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姐这么说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正常人的话,的确没有谁会听到走廊里有什么动静就立刻跑过去偷听偷看,所以不知道楼上住客的长相倒也是说得过去的,不过考虑到那名死者的死亡方式,就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最近的这几天有没有听到过什么不太寻常的声音?”方圆问张大姐,问完之后,见张大姐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便进一步对她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说之前这段时间楼上的人一直比较安静么?那最近的这几天,有没有比平时声音大一点呢?比如说重物落地之类的声音什么的?”
“没有吧,反正我是没有听到过,”张大姐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有的时候白天不在家,这部天暖和了一点儿么,我也就出去走走,散散步,散散心,总在家里闷着也难受,还寻思着差不多该找找工作了什么的,不过晚上我肯定在家,一个女的自己单独住在这附近,我心里也不是特别踏实,这附近太偏僻了,怕有个劫财的什么的,损失点钱事小,我也没什么钱,就怕抢了钱再给我一刀,那可就惨了。所以我平时都是要出去就白天出去,尽量上午,去买点吃吃喝喝的,生活日用,天黑之前肯定回家,晚上坚决不出门。我每天晚上都在家里,楼上那家最近一段时间晚上都挺安静的,没有什么动静。”
考虑到把一个人的脸生生的给砸成那个样子,应该也需要不小的气力,砸起来也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过,更何况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在遇袭的时候即便未必有机会去进行激烈的反抗,但是至少会有点反应,总不可能闷声不吭的就直接死掉了吧?方圆暗暗的在心里面盘算着,认为如果这位张大姐的表述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楼上的死者很有可能是在白天张大姐恰好不在家的时候遇害的。所以张大姐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毕竟一个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安安静静的人家,如果忽然之间有了比较激烈的响动,任谁都会注意到的。
“那你能帮我们联系一下楼上那一家的房东么?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姐姐应该和楼上的房东认识吧?现在房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房东也有必要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戴煦开口对张大姐说,希望她能够代为联系自己的姐姐。
张大姐对此倒是没有表示任何的反对,她点点头:“应该,确实应该,这要是我的房子啊。估计我都得烦心死了,好端端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好在我姐姐的这套房子压根儿也没打算回来住,也没打算租出去,就等着回头有拆迁的时候看看是给个回迁房还是给点补偿款呢,这对我姐姐他们家影响倒是不太大。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要是我前夫还没过来接我的话,你们就现在我家里等着好不好?我给我姐打电话,让她联系楼上那家的房东,让那个房东也来我家见你们,跟你们谈,这样你们也方便。我也有俩人帮忙壮壮胆。就算现在是大白天,一想到自己脑袋顶上的那家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害怕!”
戴煦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毕竟在哪里等着房东过来对于他和方圆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留在张大姐这里,暂时帮她壮个胆也无可厚非。
见他答应了,张大姐显得十分高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行动上也一点都不含糊,当即就找出自己的手机来,打电话过去联系到了她的姐姐。张大姐都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她的姐姐年纪比她还要略大一些。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刚刚退休没多久,子女暂时还没有开始养育下一代,所以正是没有什么事情,比较清闲的阶段。张大姐一通电话打过去,就立刻联系到了她的这个姐姐。姐姐一听说张大姐住的这套房子楼上邻居家出了人命,也吓了一大跳,张大姐的手机音量比较大,方圆和戴煦坐在一旁都能够听得到她姐姐表示关心,询问她情况的声音。
得知警察还在家里面陪着张大姐,并且张大姐的前夫也用不了多久就来接她回家去住,姐姐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她表示自己这就想办法联系楼上那一户的房主,让房主尽快过来,自己也会立刻动身到这边来查看情况的。
挂断了电话,三个人沉默的枯坐了一会儿,毕竟戴煦和方圆都是为了楼上的案子才过来的警察,三个人之前算是素昧平生,再继续聊那个案子的事情,张大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聊别的呢,在眼下这种时候,结合双方的身份也的确是不大合适,所以就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张大姐有人陪着心里面踏实了许多,让戴煦和方圆在客厅里面坐着,她开始出出入入的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楼上发生了命案,这个房子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回来住了,所以不管这一次暂时被前夫接回原来的家里面去,下一步两个人都是什么样的打算,至少张大姐不会想要回到这里来,所以在等着她的姐姐和楼上房主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是里里外外忙得不行,把自己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多的个人物品统统收拾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一折腾,倒也收拾出来了不小的一堆,齐刷刷的码在门口,等着一会儿前夫来接。
又过了一会儿,张大姐把东西都收拾完,自己也坐下来休息了三两分钟之后,走廊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紧接着房门就被敲响,虽然戴煦和方圆还在,又是大白天的时候,张大姐显然还是因为楼上的事情而显得过于紧张和焦虑了,她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才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
来人是她的姐姐,一进门先问了问张大姐的情况,看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过去和戴煦、方圆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下楼上的情况,毕竟这套房子是她的,妹妹不住了还可以搬走,楼上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她作为楼下房子的拥有者,总还是希望能够了解一些情况的。
戴煦没有对她说起任何的细节,就只说楼上的那个房子里面发现有人被杀,死者应该是一名中青年男子。身份暂时还不确定,所以需要找房主了解一下情况。
张大姐的姐姐说她已经联系到了楼上的房主,那对夫妇也正在赶过来,不过他们住的相对比较远,所以恐怕得花一点时间才能到。没有自己这么快,不过她也提到,楼上那一家原本也是电器开关厂的老职工了,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真正的原房主本人今年已经块七十岁了,现在的房主是原房主的儿子和儿媳妇,四十出头,跟张大姐年纪差不多,家里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她打电话通知对方的时候。那家的男女房主都在,表示会一起过来,所以估计出事的可能是房客。
至于房客是什么人,张大姐的姐姐就没有任何的概念了,她知道楼上的房子被出租出去,也是偶然遇到楼上房主夫妇才听说的,因为妹妹暂时居住在自己的这套老房子里,所以才比较上心这件事,怕租客不讲素质,会让妹妹住的不舒服。至于再多的那就是别人家的私事了,她也不变过问太深。
方圆向她询问是否认识楼上那一户对门的邻居,张大姐的姐姐表示那一户早就没有人住了,也是一对厂子里的老职工。年纪大了以后,被在外地工作的子女给接到身边去照顾,不住在这儿,因为一家人都走得比较远,所以这边的老房子也不方便出租,老两口舍不得卖掉。怕前脚卖了后脚就遇到拆迁,那样就亏了,索性就这么闲置着,到现在估计已经有一年多快两年没人住了。
这么一来,想要通过对门邻居了解一点情况的想法就也行不通了,张大姐这个住在楼下的人,成了唯一能够提供一点点线索的邻居,只可惜她提供出来的东西帮助不大,除了能够暂且判断楼上的租客曾经带过同性的朋友回来,并且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情绪略显激动,说话声音略高之外,就没有其他信息了。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的一点片言只语,就把目标锁定到那个曾经来拜访过的租客的朋友,似乎也有点太过于草率,矛盾也好,争吵也罢,往往都是双向的,是一种互动的过程,如果照张大姐的描述那样,其中一个人似乎情绪略显激动,而另外一个则始终话语不多,语气很平和,那这听起来倒不像是有矛盾在争吵,更像是一方遇到了什么不忿的事情,另外一方充当着聆听和劝解的角色。
当然了,这也都是主观臆断的东西,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租客是谁,什么身份,他的朋友又是谁,这还要等房东来了之后才能够逐步去了解清楚。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人来了,不过仍旧不是房东,而是张大姐的前夫来了,估计之前在电话里听张大姐说这边出了事,她的前夫也挺紧张,一路跑上楼来,累得气喘吁吁,进门询问了一番之后,也略略放下心来,说是原本以为是入室抢劫杀人之类的,担心张大姐住在楼下的安危,得知并不是图财的,反而不那么担心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戴煦和方圆之前好心好意的留下来陪张大姐,给她作伴壮胆了,现在楼上的房主还没到,他们也不好立刻就走,所以仍旧留下来,陪着戴煦他们一起等楼上房主,期间三个人不时的交谈几句,话也不算多,方圆和戴煦很识趣的没有夹在他们中间,免得别人说话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