阿战也来了，帮他打理衣物，簇拥着他去了车库。
在这乱糟糟、沸沸腾腾的半个小时里，楚拾一始终坐在餐厅里。
她很美，哪怕只是这样坐着的侧影都是出尘绝色，只是那目光过于空洞，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顾垣城出了门，餐厅以外的空间才渐渐安静下来。
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楚拾一抬眼去看，是顾垣彻，已经洗过了澡换了身居家服，依旧透着一股子上流社会公子哥才有的风流潇洒。
尾随着他进来的还有管家吴伯。
“三爷，我帮您换菜。”
“不用换了，这一桌子东西都没怎么动过，帮我醒瓶酒吧，再添双碗筷。”
顾垣彻潇洒的捋了把微湿的头发，在吴伯去拿酒拿碗筷的这空档里，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冷笑。
“呵，楚小姐好大的本事啊，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楚拾一的目光悠悠的抬起，像刀子一般落在顾垣彻的脸上，恶狠狠。
偏偏那个男人挨千刀的事情做多了，并不会将这样警告的神情当回事。
“楚小姐一句话不说，就能将我那心如止水的大哥弄得烦躁不堪，当真是过人的本事呢！顾某不得不说个‘服’字，很好，卓越。”
楚拾一并没有理会顾垣彻这个问题，反而拿出手机，戳开了顾垣城发给他的链接，直接将手机丢到了顾垣彻的面前去。
“你喜欢的女人遭难，你不去帮她平平乱？”
顾垣彻眉心一簇下意识便将手机拿起来，贴子是有关于盛锦的，他早就看过，但从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机中再出现，他依旧烦躁。
“余念，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想看盛锦的笑话？”
“我最讨厌看笑话，自然谁的笑话都不会看。我只是好奇，流连情场无往不利的顾三爷，怎么会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侮辱呢？百思不得其解罢了。”
女人冷笑，目光虚晃着看向端着托盘进门的吴伯身上。
“或许，这个女孩被侮辱、被同事排挤，和顾三爷您有脱不开的关系吧！有些在你看起来是照顾的行为，或许能将一个人推入万丈深渊。”
冷涩的尾音，字字句句敲打在顾垣彻心尖上。
吴伯走过来放下碗碟和酒，将两个杯子分别放在顾垣彻和楚拾一面前。
“吴伯，下去吧。”
开口的是顾三爷，显然是在生气，态度极其不佳。
“余念，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模样，真讨厌。”
“我自然也不希望你会喜欢我，可是顾垣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现在这副多管闲事的模样，也很招人讨厌！”
楚拾一半起身，拿起吴伯放下的酒瓶子。
她原本只想着现在生活在顾硕身边，能不喝酒就不喝酒了，偏偏总有人变着法子的来招惹她。
鲜红的酒液滚进水晶高脚杯里，就像是女人暗红的血，带着晶莹的光。
女人捏着酒杯仰起头，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顾不得醒，顾不得品，大概只是最原始的想法，需要摄入一些酒精便罢。
“如果我是你的话，既然爱一个人，就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而不是自以为为她好的一切。”
“余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哥那么爱你，恨不得把心掏给你，可你是怎么对他的？利用他？我真不敢想啊，我看着长大、宝贝着长大的四妹妹会变得这么阴险，这么功于心计！你还想从我哥的身上得到什么？钱，还有呢？你难道不想要顾太太的身份吗？那可是个金字招牌，比钱还有用的金字招牌！”
楚拾一手中捏着的水晶杯砰的一声被她砸在桌子上。
杯碎了，连同里面的一点点酒，濡湿了那昂贵的桌布。
“顾三爷还是别忘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们顾家可是个烂透了的地方，顾太太的身份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么衿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