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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垣城摁着额头坐在原处,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从那痛意中挣扎出来。
有的话,即使盛锦不说,顾垣城也早就心知肚明。
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视力也大不如前。
原本视线模糊的情况并没有这么的频繁,如今,这次数便是越来越多了,更有的时候,他还会间歇性失明,好长时间看不到一点点的光,就像坠入深渊一般。
他的医生说过,这些异常不过都是因为他颅内的肿瘤正在增长,压迫视神经的程度更加严重了。
或许继续下去,他等不到做手术便会耗光了生命。
顾垣城并不怕死,可在那三年里,他如此精心的调养自己,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将余念追回来。
后来,他明知道自己和余念不可能有以后,宁可拉着全世界的人去骗她,宁可为那个丫头营造出一片安然,宁可背着他输液吃药,他也只想和她在一起。
顾垣城明明知道,早晚有一天,过往的事情终会东窗事发,他们终会万劫不复。
如今,便是万劫不复了。
谎言被拆穿,他失去了余念,也失去了那些精心将养的理由。
顾垣城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了视力,他赶忙拿出手机,将脑海中印上的那串电话号码发给了秦昂,并配上一句简单的吩咐。
“查查这个电话号码。”
那人大概是跟着他久了,不出几分钟便出现在医院vip室的咖啡厅里。
他的神色很是忐忑,眉心蹙得更紧。
“老板,您发我的那个电话是……印尼的?”
秦昂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粗重的喘着气,可声音中却带着几丝疑问的语气。
如今,一提到印尼或是棉兰,秦昂下意识便会觉得和余念有关。
他家老板分明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搭理那边的事情了,如今又为什么要查这个电话?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那边的事不再管了。”
秦昂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格外没出息,他是个大老爷们,顾垣城也是个大老爷们,可为什么他这个大老爷们看着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总会下意识的扮演起女性角色呢?
想到这个男人正在消耗着自己的健康,正在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秦昂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生着闷气的怨妇,声音说有多酸就有多酸。
顾垣城似乎被他逗笑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很少笑了,此时端着一张苍白的脸,那眼睫微微颤了颤,便像是有什么晦暗的东西埋伏在他的眼眶里,伺机而动。
“老板!”
“今天……余念用这个电话联络过盛锦。”
顾垣城不疾不徐的说道,可他口中的每个字都让秦昂气不打一处来。
余念、余念,又是余念。
他完全不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会这么的倔,非要在这一个女人身上吊死。
秦昂已然跟着他发疯了好多次了,他们也已经约好,绝不会再疯下去。
偏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还没过几天呢,便被顾垣城跑到脑后去了。
秦昂知道自己不能和顾垣城硬碰硬,索性放软了声音,甩着胳膊抖着腿,哼哼唧唧的和他撒娇。
“老板~”
“好好说话。”那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来。
秦昂见自己“软磨”的伎俩失效,便只能“硬泡”起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同样的傻事做一次,做两次,做三次,绝对不能做第四次了!”
没错,顾垣城大概为余念做了很多的傻事。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放过了余还在棉兰码头的生意。
这是让秦昂最最不解的。
那时候,他为了逼出余念,处处打压余还,甚至不惜自己搭钱进去也要搞垮他。关系、人脉、钱皆陪进去了不少,可偏偏后来,在他和余念互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他便收手了。
好吧,收手不要紧,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家老板在收手之后甚至还觉得不妥帖,又再次在暗处,小心翼翼的帮了余还一把,做了一次做好事不留名的**叔叔。
至于第三次……
便是前几日了。
顾老爷子想要派人到棉兰,炸掉余还的香坊,这炸药都准备好了,一切事情也都准备妥帖了,却又被他家老板暗中搞砸了。
这三次,都是用他的自我爆破去换取余还平安的大事。
起初,秦昂根本弄不明白自家老板想要做什么,又是为了谁?
可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疯后,他终于从顾垣城的嘴里听到了句实话。
他说,“余念在棉兰呢,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但那丫头被我娇惯坏了,吃不了那些苦。”
不过还是为了余念。
秦昂被他弄得又急又气,偏偏又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所以,他便和顾垣城约好了。
不能再发疯下去了,印尼那边的事情,管都不能再管。
偏偏他家老板答应了。
秦昂甚至以为,他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答应了的事情便真的会如此做。
只不过没想到,英雄大多难过美人关,这话音儿不过落地几天,自家老板又有了新思路。
“老板,我就算把这电话号码查得明明白白,您又能做什么呢?”
“我要去见她。”
顾垣城的话说得不慌不忙,他仰起头,去看那个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是最后一次了。”
秦昂原本还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是望着那双眼眸,他却真的说不出话了。
顾垣城凄楚的目光,那闪动着晶莹的眸子,他真的不忍心再去拒绝些什么。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秦昂规规矩矩的垂着手,轻声问了句,“老板,那这次之后,您可不可以去做手术?算我求您了。”
顾垣城并没有多言,甚至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或许这一次,他连编出些谎话去骗骗秦昂都不想。
他捏了捏自己的额间,只是淡然吩咐,“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