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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还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反而是去了姜年那里。
吱吱啦啦的开门声响起,门内的女人立刻寻着声音扑到了门边来。
“余还!你来看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姜年就像老了很多岁,那头长发夹杂着大半的白,胡乱的从两颊垂下,眼眸都是昏黄枯槁的,当真是个被关疯了的模样。
姜年终是老了,她也终于对得起她的年纪……老态龙钟、面容憔悴,她也确实像个老人了。
至少以她目前这幅面容来看,说她是余长远、顾博澜的老友不再会有人怀疑。
余还并没有进门,廊檐下的灯映衬着他清冷的俊脸,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姜年的身上。
那个女人的神智大概已经不正常了,也或许是被闷在这黑暗中太久。
她就像是渴望吃食的鱼儿,疯狂的汲取着周遭的养料。
“余还,我好想你……”
姜年试探着跨出了门槛,余还并没有让人去拦,她索性大着胆子,屈膝蹲在了那人的轮椅边,伏在了他的膝头。
空气似乎渐渐沉吟,而打断姜年这径自痴迷的,便是余还冷漠的声音。
“已经两日了。”男人淡淡开口道。
那天,他来到姜年这里,不过也只给她两日的时间考虑。
余归出殡的日子便是大限之期,正好,就是今日了。
他刚刚看过了余念,又特意挑太阳落山之后的时间过来,便是让姜年想个明白……就像那所有的盘算不过都在他的心间。
姜年看起来神智不清明,可却是能听懂余还的话。
她一把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就像个娇俏的小姑娘,讨好般的摇了又摇,“我知道,你恨毒了顾博澜,我已经想好了,我去替你杀了他!余还,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恩?”
显然的是,这些话似乎都在那男人的意料之中。
姜年这个女人原本就自私自利,只会顾及着自己。从以前到现在,她对顾博澜便只有利用,偏偏那个老头子却是甘之如饴。
余还不过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他的目光一如往常般的平静,看不出半分波澜,只是猛地抽出那只手,让那跪在他脚边的女人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今天是余归出殡的日子,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嘛?”
余还的声音异常冰冷,在这闷热的夜色里,就像叮咚呢喃的泉水般清冽。
姜年扬着头去看那男人,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了。
只是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就好像很多年之前,也有一道极其相似的声音,也有一个和余还极其相似的人,冷若冰霜般的问她,“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嘛”?
是啊,那个时候,余长远也这样问过她。
问她有没有话对他说。
那个时候的她自然心高气傲,是她先认识余长远的,她也是他的未婚妻,怎么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事情全都变了呢?
姜年就像那个时候的样子,倔强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余还缓缓俯下身子,他的脸便离她更近了,近到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扑在自己的额上。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对我说上一句实话?姜年,我虽然坐在轮椅上十二年,可我残的只是腿,不是脑。”
话音落,余还便一把掐住了姜年的下颚,逼着她不得不抬头望着自己。
“余还,你不要这样,你弄痛我了!”
那女人吃痛的拧起眉头,一双昏黄的眼眸泛起泪珠儿来。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双冰凉的手,却完全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不是病着么?为什么一个病人的力道还会如此的大,甚至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那男人手上的力道却忽然收了,浓得化不开的厌弃从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
“来人,送夫人去壁室。”
余还面无表情的吩咐了声,便有隐匿在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将姜年架起。
他依旧唤她一声夫人,可偏偏这声夫人竟也如此的可笑。
姜年似乎被余还的话吓到了,她挣了挣,怒气冲冲的反问,“壁室?为什么要去壁室?”
“你不是要为我杀了顾博澜吗?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早天亮,我看你的表现。”
“余还……我不去那,我可以杀了顾博澜,但我不去那!”
姜年费劲力气的哭号挣扎,奈何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再也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动摇。
姜年便这样被带走了。
一路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壁室那个地方,想当年是姜年和余还一起建的。
她最知道里面的门道。
那看着无伤大雅四四方方的屋子,可实际上每个墙壁都是可以移动的。
那屋子里可以有北极般的寒冷,也可以有热带般的酷暑,而最让人痛苦难耐待不下去的,便是启动某个按钮后,被那墙壁圈在一块儿不足五平米的地方,四周漆黑,就连呼吸都能反扑到自己脸上。
黑暗、恐怖、憋闷,这都是足以逼死一个人的。
余还便将顾博澜关在了那样的壁室,当然……姜年也要被送进那里去。
入夜,起风了。
余念只听到了一道女人的哭声,很是凄厉。
她原本就辗转着睡不着,此刻更是被那声音吵得头皮发麻……
余念起身穿了鞋子,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她站在廊檐下,女人哭嚎的声音便更绝望悲愤了。
余念大概也能听到她言语中的叫骂。
余还,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对不起我!
余长远,是你先负了我!
寥寥几句,余念大概能听得清晰。
她知道那是姜年的声音,可她口中那句对自家父亲的评论,却吸引了余念单薄脆弱的注意力。
她下意识便追着那声音走,或许是下雨之前降了温,余念只觉得这单薄的睡裙已经被冷风打穿,冻得她瑟瑟发抖。
余念心知肚明,姜年要被送到哪里去。
她便依着自己的记忆去了那个院子。
今天阿京不在她的身边,就连大夫也不在,好像冥冥之中,便是要她走向那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