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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人全被关押起来,要等卫宗镛被押解回京审清罪名后一并发落。
几十号人被关在一起,又是在最易生病的早春时节,衣食不周,忧思满怀,许多人都咳嗽发热,生起病来。
这些人如今和犯人没两样,被看守的人呼来喝去。
卫宜宁早在被关进来的当天就蹲在门口,趁着看守的人进来低声道:“差官大叔,我祖母年纪大,地上太凉,能不能给她找一床铺盖?”
那人眼睛一翻刚要开口骂,卫宜宁已经把手伸过去,将一只珍珠发钗递给了他。
差官会意,说道:“等着吧!”
去了半天,拿进来一床半新不旧的行李。
卫宜宁谢过了,拿了行李给朱太夫人铺好,让老太太躺下。
“宏安过来,祖母搂着你。”朱太夫人把卫宏安搂过去,祖孙两个人盖一床被子。
那行李当然和朱太夫人平时用的远不能比,可到了这时候哪还顾得上排场。
因为吃的太不堪,卫宜宁倒是能忍受,就怕朱太夫人和卫宏安受不了,又塞了一件首饰,把每顿的粗粮饼子换成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给一老一小吃。
和他们关在一起的人里,也有拿身上的首饰换些吃食和衣物的,也有舍不得硬挨着的。
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天。
这天晚饭的时候,差官进来送饭,和午时的饭食差不多。
但是到了卫宜宁他们这边则是几样精细的菜肴,配着粳米粥和马蹄糕,更有一大碗糖蒸酥酪,是卫宜宁最爱吃的。
“凭什么她们吃的那么好?”陈雪玉惊讶又不平,她嫁进智勇公府的本意是来享福的,谁想到也不过几个月就成了阶下囚,越想越委屈,心里很是不平。
“这是外头的人给送的饭,要是有人给你送也成啊!”差官冷笑道:“要是没人给你送的话就安分些,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身份。”
陈姨娘不敢跟差官犟嘴,委屈的看了包氏一眼,包氏根本就不理她。
饭菜的香气在凄苦的牢房里越显得诱人,许多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何姨娘那个早产的孩子饿得直哭,奶妈抱着他不耐烦地哄着。
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吃的差,奶娘的奶水吊上去了,没法哺乳。
那孩子哭得有气无力,好像再过一会儿就要断气似的。
包氏根本就不管那孩子,他本身就早产,身上又带有余毒,若是在智勇公府里细心调养还能养大,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多半就要夭折了。又何况卫家已经被抄了家,翻身的希望十分渺茫,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卫宜宁把一碗粥和一块糕递给何姨娘,让她给奶娘送过去。
不管怎样,稚子无辜。
“猫哭老鼠,”包氏看着卫宜宁冷笑:“我竟然没能看出你是条毒蛇,你害死了何姨娘又回过头假装怜悯她的孩子,真真可笑。”
“夫人,我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卫宜宁不卑不亢道:“何苦血口喷人?”
“你清白?你只怕一进府就没安好心。”包氏刻毒地说道:“我现在才醒过腔来,自从你回来,府里就开始不太平。”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夫人现在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卫宜宁反驳道。
“不管你怎么巧言善辩,我都认定了在背后搞鬼的就是你。”包氏道:“你想把我送上公堂,好给你爹娘报仇,告诉你吧,我绝对不会认罪的。”
卫宜宁却不再理她了,而是开始吃饭,她吃饭的时候一向十分专注。
朱太夫人因为卫宜宁之前的话觉得莫名安心,虽然在这牢房里,但是因为有卫宏安在身边,她并不觉得如何凄苦。
包氏见卫宜宁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想到朱太夫人毕竟还有邵家给求情,因此凑过来对朱太夫人道:“老太太咱们婆媳相处了几十年,我对你从来也没有不尽心的时候。你听我一句,这丫头没安好心,你绝不要信她的。
你想一想,在她进府之前咱们府十几年相安无事。可是自从她来了,先是宜宛、梅姨娘,柳姨娘还有宜宝都死了。之后长安、张氏也殁了,这些死的不算,还有那些受活罪的,也是一个比一个惨。
若说巧合,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她表面上装作温良恭顺,其实包藏祸心。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朱太夫人沉着脸道:“我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你现在说是宜宁害得你家破人亡,别的不说,单是宗镛贪赃枉法一事岂是她能做到的?至于其余的事情,宜宛和柳姨娘梅姨娘的事,官府早已审理结案。除了最近发生的何姨娘中毒、财物失窃这两件事还没审清,别的不也早就冤有头债有主了么?
真要这么凭空猜想,我倒还想问你一句:当年宗锋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你怀疑我?”包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有什么真凭实据怀疑我知情呢?”
“那你又有什么真凭实际说这些事是宜宁做的呢?”朱太夫人反问:“况且都到了这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不,老太太你一定要信我。”包氏不死心道:“别忘了还有阿鸾呢,她一定会想办法求情的。”
“你太不了解邵家,”朱太夫人闻言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等触犯国法的罪行,邵家凭什么要求情?难道国不应大于家么?我因心灰意懒早已不掌家,但说句实在话,你和张氏的见识都太浅薄了。若不是因为你们如此的见识浅薄,又怎么会养出那些不中用不争气的孩子来。”
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朱太夫人的话,包氏像被人狠狠的掴了两巴掌,两颊火辣辣的涨红。
虽然她早就知道朱太夫人同她不过是表面上的和气,但因为这几十年彼此都没有红过脸,此时再听这一番狠话,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