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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笑了，那笑容怎么看都是真诚，更有一种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喜悦。
“这真是太好了啊，妈！这个姐姐这么漂亮，大哥一定会喜欢的，说不定过了年关就能把婚事定下，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底您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余念扬着漂亮的小脸，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顾母都没有看出来半分端倪。
顾母不过是抛出了个订婚，余念直接给顾母规划到抱孙子……老人的眉眼舒展了，心中偶然蒸腾起的某种疑虑似是也在一点点消退着。
她拉过余念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话音儿里更是语重心长。
“你大哥性子清冷，我就从没见过他对哪家的姑娘上过心，除了偶尔体贴你这个妹妹以外，对我的关心都少之又少……饶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到了他跟前，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这石娉婷比你大哥小两岁，也快三十了，本以为这姑娘出身高干之家，会被娇惯坏了，可偏偏她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丫头，哈佛毕业的，回国之后自力更生的开了家公司，经营得还不错，想来和你大哥共同语言也会多一些，事业上也能帮衬他，是个还不错的结婚对象。”
听到这里，余念算是听得明明白白了。
虽然顾母嘴上常说只要顾垣城能结婚就好，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她都愿意，可那不过都是骗鬼的，打心眼里，她是想要给自家皇太子找上一位完美的太子妃的。
不仅要求家世一流配得上顾家的门第，还要足够漂亮、性格温和、在事业上能够帮衬着顾垣城的。
而即使完美如石娉婷，她不过也只是个“还不错的结婚对象”，顾母这故作低调实则高调的姿态，当真让余念惭愧，像是被狠狠打了个大嘴巴一样，不上不下。
余念仔细想了想，对于顾母的这些要求……除了长得还行之外，她竟然一个都没有沾上边。
她们余家倒了，她不过孤女一个，和顾家无法门当户对。
事业上，她不过一个臭画画的，书还没有读完，虽说有个画廊能营生，可那不过都是靠着她有两分姿色才能搀科打诨的卖上几幅画，更不用说对顾垣城事业上的帮助了。
现实啊，还真是特么的骨感。
她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资格能和太子爷议亲了……
如此来看，顾母不想让她家儿子娶她也不是毫无道理。
大鱼大肉摆在眼前了，谁会想吃小葱拌豆腐啊。
余念从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可偏偏在顾母这天花烂坠的描述下，她不得不自我反省，不得不认怂。
“我和娉婷妈妈也给他们算过八字，也是极其般配的，是富足满门、儿女绕膝的好姻缘。听娉婷妈妈说，那丫头不过见了你大哥一面，就一见钟情了，磨着他爸爸来找咱家老爷子说亲……石市长拗不过自家闺女，登门了好多次，每次都央着你爸爸给他家女儿搭搭桥，咱家老爷子这才答应给他们安排个机会见面。”
顾母一边说一边笑，当然，余念的笑意也跟着顾母一起，越来越深刻。
一见钟情，这个世界上见着顾垣城能一见钟情的女人太多了。
他在c市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美男子。
垣大爷皮相好那是世人皆知的……一见钟情，这说辞可有些老套，可偏偏顾母愿意信，她自然得陪着笑脸，捧着说。
“嘿嘿，如果娉婷姐姐喜欢大哥已久那就好办了，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她稍微主动一点，不愁大哥不动心。”
“只希望这一次啊，垣城别让我和你爸爸失望了……小念，你也替妈多劝劝你大哥，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外面那些花朵儿般年轻漂亮的女孩不少，可像娉婷这样和咱们家门当户对，又能帮衬他的大家闺秀可着实不多，他就算不为了自己想，也该为顾家想想了，外面那些传闻太难听，爸妈老了，受不住那些闲言碎语啊。”
“放心吧妈，我一定好好劝大哥……等大哥结婚了，生了宝宝，我就能当小姑姑了呢。”
余念的笑容依旧灿烂，可她说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虚与委蛇、阳奉阴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幅德行了。
余念在心底默默吐槽着，如果她真如了顾母的意，劝顾垣城和石娉婷早日结婚，并对他致以早生贵子的祝福，那个家伙会作何反应？
会不会被被她气得跳脚？还是会直接将她撕得粉碎丢进垃圾场？也或许只会冷着脸，懒得搭理她？
余念不禁失笑，不知道为什么，只听着顾母这些话，却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当然，也或许只是她的做贼心虚罢了。
见余念针对顾垣城的婚事与自己的看法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顾母便满意了。
她拍了拍余念的手，继续循循善诱。
“丫头，你今年也二十四岁了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怀上你大哥了。照理说，你这个岁数也该订婚了，可是这几年外面说你的流言蜚语不少，爸爸妈妈自然一个字都不会信，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最了解。只是，念念，今个儿妈妈多问你一句，有没有喜欢的人了？要是有可以谈婚论嫁的，你可要赶紧告诉妈妈，我和你爸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是你中意的人，我们绝对不会反对，到时候给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让我们的宝贝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得嘞，聊完了顾垣城的情感世界，顾母这是要聊她了。
余念只觉得顾母当真是睿智，明知道她在外面声名狼藉，来往的男人不少，偏偏在这里变着法子的套她话。
余念相信，顾母对她说的这番话绝对是情真意切的。
从小到大，顾家二老对她向来溺爱，若是她喜欢的，他们从不会反对。在钱这方面，更是大方，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可偏偏对于她，对于顾垣城……这对比便是如此的鲜明。
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
顾母对于顾垣城的择偶标准那样严苛，到了她这里，终究是谁都行，只要她喜欢。
明里的暗里的，余念总能明白个一二了。
往好处说，是顾家心疼她，宽容她。
可往坏处说，毕竟她不是顾家亲生的，顾母总不好让自己落个苛待养女的名声，百般放纵才是最好的。她从不怀疑顾母对她的疼爱，可毕竟她不姓顾，血缘关系总是当先的……
余念将脑袋靠在了顾母的肩膀上，笑眯眯的撒着娇，“妈，等到哪一天我有想嫁的人了，肯定和您说，到时候您好好给我张罗张罗。”
“傻孩子，这可不用你说，妈妈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余念和顾母都笑了，车厢里的气氛其乐融融。母慈女孝的场景，甚至让余念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感激涕零、喜闻乐见。
就好像在墓园里，顾垣城对余念的体贴关怀都未曾发生过，就好像顾母完全没有看到自家儿子在为余念披上衣服的瞬间，眼底充斥的疼惜和不舍。
她也年轻过，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她懂。
重新看过了会场之后，顾母便拉着余念一起去了家名仕服装店。
一是要给顾老爷子准备衣服，然后便是要给顾家三位少爷挑挑有没有合适的礼服。
余念一路上都在装傻，任凭顾母问她顾垣城的衣服尺码或是穿衣喜好，她通通不发表任何有引导性质的意见。
一句“不知道”涵盖了所有答案。
她不能让顾母这消散一般的疑心再被点燃，万事万物，总得小心。
又过了两天，便是宴会的前一日了。
盛锦特意安排了一整天的休息，央着余念陪她做了皮肤管理，做了好看的指甲，又去挑选礼服和高跟鞋。
余念衣橱里挂着的礼服不少，每一件不过都只穿过一次，这次顾老爷子的寿宴她并不是主角，也不好压过石娉婷的风头，所以她便打算从自己的库存中随便找一件穿，不再破费了。
余念坐在更衣室外的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微信朋友圈。
盛锦则一件件的试着衣服，大有一种少女含春的娇羞和期待。
“念念，这件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盛锦拖着长长的裙摆出来，在余念的面前转了个圈，“这个设计下摆宽，腰线设计又很高，正好可以挡住我腰上的赘肉，怎么样？”
“不错。”
余念对着盛锦比了个大拇指，起身从鞋架上取了双银色高跟鞋递给她。
“穿上这个，你就是全场最亮的星。”
“讨厌！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我肯定不费这么大心思挑衣服了。”
盛锦怨念的说道，扶着余念的手将高跟鞋踩上，略带烦躁的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已经好多年没看到顾教授了，最近，最近……”
“最近怎么了？”
“他最近手底下又分了几个实习医生，他身边围着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