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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新进宫的几位伴读除了向太后皇后请安,还要再去拜见一遍徐贵妃,毕竟昨天没有见到,在礼数上不能有缺。
徐贵妃住在添禧宫,规模仅次于皇后住的凤仪宫。
徐贵妃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正是女子最有风韵的年纪。
今日穿的是一身天水碧香云纱的衣裙,心字领,勾云袖,露出三寸长的一段皓腕上戴着七八只缴丝金镯子,每个只有童镯粗细。
这样的镯子若是单戴着未免显得单薄,但每只手臂上都戴着七八只,看上去倒很别致。
这样的戴法众人在别处并未见过,不由得暗想到这徐贵妃果然会打扮,她之所以得宠,由此可见一斑。
徐贵妃在众人面前雍容华贵,很是端肃,并看不出如何张扬跋扈,这与传闻的似乎不太一样。但因只是第一面,所谓日久见人心,总是要多些时候才能认得更清。
徐贵妃对众人都有表赠,众人也都谢了恩。也不过就坐了一盏茶的时候,就告辞出来了。
出来后回各自住处,韦兰琪见前后无人,抿嘴笑了一下对卫宜宁说道:“这徐贵妃的样貌也的确当得起美艳二字,虽然已经三十岁了,却比她那个侄女还要耐看,肌肤也细白,不像徐知惜,得用粉遮着。”
徐知惜的肤色微黑,尽管她平时极是在意,不用了多少偏方妙药,但肤色和韦兰琪等人比起来还是稍暗,孤儿他平素都会擦较重的脂粉。
卫宜宁和韦兰琪平时是从不用粉的,她们两个人的肤色既白又细腻,且眉翠唇红,若还要再施粉黛反倒污了本真的姿色。
卫宜宁但笑不语,她只是有些遗憾,今日去添禧宫竟没见到丁内监。
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卫宜宁要报仇却并不急躁,她首先要清楚丁内监的为人,顺便查一查当年的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总是要把恩怨理清了才行。
“宜宁,你说徐贵妃在人前看上去那么端庄,不知在皇帝面前是怎样的?”韦兰琪有些坏坏地问道。
“五姐姐,你也太好戏谑了,这些话岂是咱们这样的人能说的?”卫宜宁止道:“人家都是进了宫越发得守规矩,你却因为没有几个姐姐拘着,竟比在家时还要爱玩闹了。”
“这有什么?只因为我和你不生分才什么话都讲,我跟你说,越是人前不敢说的事情,背后里议论得就越厉害。”韦兰琪言辞铮铮道:“你说是不是?”
“五姐姐这么聪明,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卫宜宁笑道:“自古皆是如此。”
不提她们两个说的话,孙茗茗和白雯两个也是边走边闲聊。
孙茗茗的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住的艳羡:“早就听说徐贵妃是个美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况且她那通身的气派,真是又华贵又妩媚,若不是怕人说不守规矩,我真是不忍心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身为女子,活成徐贵妃这样,才不枉一生。”
刚刚在徐贵妃宫里的时候,孙茗茗心中总是忍不住幻想着自己也能够像徐贵妃那样,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又能够和娘家人彼此借势,成为朝野为之侧目的家族。
没错,孙茗茗喜欢“侧目”胜过“瞩目”。
因为他们孙家经常被清贵之家瞧不起,所以她就想着有朝一日得了势,也一定让那些人又怕又敬。
记得她进宫之前,父亲特地把她叫过去,手里就拿着那本常年翻阅的《吕览》。
他父亲最崇拜的人便是秦朝的国相吕不韦,因为吕不韦也是商人出身,但他最后却成了秦国的国相,连秦王嬴政都要称他为“仲父”。
“孩子,你如今就要进宫去了,为父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孙茗茗的父亲指着《吕览》道:“世人都瞧不起商人,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世上最精明的也是商人。想当初,吕不韦想要结识作为质子的子楚时,他询问父亲:耕田获利几何?其父曰十倍。
他又问:若贩运毛皮获利几何?其父曰:可至百倍。
买卖珠宝则何如?其父曰:迨千倍。
又问:若使一囚徒为人君,则可期否?其父曰:果真如此,其利不可胜数。
我们家虽然已经是皇商,在商人中也算做到了极致。但皇商皇商,终究是商。只有真正和皇家有了血脉之亲,才能摆脱现有的身份啊!”
父亲的话,孙茗茗自然明白。她进宫来要尽力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才行。
虽然人人都说皇后才是最尊贵的,母仪天下。
但孙茗茗却觉得,徐贵妃活的比皇后要滋润,最起码有皇帝的宠爱,这才是最难得的。
当然也不排除她心底清楚,以自己的出身,不太可能登上皇后之位。
纵观古今,除了当今皇后是平民出身之外,哪一个皇后不是簪缨鼎礼之家的千金?
因此孙茗茗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徐贵妃,却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偶像了。
就像她父亲把吕不韦作为偶像一样。
故而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在围着徐贵妃谈论。
但白雯却没什么野心,尽管白家里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把她送进宫的。
她生性有些胆小,不爱出风头,更不爱与人交恶。
知道孙茗茗和她都是庆华公主的伴读,两个人这几年要常在一处,须得和睦相处。
因此孙茗茗说什么她都在一旁很认真的听着,但其实并不感兴趣。
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反正知道既然已经被选做了伴读,那么将来一定会由皇帝和皇后指婚给哪个世家子弟。
这对她来讲就已经足够了,再也没有别的奢求,因此她进宫并不想出什么风头,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几年。
到时水到渠成,给自己找个好归宿,也助娘家一臂之力,如此而已。
孙茗茗自然看得出白雯只是在表面上迎合,心里不禁笑她没志气。但也觉得这样对自己更好,免得两个人在一处有什么竞争,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