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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虽无罪,但强言有罪。
宁可得罪实力远高于自己,随时可抹杀自己的金羽天魔鸡,但却义无反顾的去做。
犯下罪,只为自己能死,符合献祭的条件。
不让放出去的妖灵肆虐四方,造成生灵涂炭,是他基于本能的善。
“昊天三贱客,跪远点,凭你们三个这种德行不佳的人,能跪这么前面吗?没看见你酒肉和尚哥哥来了吗?盗墓,销赃的玩意儿,也好意思比我还出风头。还有那个流血的金笔书生,能不能治疗下你的伤,你不痛,我们这些人闻你的血腥味也够难受的。”
酒肉胖和尚走到最前端,一脚踢在以盗墓为生,臭名昭著的花慕天身上,鄙夷道。
金笔书生飒然一笑,那双常年握笔,指尖满是老茧的手,抚摸一下那还在不停流出鲜血的伤口,比出兰花指。
指尖一弹,那些血液立马被狂暴的灵力蒸发成血雾,喷洒到一同跪在青石砖上的众人身上。
与此同时,他笑得无比从容,灿烂,在为自己的小手段而沾沾自喜。
“酒肉和尚,当初你偷我们宝贝的事儿,还没和你算账,你倒主动来招惹我们,是想尝尝我的厉害吗?”
被踢了一脚,差点摔一跤的花慕天死死盯着酒肉胖和尚,威胁道。
“怎么?想挖我祖坟?妄想,我祖坟来要是有东西,早就被我弄出来了,还会等你。你要真去挖奇妙寺,说不定会挖出佛祖遗骨,或者是他的舍利子,因为只有达到佛祖的修为境界,遗留东西才会平平无奇,让我察觉不到半分端倪。我估计,你最有可能挖到被我佛封印的邪魔,一出现,就将你诛杀。”
酒肉胖和尚粗眉一挑,戏谑玩味道。
“你……我不与你口舌之争,滚去后面,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就算是跪着死,我也不想你死在我旁边,我嫌恶心。”
花慕天瞬间无言以对,望着自己穿了十多件华衣,在外形上还是比不过酒肉和尚的胖身材,嫌弃无比道。
“嘿嘿嘿,这都要献祭了,还讲什么先来后到。我们要看贡献来排位置,献祭圣贤赐福,讲究的是谁最邪恶。”
酒肉胖和尚嗤之以鼻,不屑道:“你们有我恶吗?你们三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只会抢死人,我是专弄活人,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你们不排在我后面,天理难容。我答应,天理都不答应。”
“你……”
“死和尚,你……”
“……”
昊天三贱客立马色变,却不知如何来反驳酒肉胖和尚。
论一生犯下的恶,他们还真的比不上这酒肉和尚。
谁让这酒肉胖和尚将佛家的杀戒,酒肉戒,贪戒,好色之戒等等,只要有的戒律,都犯了个遍,没有任何遗漏呢。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微挪身子,让出两人的位置,将万千不爽给按捺下来。
“嘿嘿,看来贫道今日还真是沾了这胖和尚的光了,那我就当仁不让的跪这里了。没办法,谁叫贫道比你们更优秀呢。”
重新将老君剑背在背上的麻衣道士,嘴中轻笑一声,直接跪倒在空位上。
正在此时,空中响起了数道明亮如银铃,清脆如黄鹂的笑声。
只闻其声,都会瞬间感觉心痒痒的,有种血脉喷张的冲动。
凡是在昊天城待过一月时间的人,神色立马变得无比古怪,除了不可思议,还有浓浓的羞愧。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数道能勾动人最深层的情绪的笑声来自于何人。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就这么争强好胜,连死都要争。还要比谁凶恶,占据前边的位置。若来我凌霄阁,一天过后,保证让你们怒火全消,没有半点脾气。”
忽而,一道极具魅力,惑力的成熟美女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沉默半秒后,她又:“只不过一天过后,你们是走着出去,扶墙出去,还是让人用软轿抬你们出去,不敢有半分摇晃,生怕伤到你们柔弱的身躯,那就不一定了。”
凌霄阁!
当听到成熟美女话语中夹杂的这三字,众人知道,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更加羞愧起来。
凌霄阁,昊天城内最出名的风月之地,里面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服务,一向被昊天城之人视为男人的天堂,女人嫉妒,怨恨之地。
里面有三种不同类型的女子,各有各的韵味和魅力。
一种女子是清官人,被世人称为花魁,她们各自有自身最擅长的功夫,如霓裳羽衣舞,曼妙舞姿,扰动天香;亦有剑舞夺魁之女,一手剑舞,可令无数剑客汗颜,折腰,不因其他,只因她们将剑舞与曼妙完美的身姿都凸显出来,最大程度上增加了观赏性,勾动人的邪念。
更有抚琴清唱的女子,如黄鹂般美妙的歌喉,一双被神灵吻过的素手,抚琴,抚出一首江湖绝唱,一曲邻家歌调。
一种女子是侍奉男子吟诗作对,饮酒,只为勾动人心,附庸风雅。
一种女子是专门研究阴阳双修之道,身怀绝技,能以曼妙身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些女子,都粗通下乘双修师的绝艺,具有非同凡响的影响力。
“你们不要再争了好吗?莫伤了和气,有什么火气,全部发泄到奴家身上,我认打认罚。”
听到没有人回应,那道成熟美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软软糯糯的,仿佛能够撩动人的心弦,激起人的无尽怜惜之意。
紧接着,只见象征着凌霄阁的那高屋建瓴,雕栏玉璧,古香古色的楼阁处,冒出三十多道华光,一阵阵清新扑鼻的香味在空间中荡漾。
伴随着华光的临近,露出了其内之人的样貌。
每一人都是花容月貌,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为首那人穿一袭碧绿轻纱,光洁如玉的脸庞上有了些许岁月流逝过的痕迹,但却更加增添了她的别样韵味。
她的玉臂露出来,轻轻扇动手中的红扇,缓缓向众人走来。
在她的后面,那些女子各有各的风采,各有各的特色。
有的怀抱琵琶古琴,有的背负青霜古剑,有的莲步款款,虽无物,却婀娜多姿,曼妙轻灵,有的捂嘴而笑,像极了书中所写的邻家女子,初初于暗处窥见情郎,喜上眉头,却暗藏心头的模样。
她们的衣着与平时流言中暴露无比,莺莺燕燕,香味入骨不一样,人人都是穿着舒适的长裙,长衫。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是这群女人身后的三位温润如玉,灵气逼人,如朝阳般的少年郎。
他们三人的身上沾染了淡淡的香味,眉宇间透露出微妙的阴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在蒙蒙细雨中,他们那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冷战不已,即便是有着身旁女子传去的灵力输入体内,也没有任何好转。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胆怯害怕,相反那明亮的眸子中,尽是坚定,不容动摇的决绝之色。
男郎,是凌霄阁专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子和霸道,开放的女子专门培养的。
从小开始,他们的丹田被毁,是绝对无法跨入洞府境,终生只能在肉身境徘徊。
每一次伺候客人,他们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力和精华,都会全部灌输进客人体内。
想要进步,想要保持强横饱满的身体状态,比登天还要难。
但一般喜好他们的人,都是喜欢他们身上的阴柔劲,这也决定了他们一生的悲剧。
哪怕年华消逝,再难接客,也只能带着伤痕累累的残躯,了却残生。
“他们……是要献祭吗?”
一道轻轻地呼声在沉寂的空中响起。
声音虽小,但其中蕴含的震惊却是溢于言表。
“我古柔从不是什么好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将本已残破的凌霄阁带领成为昊天城第一风月之地。我敢自诩为,前无古人,后面有无来者,我不敢说,因为我注定是看不见了。”
最前方的成熟女子将红扇收起来,拿出淡色的胭脂,涂抹在精致的脸上,轻声道:“哪怕是死,我们也要以最美的姿态去死。都是自愿的,别给自己留半分遗憾。”
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后面的女子和那三位柔弱的少年郎,都开始有了动作。
有的抚摸琴弦,细细聆听琴弦与琴盒间发出的柔美声音;有的素手整理身上素净得没有一粒尘埃的华裳,生怕有半分不完美;有的将青霜古剑横陈于胸前,狐媚子眼轻眯,端看雨中古剑的别样风味,却于下一瞬间,狐媚子眼露出无尽锋芒峥嵘之色。
那三位最特殊的少年郎嘴角则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似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却饱经磨难,深陷红尘无法自拔,又得以见到单纯的曙光的样子,他们颤抖的手,分别从各自的胸口,掏出了一份画卷。
嗡嗡嗡!
鲜血滴在画卷上,三份画卷在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后,立马冒出璀璨的奇光。
紧接着,合三为一的画卷将内部的全貌展现于天下人的眼前。
高大雄伟,历经无尽沧桑,无尽战事的城墙;古香古色的楼阁群;川流不息,交错密布的河流;九彩华光升腾的雨花石海;无尽幽光起的长生殿,九块记载无数诗句的道蕴石等等奇景,统统囊括其中。
更多的是人,有人秉烛夜游,有人青灯古卷入梦,有人醉里挑灯看剑,有人泪染青裳,有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刻苦修炼,磨炼一身武道。
每个图景都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完美重现昊天城之盛景。
“凡昊天城之人,心中必有一座昊天城。这是我三人心中的昊天城,江水流,乌篷船头有浣纱女,有书生执笔写春秋,有儒生高歌,佛师高吟,道师呢喃天下事,剑客仗剑行江湖,刀客横刀立马,花艺师睡在繁花深处,静享人世繁华。”
“古语云,树挪死,人挪活。人乃万物生灵之一,只要有心,可以前往天下各处,但是凡昊天城所囊括的三万里河山之人,当他泪染青衫苦楚之时,功成名就享受荣华之时,郁郁不得志,才华无法得以实现之时,命陨敌手,奄奄一息之时,心中唯一想起的,我敢保证,只有昊天城。”
“我三人无男儿身,从无一日做真正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儿。”
只见三名少年郎脱离了身旁女子的护佑,再无灵力的护佑,站于蒙蒙细雨中,他们浑身瑟瑟发抖,嘴唇被冻成了紫色,但他们的眼中尽是执拗之色。
两位少年郎分别拿着古画卷的两端,将画中盛景陈列在天下人面前,居中那位少年,抬头目视苍穹,随后从周围这无数人身上扫过,字字珠玑道。
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下来,声音哽咽,十数年来心中的苦楚化为眼泪,混合淋在脸上的雨滴,滴落到地上。
沉默!
无人应声,更无人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连长生殿维持青铜古殿释放出种种奇光,盛景的叶长生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们三人,心中莫名浮现出心疼之情。
“我三人也曾指着贼老天大骂,也曾哀怨无比,在深闺绣花鸟,打算碌碌无为过一生,更曾自残身体,想着从这滚滚红尘中就此死去,只可惜有那种心思,却没那勇气,刚割出一道伤口,立马拿药膏止住伤痕。”
“但我们很幸运,见识了三日来昊天城从未有过的盛景。是他,那个白衣胜雪,与我三人一般大,却风华绝代的人,给了我们别样的希望,别样的冲动。这昊天城盛景,正是在希望之下所作。一生寥寥无几的才气,只能画出这等拙作,但临死前,我三人想以此画以示天下。”
站在中间的那位少年,抬头再度望天,将眼眶内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轻声道。
一言一语,述说着他们的心思,他们积攒多年的情绪。
吟!
一道轻吟声从他身上传来,一只鸡翅木古笔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以古笔内微弱的灵力割开自己的手掌,鲜血顺着古笔滴落,古笔也发出类似于虎啸龙吟之音。
他眼神坚定,一步步迈上前,于古画卷上写下潦草十二字。
字迹中,透露出的再无阴柔,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霸气,王道之气。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十二字,写尽他们对叶长生给他们带来新生希望的感情。
“昊天城,生我养我,它带给我一生磨难,但它也给无数人新生。今天我三人再无怨念,只愿昊天城的未来,繁华似锦,让无数人得以成就锦绣未来。”
“虽无男儿身,但有男儿魂!”
“我三人力求上苍开一线生机,为我三人凝聚神魂之火,得以献祭圣贤。”
“若上苍怜我三人,待神魂之火陨灭时,以我等白骨献青天,以我等血肉祭厚土,以我一生苦难之心入九幽,永生永世,受尽磨难,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