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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垣城难得有这么矫情的模样。
那家伙平日里高贵清冷惯了,素来理智得很。
这些年来,她时常招惹他。
垣大爷表达愤怒的方式也都淡漠,气到极点了,无非也只是不再说话,起身去书房工作,沉下面色的冷着她。
哪会像现在这样……别扭的和她赌气?
她和顾垣城之间,幼稚的人一向是她。
那人冷静至极,余念无数次想要撕破他理智的外表,看看他气急的时候,心脏是不是也会狂躁的跳。可最后的结局大多是飞蛾扑火,日子久了,也就懒得再去挑战他。
看着顾垣城丢了毛巾背对着她生闷气,余念更觉得有趣了。
或许吧,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会转变性子的。
否则这样一个手眼通天、霸道至极的男人,又怎么会躺在床上耍小脾气。
“你别生气吖,我再想想,再想想……”
余念探过身子,拍了拍那个男人的手臂,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长叹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是,是你和我哥一起到我家写作业吧?”
回答余念的,是一片静默,还有那个男人更加生气的冰冷目光。
“不对吗?可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第一次见顾垣城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她很小的时候吧……
顾家和余家交好,顾垣城和余还的关系又一直亲近,两家走动的紧密也是常有的事。
余念只记得顾垣城经常来她家和余还一起玩耍,逢年过节,或是长辈生日,顾父顾母也会带他来贺寿。
顾垣城是个男孩子,又向来话不多,余念不常和他玩在一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印象。
她不想费心费力去寻觅那些她记不得的事。她只要记得,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顾垣城来接她的便好。
至于这些缱绻缠绵的情话,她自是不会同他讲。
余念将那个男人丢在一边的毛巾放到床头柜上,又缓缓站起身,扶着顾垣城的手臂让他向上靠了靠,这才耐着性子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送到他的唇边。
“二哥说你要多喝水才能快些退烧,别气啦,恩?”
余念的脸上依旧带着笑,而那笑容明媚灿烂,无论何时都能迷了顾垣城的眼,更能迷了他的心。
甚至让他愿意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奋不顾身。
或许吧,余念不记得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自然是记不得了。
余念总以为是她上赶着追来了顾垣城,是她千方百计的缠着他,他们才能在一起。
可若不是他早就有意,追着他缠着他的女孩那么多,也不见谁能左右了他。
那年的春天,阳光最好。
余还常常同他炫耀自己的妹妹,说她粉粉糯糯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的明亮,见人就笑,哧哧的。
顾垣城并没有妹妹,至少他的两个弟弟从不会见人就笑,那两个小家伙动不动就哭,见了生人会哭,吃不到好吃的也会哭,醒了在哭,睡前也哭。他家三弟分明和余还的妹妹差不多大,却也是个爱哭鬼。
他问过自家母亲,小孩子胆子小,总是爱哭的。
他觉得长辈说的一定对的,那个见人就笑的小人儿,他还真想见见。
那天是余念四岁的生日,余伯父余伯母在大宅里为她准备了隆重的生日宴。
那丫头生在春天里,百花明媚,正是个好日子。
那一日,顾垣城跟着自家父母去了余家,也终于见到了余还口中那个见人就笑的小姑娘。
“瞧,那就是我妹妹。”
余还拉着他跑到院子里,指了指矮树上坐着的小丫头。
那是顾垣城第一次见到余念的画面,一个不点儿大的小人儿,坐在那矮树的枝杈弯里,两手攀着树枝,小腿不停的晃悠着。
两个保镖守在树下护着那个小人儿,除了他,还有好多的小男孩也围在那树下,抬眼瞧着余还的漂亮妹妹。
“余还,你妹妹为什么坐在树上啊。”人群中有人在问。
“嘿嘿,我妹喜欢树,她喜欢听风吹响树叶子的声音,还喜欢那土腥味儿,是不是很奇怪?”
顾垣城似乎被那小丫头的怪癖吸引了,他也和大家一样,仰起头去看余念。
女孩似乎也瞧见了他,在那树影儿里扬起了轻轻的笑意。
她笑起来的时候,竟比那天的日头还要明媚灿烂,让人也会跟着她的笑一起,轻轻扬起嘴角。
那小人儿的大眼睛带着几丝好奇的望着站在下面的人,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熟络的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扯着软糯的声音问余还,“哥哥,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他们都是来给念念过生日的吗?”
听到余还说“是”,那小人儿便兴奋起来,一边傻乎乎的笑着一边摇了摇那树的枝杈。
树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她的笑声一样动听悦耳。
余念那得意快活的小模样儿,看得所有人都心生欢喜。
可偏偏她还没得意多久,屁股一滑便跌了下来。
两个保镖伸手去接她,却一左一右的扑了个空,站在树下的男孩子们惊呼着躲开。
却只有他和余还,将自己当成人肉垫子,伸出小手去接她。
那时候的顾垣城和余还,不过也只有十岁而已。
余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妹妹,那么他呢……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那树不高,余念也没有多少份量,可她摔下来的时候,大部分重量还是砸在了顾垣城的身上,他的右手臂骨了折,打了好久的石膏才痊愈。
大人们调侃他“英雄救美”,可就连顾垣城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余念似乎是被吓到了,也或许是摔疼了,跌在他和余还的身上就立刻大哭了起来。
余还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家妹妹掉眼泪,说她就连出生的那一天都是笑着的,每个婴儿都有的啼哭声她都没有,无论接生的护士怎么打她的屁股,她都是哧哧的笑着吐泡泡。
多稀奇啊,余念第一次掉眼泪,他陪在她的身边。
顾家大少爷在余家的院子里受了伤,这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大人们都围过来看。
余伯伯当时就要开除在场的两个保镖,顾垣城人虽不大,却还是替他们说了不少好话,才得以让两个失职的保镖没有丢掉饭碗。
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要感谢那两个保镖叔叔。
最重要的是……骨折,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痛。
再见到余念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那丫头竟然早就将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依旧趴在树枝上玩得自得其乐。
当然……她也早就将那个为她当过人肉垫子的小哥哥忘得一干二净了。
余念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顾垣城默默喝了几口水,便将余念的手推开了。
她只当是这个家伙消了气不和她一般计较,脸上的表情也更加轻松。
“躺下吧。”
顾垣城没有动弹,目光却落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衬衣上,身体别扭的动了动。
余念到底是了解他的,说了句“等一下”后,便一溜烟儿跑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的时候,怀里便抱着一套男士居家服。
“喏,换衣服吧,我知道你毛病多……换了衣服再躺下就会舒服些。”
他将居家服放在顾垣城的被子上,又乖乖巧巧的道了声,“你输着液不方便,我叫二哥和秦昂过来帮你。”
可偏偏她还没走两步便听到那个男人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你来。”
“我来?”
余念脚步微顿,转头望着他。
外面分明还有两个大男人了,秦昂和顾垣熙都在,帮顾垣城换衣服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做吧,况且,况且她……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怎么,反悔了?”
顾垣城不咸不淡的反问道,那声音中竟然还带着几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嘲讽。
余念的心脏突突的跳着,总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多少有些矫情。
顾垣城的身体,她不知道有多熟悉,况且,她一个学美术那么多年的人,什么样的人体模特没看过,用得着这么害羞吗?
可偏偏,她就是害臊得厉害。
满脑子都是今天白日里,顾垣城将她摁在厕所里的画面,那混乱的溃不成军的接触,让她不安起来。
“余念,你一个能随时和我叙旧的人,怎么突然装起纯来了?”那男人满脸疑问。
余念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在顾垣城面前素来放浪形骸,这个时候要是扭扭捏捏,这马甲不就掉了嘛!
她的伪装马甲要是掉了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余念索性回到了床边,二话不说便去解顾垣城的衬衣扣子。
一边解一边在为自己做积极的心理建设。
这没什么,她在学校里可是画了很多年裸模的人,裸模都能画,更不用说是帮一个男人换衣服了,他又不是脱光,不过就是脱个衬衣裤子嘛,没什么的。
余念的手指似乎在颤抖,指甲若有似无的刮过男人的胸膛,一寸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