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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的脸上闪动着阴测测的光,依旧美丽,却没有往日里的灿烂温润,只剩下一片谁都看不懂的冷,能逼进人心坎里去。
她的心尖上似乎有无数的光影掠过,而每一寸都带着刺,直勾勾的扎进她的心脏,痛得她喘不过来气。
周遭沉默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余念便这样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她的耐心彻底告罄。
女孩缓缓蹲下捡起了姜年扔在地上的匕首,那时候,她的哥哥让御赫教她玩刀玩枪,她粗略的学了学,虽然技术不精进,可举起刀来杀个人,大概还是简单的。
余念握着那匕首瞥着那明晃晃的刀刃,漂亮的眸子扫过姜年,最后便落在顾博澜的身上。
幽暗、深不见底。
“仔细想想,一个姜年还真是操不了这么大的盘,想必其中肯定有顾董的帮衬和支持。”
余念握着刀的手微微下垂,却是一步步向着顾博澜走了过去。
“只是我不明白,折腾出一场爆炸到到底有什么用?”
“念念……”顾垣城低低的唤着她,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这样袭上了心头。
他赶忙走到了余念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够了,你已经知道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爸爸和姜年确实做错了事,所以……”
“所以什么!?”
余念猛地挥开了顾垣城的手,又赶忙将刀换到另一只手上。
“你是想告诉我,过去的就过去了,还是想要告诉我,他们做过的错事应该用法律的途径去解决?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异国,在我哥哥的地盘上,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两个?不,我得亲手杀了他们,来为我的亲人们报仇。”
此刻的余念就像是个披着盔甲的女战士,而那盔甲上染了血,更显得她所向披靡。
她的眼中不再闪动着半分对顾垣城的爱意,那些曾经已经微弱了的光芒,如今便尽数消失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
呵……
多么可笑啊。
“余念,算我求你了,把刀放下吧,恩?”
“顾垣城,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对我说得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装傻,什么都能忘!我告诉你,不会了……永永远远,我都不会再为你妥协半步。”
余还始终没有抬头,他只是专注在自己手中的茶具上。
那些烂偷了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姜年和顾博澜的阐述早就不能影响他分毫,他自然也不会像余念一般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他只是替姜年觉得轻松。
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装了这么多年,说了这么多谎,以为能骗过了他,如今终于在他面前说句实话,也是件舒坦事了。
他只听到余念对顾垣城说了很多重话……
他的妹妹自小善良,从没对谁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他的好友天之骄子,也从未对谁如此退让。
只是在那纷乱达到高潮的时候,他听到了挥刀声,匕首嵌入皮肉的声音,还有自家妹妹倒抽的一口冷气,刀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余还慢慢放下手中的罗汉杯,赶忙抬眼去看,目光却愈发幽深了。
余念举起刀要刺向顾博澜,而顾垣城却一把握住了那利刃,面无表情的夺走了余念手中的刀,丢在地上。
亲生父亲的性命和他深爱的女人放在一个天平上,顾垣城终究选择了他的父亲。
“念念,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能在我的面前伤他,为人子,我不能不管。”
余念的眼底全部都是血,顾垣城的血。
他的脸色苍白异常,似是拼了命要和余念对着干了。
想这十几年来,顾垣城何时如此对待过余念?她想要的一切,他从来不会不答应。
如果顾家和余家注定逃不开一场战争的话,如今,余念和顾垣城便成了冲在最前面的人。
男女之间的血海深仇,哪有那么多能说得清,爱得更深的那个人,便是输家。
顾垣城擎着那流血的手去握余念的肩膀,她身上的淡色连衣裙也染了大片大片的血。
“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能给,可他是我爸……我真的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顾垣城是带着那血腥味儿拥住余念的。
怀里的女孩似乎挣扎了几许,可突然便不动了,重心却在不停的下坠。
“念念!”
顾垣城赶忙低头去看,余念却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
余还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并不惊讶……
余念怀着孕,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自然容易体力不支,好在,这个时间大夫应该已经回来了。
他对立在门口暗处的人抬了抬手,那人便走到了顾垣城的身边想要接过余念。
顾垣城虽然手上受了伤,可依旧强势霸道,此时他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女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喽啰。
“如果你不想让念念出事,就放开她。”
顾垣城似乎在犹豫……
纵使有一百万个不情愿,可他终是松了手,让那人将余念接了过去。
可他依旧气不过……看着那个粗鄙的人笨拙的抱着余念便气不打一出来。
他下意识便追上去,却又被猛然关上的门挡住了去路,拳头砸在那铁门上,就像个孑然一身死士。
曾经有一段时间,余还并不想让余念知道这些糟心的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替他的妹妹早做打算。
既然要余念知道过去那些事情,余还便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那些事都是毒药,会害死余念,可他也确定,他的妹妹势必会为自己找到解药。
如今,这是在棉兰,他可以纵容余念惹出麻烦来,也可以帮她收拾好残局。
他且端看着她。
余还深知这次离开凶多吉少,他要她的妹妹能够独当一面,担得起这个宅子也担得起码头和香坊,这前提便是要她足够狠,狠到周遭的人都怕她。
这条路原本就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余念既可以欺骗顾垣城她已经流掉了孩子,后面的事便也可以做到。
余还只是默默告诉自己,如果他能平安回来,他一定会将欠了余念的灿烂和快乐全部还给她……
“如果我是你,刚刚那一刀便不会拦。”
坐在茶桌后的男人不动声色的说道,目光扫过一言不发的姜年和顾博澜,转了一圈才落在顾垣城的身上。
“有的时候,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成了敌人,着实不是件好事……毕竟我们都太过于了解对方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爸和姜年。”顾垣城冷声问。
处理,这两个字用的很好。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在余还的地盘上,谁都走不了。
余还没吱声,只是伸手指了指顾垣城受伤的手。
“刀刃上有毒……”
那人摊开自己的手,沟壑般的割伤,血色并不那么鲜艳,很暗。
顾垣城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中了毒,他面色依旧沉冷,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自家父亲面前,伸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随即,抬眸,望向了余还。
“有毒又如何。”
“如果你现在就走,我给你解药。”
余还的态度分明,直来直去,并没有和顾垣城多做周旋。
奈何,那埋在黑暗中的男人并不屑于这个交易,或者说,这个威胁。
“余还,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吧……你我都是病人,生死全看命,那解药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走。”
“你走!为什么不走!”怒吼的是顾博澜。
那布经沧桑的脸上尽是绝望,眼睛中闪动着光火,老人挣扎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
“顾垣城,你现在立刻走……走啊!回大宅,去看着你妈和你弟弟,还有公司,不要管我,听见没有!”
顾垣城并没有理会自家父亲言之凿凿的警告,或者说,他早就不在意了。
人最绝望的困境,不就是他现在面对的局面么。
被疾病折磨,被爱人憎恶,身负父亲的罪孽……
他什么都没有了,可如果他注定要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死在余念的身边,他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里,能够多留些和余念有关的记忆。
“顾垣城,以你的身体情况,现在放弃治疗有些早了……你只要做手术,一定会安然无恙。”
余还淡然说道。
他的情况顾垣城很了解,他自然也了解顾垣城的情况。
脑部病变肿瘤,一个开颅手术及早做,很快便会痊愈。
可为什么这个人要认输得这么早?他难道不知道生命的珍贵吗?
如果他是顾垣城这种情况,恐怕姜年和顾博澜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痛快了。
“生命诚可贵……我劝你珍惜。”余还轻声呢喃,用余念用过的杯子倒了杯茶水给顾垣城。
那人并没有去接,只是冷声回他。
“那后面一句话你可听过?爱情价更高。”
……
余念醒过来的时候,天是大亮的。
她的头很痛,太阳穴里仿佛钻了针进去,只能拧着眉心合上眼睛才能缓解那痛意。
“醒了?”
大夫在她的床边收拾着医药箱中的东西,余念睁眼便看到了他。
“还好我及时回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