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从未作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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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让她们都走,我有话问你。”

顾垣城的气息虚虚浮浮,可比起久病的余还,余念又觉得他遭受的这点病痛压根不算什么。

可为什么即使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心里也难受得很呢?

就像是一口气分明已经提到嗓子眼,可却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上不来下不去。

“垣大爷以为这里还是在c市么?我也不再是你圈养着的笼中鸟,你让留就得留,你让走就得走。这可是在棉兰,所有事皆有我说了算。”

余念的眼睛始终不愿落在顾垣城的身上,她接过身边下人手中的衣服,直接丢在了顾垣城的怀里。

而那套衣服,是这宅子里下人们穿的,粗布衣料,对于高大挺拔的顾垣城而言,一定不会合身。

可她就是要用这种方法羞辱他,顾垣城一向骄傲,又怎么能忍受如此的屈辱?

余念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向着外面走。

可那靠在墙边的男人却低声叫住了她,“别走。”

顾垣城的声音不再冷硬,反而像是在放软了在求她。

“念念,别走。”

顾垣城撑着墙壁挣扎着起身,他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余念只能听到一阵阵衣料摩擦着墙壁的声音。那人用尽力气稳住身体,甚至靠在墙上定了好一会儿神才缓缓向着下人们簇拥着的余念挪起步子来。

顾垣城这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至极,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可那个狠心的女人竟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直到他脚步踉跄,摔在了地上。

“余念,有些话我是一定要和你说清楚的……你却不想听,到底是在怕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顾垣城的激将给了余念很好的一个台阶。

她转身了,只是目光灼灼的瞪着那跌在地上的男人。

“怕?呵……我的心里早就没有怕这个字了。”

余念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她怀着孕,即使不显怀,却依旧累得很快,她便坐在那椅子上望着顾垣城。

她倒想要听听那个男人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而她到底会不会害怕。

见余念愿意留下,顾垣城那冷涩的表情似乎渐渐和缓了,只是他依旧别扭,不允许任何女性接近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即使摔倒了也不让任何人扶,只是拧着脾气非要自己站起来。

这大概不仅是洁癖了,还带着一种如波斯猫般傲娇的衿贵。

余念懒得去管他这些臭毛病,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男人和自己衬衣上的扣子较劲,他的眼睛不好,手又一直在颤抖,费了好半天力气,也只是解开胸口前的三两颗扣子,外往下,他便没力气了。

大概是这样低着头让他不舒服了,那人使劲儿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索性靠在墙壁上,抬起下巴向后仰了仰。

余念从未如此认真的观察过一个人,就像小时候写蚯蚓观察日记一般。

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小动作。

顾垣城的胸肌依旧,只是上面多了很多伤口,结了血痂,触目惊心。

垣大爷似乎被余念这冰冷的目光看得堂皇,可又想着她一直喜欢这样……

那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暑假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帮余念补习功课应付补考,那个时候,余念总是贪玩,看不了几个字便开始盯着他的脸瞧,目不转睛,直勾勾的。

少女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的,他笑着说她是个疯丫头,目光露骨完全不知道害臊。

那时的余念从不避讳自己的眼睛中温柔和缱绻……总是要将顾垣城看得头皮发麻,心尖儿痒痒才能罢休。

那个时候,顾垣城总是板起脸来,敲敲她面前的书本说教。

“别盯着我看,看题目啊。”

那个时候,余念从未对他急言令色,更不会恨他恨到骨血里。

如果早一些顾垣城便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不会如此严格的要求余念,一定让她想看多久便看上多久,其实……他也总是在不经意间瞧着她。

她眼睛里的他,和他眼睛里看着他的她,终是回不去了。

空气中陷入一片冷涩,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和靠在墙边的男人都没有说话。

周遭的安静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好像谁先开口打破这份静谧,谁就输了。

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是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道行浅的自然是余念,她终是开口问他。

“顾垣城,有的时候我是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要自寻死路?我哥哥放过了你一次又一次,我也放了你很多次……为何你还要回来!”

余念的声音很轻,不疾不徐,她甚至不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c市当你的鼎信集团董事长不好吗?坐拥万里江山,千亿财富,只手遮天,富可敌国,那么多女人围绕着你,讨好献媚,如果你想,完全可以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一夫多妻制生活,你分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何必总是自讨苦吃?”

“所以……你才会让这么多姑娘来喂我喝药,帮我换衣服?让我提前感受下彩旗飘飘的快意?”

顾垣城伸手拧了拧眉心,垂头才道,“可是我不喜欢,我也不需要。”

余念被顾垣城堵得没有话说。

分明是这个家伙不让她走,分明是这个家伙有话对她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坐在这里开始便在喋喋不休,倒是顾垣城,总是四两拨千斤的态度,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她的万马千军。

她从不是他的对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可是这一次,她必须赢了他,她必须要让顾垣城尽早离开棉兰。

“说吧,你到底还想怎样。”

女孩冰凌一样的声音显然已经带着几丝不耐烦了,他抬眸看她,视线却愈发的不清晰,只是浑浊一片,朦朦胧胧,连余念的五官都看不分明了。

顾垣城赶忙低下去头,默默缓解着眼睛的不适,他曲着一条长腿,手肘便搭在自己的膝头。

顾垣城并不知道余念那如刀剑的目光下,在蒸腾着如何的心理活动,而那些想法到底又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余念无法控制自己杂乱的思绪,因为顾垣城一向是个完美的男人……否则又怎么会惹得那么多女人争相追逐,选妃宴开了一年又一年,甚至连石娉婷那样的天之骄女都为他前赴后继。

单是这副好皮囊便能值了万金。

即使如今的顾垣城带着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落魄,也总有种从骨子里便存在的狂狷霸道,好像这宅子的主人是他。

“顾垣城,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

顾垣城始终合着眼睛,余念甚至看不到他的目光。

她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顾垣城的面前去,半弯着腰,便一把揪住顾垣城的衣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用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得了吗?”

顾垣城终是抬起头来,余念那张绝美的脸凑得更近,近到只要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脖子,便能吻住她。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抽了抽嘴角,甚至略带无奈的叹了声,“可是念念,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爸已经接受了他应有的惩罚,有的事情总该过去了。”

“顾垣城,你说的真简单啊。过去……你让我怎么过去?我的两个哥哥,几乎被你们顾家算计尽了,顾博澜只为了一个女人就能做这么多恶事,人命在他的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值一提,你让我怎么原谅他,又怎么能原谅你。我哥哥病了,病得很重,每次看着他受罪我便会想起我在顾家的日子,认贼作父,像个卑微的傻子,我在顾家得到了多少快乐,如今便会得到多少痛苦,我甚至连我自己的都恨,又怎么会不恨你呢?”

顾垣城却一把握住了余念的手腕,微微一收力度,让她凑得更近了些,“余念,凡事往前看。”

“我爸做过很多错事,我本无意替他辩解。可是昨天,该还他都还了,该认的他也认了。他跪在余还的脚边忏悔,说他做错了,他无数次的后悔过,所以他接你来顾家,不只是因为我,也是因为想要赎罪。念念,你摸着良心说,我爸待你如何,他不曾给过我们的父爱,都给了你,他这难道不是在弥补吗?只是每个人都有软肋罢了,他的软肋是姜年,就像我的软肋……是你。姜年的一句话,我爸会奉为圣旨……”

“而你的一句话,我可以倾尽一切,甚至是我的命。”

余念果然怕了,因为有的事情,她不敢去回忆,还有些事情,她不敢去猜想。

哥哥那时只是浮皮潦草的说,顾博澜和姜年都死了。

人是怎么死的,他又是如何处置的,余还皆没有多言。

余念确实不敢问,只怕真相太残忍她会难过、太虚浮她会不甘。

可顾垣城却往她最脆弱的那根弦上戳,逼她不得不去正视那些她从未亲眼目睹过的鲜血淋淋。

顾博澜跪在余还的面前忏悔,呵,她很难想象那样的画面,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商场浮沉的老泰斗,会跪在一个年轻人的面前承认自己的所有过错。

而他想要的,不过只是余还能留姜年一命。

他的尊严和性命,终究比不过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

余还却给了他全部的绝望。

顾博澜是看着姜年死在他的面前的,匕首直入心脏,刀刃没过皮肉里。

姜年从不爱顾博澜,她此生只爱过两个男人,也固执的以为,这两个男人都爱过她。

余还便是戳破了她所有的自以为是,逼她不得不却直视那残忍的现实。

被爱的人永远有资本,就像顾博澜之于姜年,姜年之于余还。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低估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心机。

余还的城府原比他们所有人都深,否则又怎会兵不血刃,却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了断。

在濒临绝望的时候,姜年问余还到底把她当做什么,到底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做什么。

余还只是冷笑,说“以前是棋子,如今便是那把匕首”。

他不过只是个织网的人,编造出一盘爱情的网,用十二年的时间困住了姜年。

他利用她,踩着她走到了今天,他怎么会爱她呢?

他怎么会爱一个逼疯他的母亲,逼死他的父亲,又害死他弟弟的女人?

或许姜年穷其一生,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十二年来,余还每一次和姜年的接触,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可她终是相信了那个少年的虚与委蛇,并自以为是的觉得,都是真的。

姜年能用雕虫小技便让董慈精神失常,余还自然会以彼之道换彼之身,那些曾经加注在自家母亲身上的痛苦,他全部讨了回来。不过三两句话,足以将姜年踹下万丈深渊。

她自然活不下去了,她也知道自己活不成。

她无法再狠下心动手杀掉顾博澜,她只能杀了她自己。

一刀插进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可她临死之前却还是匍匐着抓住了余还的裤腿。

即使死到临头,她也是爱他的。

事实证明,顾博澜为姜年放弃了一切,抛舍了自尊,却依旧没有留住她。

那不过都化成了泡影,就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头,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顾垣城从未见过顾博澜痛苦成那副模样,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的绝望。

甚至有一瞬间,他竟不愿再留他的性命了。

有时活着,总是比不上死亡来得痛快。

进退之间,总要有个决断。

那插进姜年胸腔的匕首,被顾博澜拔了出来,又扎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大概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血乳交融。

这是他们此生,最亲密的时刻。

顾博澜咽气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给余念,但余还不曾对她提过只言片语。

他只告诉顾垣城,一定要转告念念,爸爸是真的爱她,从未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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