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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觉得不寻常,他揣摩着叶英那平淡的神色,挥退左右手下,也不语,只是陪在叶英身旁站着。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距离和各大掌门约好议事的时辰还早,不急。
片刻之后,叶英才重新开口:“临近年关,山庄各处冷清了些,往年一贯提前半个月准备,只是眼下庄中有要事在进行,等到结束不知何时,该装点的地方不若早些装点,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叶晖脑子里转过一圈,很快应了声是,“大哥,可要小弟陪同去别处看看?”
“无妨,你先去忙吧,莫要忘了今日的时辰。”
叶晖将叶英送到了门口,转身进屋便将自己的心腹叫进屋内交代:“吩咐下去,山庄各处严查,每个角落都不许放过,看看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混进来。”
如今可是八大门派齐聚的重要时刻,出了任何差池都会造成很大影响。
叶英从叶晖的住处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落梅居,而是脚下石子铺就的小路缓缓在山庄中散步,身后的清秀女子低垂着头落了一步跟在叶英身侧,看着他的衣摆一路拂过地面,视线只在几个不经意间抬起凝望那个颀长的背影,随后又规规矩矩地低头看路。
一番闲庭信步之后,叶英到了松涛苑外,站在院门处,迟疑片刻便走了进去。
用过早膳的叶孟秋听到侍从来报沉默了一会儿,道:“关门。”
“诶?”
“关门。”叶孟秋的脸色闪过一丝冷厉,侍从当即关上了书房的房门退出屋外。
刚进佛堂没多久的老夫人倒是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半路遇见便上前拉住叶英的手,“我儿,你可算回来了。”
叶英微微垂首,母亲微颤的手暴露了她的焦急,“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夫人看着毫发无伤的儿子终于放下心来,她拉着叶英左看右看嘘寒问暖,除了在剑冢中闭关,叶英从未离家那么久过,虽然时有书信回来,但有了书信,便更叫人记挂。
叶英前日便回了藏剑,却因为即将到来的各大掌门一事一直在和兄弟几人筹备,老夫人知道庄中有大事,不好打搅,不想长子这天一早便过来了。她心中又惊又喜,看着他温润的神情,也不像这三年来强作给众人看的无事,“那姑娘……静姝呢?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神色微顿,叶英低下了头,“她暂时不回来。”
“她……身体可好?”老夫人心头有些复杂,静姝不回来,等江湖事了,叶英只怕割舍不下又会去扬州,马上就是新年,到时候……
“她很好,母亲不必担心。”叶英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便温声解释道:“只要控制得当,尸毒便不会发作,平日里她现于人前,也与常人无异。”
说归说,那也是个尸人,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掩盖不了她身中尸毒的事实。如今为了这个尸人,叶英离了家,都说媳妇是和婆婆抢儿子的,老夫人也渐渐有了这种感觉,一边可怜她的际遇,一边担心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在心底微微挣扎了一番,问道:“阿英,非她不可吗?”
叶英抿了抿唇,轻声却郑重,“非她不可。”
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夫人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看着儿子眉目间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柔情,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你……唉,好吧,我看阿晖为你俩的事这阵子下来也费了不少心,我这个做娘的会再替你在你父亲面前说几句,若是你父亲同意了,你可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至少在家里,每个人都会放心不少。
迎着母亲的期许,叶英说不出曾答应静姝陪她归隐的话,只是握住了那双日渐粗糙的手,“让母亲操心了。”
“难得你有了喜欢的姑娘,静姝那孩子我本是中意的,你父亲也该是中意的,谁料到……”老夫人愁着眉,也紧攥着叶英的手,字里行间皆是不放心,“阿英啊,莫觉得为娘是在嫌弃,你在静姝身边,自己一定要万般小心。你眼睛不方便,把她带回来,庄里有人帮忙照顾着,为娘也安得下这颗心。”
寒毒压制了静姝体内的尸毒,只要寒毒不散,尸毒很难反噬,等母亲见到了静姝,大概就能放下心了吧。只是这也要等静姝肯同他回庄才行,她有自己的意愿,叶英不想强迫于她。
温声安抚了几句,母子俩便走到了叶孟秋的书房外,明明是晨间好时候,房门却紧闭着,小厮上前作了个揖,低声道:“老庄主身体不适,此刻正小憩着。”
老夫人微惊,“这是怎的了?方才还好好地一同用膳,快去叫大夫来看看!”
小厮为难地抬头看了看老夫人和叶英,视线在那华发如雪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老庄主已经自己服了药,便说不请先生了。”
老夫人攥紧了帕子,当即露出不悦来,“这家伙怎么总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上次的事还没好全呢,赶快去请!”
小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应了声是,连忙朝周围的人摆摆手,顿时有个侍从装模作样地走了出去。
老夫人正要推开门看看叶孟秋的情况,小厮又急急把她拦下,“夫人,老庄主在休息,还是不去打搅了吧?”
叶英静静地站在老夫人的身旁,将一连串的话听得清楚,他微微垂下头,隐约明白了叶孟秋此举的用意,“既然父亲抱恙,那儿子便不打扰了。”
“阿英……”
叶英抬手行了礼,心中滑过一丝失落,“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诶,阿英!”老夫人见叶英告退,眉心顿时皱成一团,她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叶孟秋正坐在书桌旁一笔一划地练着书法,哪里是小憩的模样。老夫人对此也不意外,提着裙子便在旁边的软垫上坐下,“阿英难得回来一趟,你为什么把他拒之门外?”
叶孟秋不语,只是依旧提笔书字。
老夫人见他这态度又气又无奈,“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倒好,儿子回来还往外推!阿炜已经闹成那样了,阿英回来你又不见他,留下阿晖和阿蒙这两个十天半月才来见咱们一次,每次坐不了多久便走,这个家还能不能好了!”
说着说着,老夫人忍不住心底的委屈,扯过帕子便开始抹眼泪。
女人在旁边哭闹,叶孟秋也装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笔,“哭什么哭,庄子里有贵客在,你闹一回让别人听去笑话!”
“我哭我的,干你什么事!”
“你……”叶孟秋险些背过气去,转过头瞪圆了眼,压低了嗓子道:“你也开始同我闹了是不是!”
老夫人攥紧了帕子,哭红的眼别到一旁,候在门口的丫鬟婆子连忙识趣地关上书房的门走远了去。
门一关,叶孟秋也是泄了气,靠在太师椅上头疼地揉着眉,旁边的人却越哭越难受,抽气声接连不断,他脑子里乱糟糟地结成一团,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大岁数还哭成这样子,让孩子看见了笑话。”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心里难受我哭哭不成,你不难受你当然哭不出来了。”
叶孟秋顿时一口气噎住,“我……”
“你这死要面子的脾气能不能改改,豁出去了也不就那一回事,要面子不要里子,以后儿子都跟你生分了别埋怨他们不孝顺你!”
嘴角轻轻一抽,叶孟秋见妻子气鼓鼓地跟他训叨,心里也憋了一股劲,“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能想到个什么,我不就图一家人能好好相处!阿英从小跟咱们的话就不多,如今长大成人话就更少了,我这个亲娘想知道儿子喜好得跟人打听,一来一去还没一个姑娘清楚,你晓得我心里多难受!”
女人都是会把孩子拿起来惯的,当初就是知道自己夫人的性子叶孟秋才早早地把长子迁出去独居,他张了张嘴,没好气地说道:“儿子总不能跟你一辈子。”
闻言老夫人再一次红了眼,捻着帕子眼泪止不住地掉。
叶孟秋招架不住,连忙起身走过去拍拍她的后背,“行了行了,哭多了伤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通红的眼斜睨着自己的夫君,老夫人忍不住又抽噎几声:“都说母子连心,阿英心里难过,我这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回头跟他好好说说话,多听听阿英的想法,别总端着那副命令下属的架子,我看着都不舒坦。”
叶孟秋自然满口答应,一抬声叫门外的人打来温水给老夫人洗脸,好一通哄才把人送走。人一走,他再次靠在太师椅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件事,还是太难抉择了。
佛堂里,嬷嬷端着茶盘轻手轻脚地在老夫人身边弯下腰,“夫人,您要的水。”
刚刚哭了这么一会儿嗓子又疼又干,一杯温水润了润喉,老夫人抬眼看着面前法相庄严的佛祖,目光里似乎沉淀了很多东西,哪有之前那哭闹不止的模样,她淡声对旁人吩咐:“阿炜不在家,菲儿陪着老三媳妇也有两日没来了,你去给阿晖带个话,让他叫菲儿多来松涛苑走动走动。”
“是。”嬷嬷福了福身,带着空了的茶盏退出门去,心里却对老夫人的交代有些疑惑,既然是去请小小姐,为什么还要在二庄主那里走一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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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男人哄老婆的技能是祖传的,可惜都没点满【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