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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这一巴掌没有打结实,余念自然也不觉得痛。
顾垣城大抵是生气了,长臂一伸直接将余念箍在怀里。
“妈,我要和余念在一起,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顾母那素来端庄优雅的脸仿佛被顾垣城的话彻底撕破,她的唇瓣嗫嚅着,不过只停顿了一秒钟,便扑过来胡乱的拉扯着顾垣城怀里的余念,她的目标只在她儿子怀里的那个女人。
“你护着她!我叫你护着她!小狐狸精!我打死她……”
大宅里的管家佣人们听到了声音都冲了进来,可却被顾父一个手势拦在了客厅外。
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并没有去看暴风雨的中心,不过只是落在眼前的茶杯上,似是而非的。
任是谁都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垣城紧紧的抱着余念,让自家母亲雨点儿似的拳头都落在自己的背上。
余念自然没有挨上打,她整个人都被顾垣城护在怀里,男人的大手摁着她的后脑,掌心还是温热的。
余念虽然没有受到半分皮肉之苦,可那些难听的话她也都听到了心里去。
像是小狐狸精这样的辞藻余念已经有些免疫了,她甚至感谢自己这些年的名声不好,那些骂声听多了,今天才能爽快的将那些话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冒出来。
可即使她再佯装着坦荡,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十几年母女情深,她在顾母心中不过落得这番田地,她甚至想要打死她。
人啊,果然都是潜意识的产物,怕什么总会来什么。
一如此刻的她……
余念的手紧紧揪着顾垣城的衣摆,满鼻子都是他身上的薄荷香,那是会让她踏实的味道。
“别怕。”
他的声音从她的脑袋顶上传来,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妈!”
顾垣城的声音似乎更大了几分贝,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声音虽冷却也没失了他最基本的礼数。
“这些年来,我承担起顾家所有,从未辜负过你们的期望,如今……我连娶自己心爱女人的权利都没有?”
“没有!”伴随着顾母的怒吼,还有她重重的一记巴掌。
顾垣城的脸色铁青,唇瓣紧抿。只是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目光中却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顾垣城,你给我清醒点!混账!”
三十年来,顾母从未训斥过顾垣城一句,更不用说是打他一下,可今天……这一巴掌,她要打醒他,她要让这个傻小子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想娶谁都行!只有余念,不行!我现在就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余念就不可能进顾家的门!”
顾母声嘶力竭的哭嚎,她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彻底失去了顾家夫人的风度。
余念只能感受到了一个老妇人的绝望,而这绝望竟是因为她……
她还真是罪大恶极。
余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眼泪,这些情况分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为什么经历起来依旧会如此的痛彻心扉?
“垣城,带念念走吧。”
顾父依旧坐在那里,淡淡说道,声音不疾不徐。
余念想要抬眼去看顾父的表情,可因为被顾垣城结实的臂膀箍着,她竟然动弹不得。
她总是搞不明白,为何顾父会向着她。
那一日下雪,他拉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好久,余念甚至隐隐有个预感,顾父或许早就知道他和顾垣城的事情了。
此刻,那老人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就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沧桑。
“黎华,让垣城走吧!”
在余念进入顾家以来,这是她听到顾父为数不多的几次唤着顾母姓名。
余念甚至几乎忘记顾母到底叫什么了。
“走?休想!”
顾母横着手臂挡在顾垣城面前,大声招呼着管家。
“来人啊,把大少爷给我关到阁楼上去!今天他们两人谁都不能走!还有这个贱人,她想要毁掉我儿子!我绝对不会允许!”
后来的事情,余念大概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很多事情的发生,大概都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管家早早就叫回了顾二哥和顾三哥。
他们进门的时候,顾母还在发作。
她见缝插针的揪扯着顾垣城怀里的余念,顾垣熙和顾垣彻便连忙架着自家母亲又拦又挡。
他们顾家三位爷,从来没见过自家温柔的母亲变成这副模样。
她不再是什么豪门阔太,她只是疯了,杀红了眼。
看到顾垣城护着余念,自己其他两个儿子也护着余念,顾母这怒意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她拿起茶杯茶具就往余念的方向扔去,顾垣城全部挡了,可这却让顾母变本加厉起来。
手上的东西看到什么就扔什么,也不管那些物件是如何得价值连城。
顾垣彻和顾垣熙都被这无端的战火烧了满身。
顾垣熙被热水烫伤了手,顾垣彻被碎瓷片割破了脚。
顾垣城大概也受了伤,他大多时候都用后背替余念挡着扔过来的东西,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淤青一片了……
余念是真的快被这混乱弄得焦头烂额,她不过从顾垣城的怀里探了探头,挣扎想要对顾母说些什么,可那话还没有出口,便被一个扔过来的矮瓶砸中了额角。
鲜血顺着她的视线滚了下来,她脑袋又疼又懵,下一秒,便昏倒在顾垣城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有的时候,昏过去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现在的余念,她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那纷纷扰扰的事情便已经离她远去了。
混乱的顾家,顾母的叫嚣,也都离她远去了。
她又来到了医院。
短短的几个礼拜时间,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两次了。
依旧是同样的病房,同样的床位。
想来顾垣城为了方便,也会把她安排倒顾二哥手底下。
余念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她抬起没有插着输液针头的手去摸,额头的左上角贴着纱布,想必是缝了针,哪怕只是动一动脸部肌肉都觉得那伤口处有被牵拉着的痛意。
屋子里的窗帘虽然拉着,可余念也能够感受到窗帘外的光,看这日头,此刻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床边并没有顾垣城的身影,可她能感受到顾垣城的味道。
当然,秦昂的声音也从这病房的内套间传了过来,这更让她确定顾垣城也在这房间里。
“老板,您也真是实在,见老夫人发疯怎么不快跑……弄得你们都受了伤。”
“……”顾垣城并没有吱声,那个男人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从来都是沉默的。
“顾总,您的情况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也没伤到筋骨,按时擦药就好了。”
“好的,谢谢医生,我送您。”
秦昂和医生一前一后从那小套间中走了出来,瞧见余念睁开了眼睛,那医生便又凑到了床边检查了下余念的情况。
“余小姐醒了?头晕不晕?”医生伸手撩了撩余念的眼皮。
她这一摇头,扯到了脑袋上的伤,疼得她下意识的抽了口气。
“嘶……”
顾垣城是一边系着衬衣扣子一边从里面走出来的,他大步流星的凑到了余念的身边,单手拧着纽扣,另一只手便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余念的手。
“医生,情况怎么样?”
“没大事,观察一晚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静养了,到日子来拆线就好。”
这医生说得稀松平常,毕竟余念这只是个皮外伤并不打紧。
别说她这样的大人了,就算是个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受了伤,检查过后没有其他问题了也不是非要住院的。
可偏偏眼前这尊大佛,他们医院的医生们也都认识,这床上躺的人也是金贵,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敢不重视。
顾垣城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大概有很多情绪在闪烁。
“喂,别这么看着我。”
余念讷讷的说了声,又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纱布,转头去便问医生,“医生,我这伤,会不会留疤啊?”
“保养得好是不会留疤的。您一定要少做表情,不要撕扯伤口,定时换药,要是伤口感染了或是破开了,那就肯定会落下疤痕了。”
医生走后,秦昂也走了。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余念和顾垣城两个人,余念明白顾垣城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被顾母伤了,这家伙又急又气,可偏偏因为这是他亲妈而不能发作。
她知道他心里难受,索性憨皮赖脸装作无关痛痒的安慰着他,“顾垣城,你干嘛一副苦瓜脸?”
“没有。”
那男人的大手轻轻落在余念乌黑的发丝上,轻轻顺了顺,脸上写满了心疼。
“疼不疼?”
“不疼啊……没事的。不过话说回来,挨了这一下子我心里舒坦多了。看到妈那个样子,我总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竟敢觊觎她最宝贝的儿子。”
余念傻乎乎的笑着,用手指头摸了摸那纱布,“要是留了疤可就糟糕了,毁容了,说不定垣大爷就不喜欢我了……”
“胡说。”
顾垣城的大手轻轻捏了捏余念的下巴,似乎是被她这话逗得无奈,脸上甚至多了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