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倾向于后一种。”
在说完自己推断出的来龙去脉后,陈景也说出自己的倾向。
实在是“引到鸣沙山”来这个行为,以现在的线索,除了这种解释,他找不到其他原因。
玉还真心头思绪反馈至眉上,拧出郁结:“上面那些人可不会信我们的话。”
劝不住的。
他们已经杀红眼了。
就算能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暴龙师兄的推测,他们也不可能停手。
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深。
说停手就停手的?
死了的那些人又怎么算。
陈景摇头:“不用他们信,这其实是个好消息。”
玉还真和计白枝一愣。
陈景伸手,拧出腋下斧头:“我们知道秘宝注定会出现在鸣沙山。”
“接下来守株待兔就好。”
他们两个点点头。
对啊。
坏消息只是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
他们没必要站在“被血祭”者的角度去考虑。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办一件事。”陈景接着说下去,“我们得去救小鱼。”
“他现在处境可能不是太好。”
玉还真沉重点点头。
暴龙师兄没来之前,她其实没怎么担心过鱼通慧。
虽然说战力相对一般,可体魄是真真强劲,被那么多内景四五六七层的修士追着砍,就只是受了点轻伤,等逃到坑里,伤势就已经全部愈合。
想打死他,没那么容易。
可现在情况不同。
那个什么日教神女是幕后黑手,现在怕是回他们的大本营——不止日教、还有甚劳子大矛国、说不定还有其它他们暂且不知的组织。
会碰见多少高手?
能扛得住吗?
“小鱼在哪?”计白枝询问,很有自知之明的先一步,顺着台阶往上走去。
陈景摇头:“不知道,先找找看,离鸣沙山应该不会太远。”
他们向上走去,渐渐消熄声音。
打斗声弱了不少。
沙柳丛被平去,显然是上面的人怕下面的人偷偷爬上来偷袭。
“他们上来了!”有人嚷嚷。
同仇敌忾,立马调转矛头,对准他们。
计白枝一跃而出,使动金戈式。
并大喝一声:“雀儿!”
陈景最后一個蹿出,趁机打量现在局面。
只是这一上一下的工夫,上面又死了五个人,现在剩下还活着的,已不足十个。
陈景泼洒出去的秋蟾血确实奇效。
他们无心恋战,更是对这几个人护在中央的“秘宝”不感丝毫兴趣。
两人一斧,又配合从后面杀来的江雀儿,安然退下。
跑到鸣沙山下。
山上人变得少,就更不敢追击了,他们都心念念那份秘宝。
“小鱼呢?”
江雀儿扭头,清点人数,发现少一个。
陈景轻声:“私奔了。”
正要作答的玉还真一怔,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
鱼通慧和一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确实符合“私奔”这两个字的意象。
江雀儿“啊”一声,双眼失神。
“被动的。”陈景补充:“所以我们得先找到他。”
江雀儿迷迷糊糊点头。
这让她有种突然回到上一个副本的错觉。
是因为上一次没有私奔,被当成了吸血包,所以这次一定要私奔一回?
“怎么找?”她开口询问。
陈景招手:“我们还有两匹骆驼,那个能助力。”
“至于方向......”
他抬起头看向漫天黄沙:“肯定不在东边,东边直通肃北镇,人来人往的,很容易露馅。”
“也应该不会在西,西离肃北又太远,传递消息也不方便。”
“所以南、或者北。”
他停顿一下。
“他们中有一个,或许不止一个国家组织。”
“这个世界的军队也相当有威慑力,所以应该是会有军营驻扎。”
“往不好听里说,如果血祭需要大量的人数,正好这些士卒可以填补上。”
“所以他们驻扎的地方,必然会有相对庞大的水源。”
又近又有水源的地方......
“我记得北面有个绿洲。”玉还真开口,“我买水粮的时候,听镇子里的人说过。”
计白枝摇头,有不同提议:“既然只有两个方位,那两南两北就是了。”
“我和雀儿,师兄你和玉师妹。”
他觉得自己这个安排很不错。
暴龙师兄虽感识高过自己,但战力差了些,正好配一个战力最高的玉还真。
自己和雀儿都中规中矩。
陈景皱眉,迟疑着、艰难摇头:“还是算了,尽量别分开。”
计白枝一怔:“分开查的快些,如果自己这边没有,那就立马调转方向,去另一边就是了。”
“等集合了再行动......”
陈景犹豫着开口:“我没什么理由,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一早就被盯上。”
“现在城中的消息应该传了出去,江湖人知道、那大矛国它们也应该知道了。”
“玉妹妹又已经遭过一次袭杀。”
“不管那些人是为了血祭的目的,想把玉妹妹他们引过去,还是出于杀人灭口的意图,对玉妹妹他们动手的,但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小鱼又随那个神女去了营地,不知道又会生什么事端,暴露出什么事情来。”
“我相信他,但不怎么相信他的脑子。”
“没什么经验,太年轻、太容易被忽悠了。”
“完全可以肯定,我们还会遇到袭击。”
最后一句话撂下,几个人心头沉重。
计白枝倒是很想豪爽地来一句,倒是想要见见那几个敢刺杀自己的人究竟能有多大本事。
但还是没敢说出来。
玉还真说过,七个人,修为都比自己高,只有一个是内景三层。
若是一对一,他还真不怕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内景七层。
小世界终究是小世界。
对修炼的探索,远没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功法、术式、招法都远远比不得主世界。
境界高,无非多几口真气,打消耗战占优。
可战力的本质,是经验、是术式、是基础属性......
除了经验,计白枝觉得自己都占优。
但......要是七个人一起上,那没法,能跑还是要跑。
有这样的风险在,确实一起行动更好些。
他们走到之前的营地。
两头骆驼亲昵凑在一起,对地上三具同类的尸体漠不关心。
“雀儿和阿直你们先骑上骆驼,休息......”陈景他开口。
江雀儿摇头:“还是师兄你先休息,你体魄要低,我有木雷身,影响不是很大。”
计白枝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觉得自己才是不该休息的那个。
感识高,对这种没睡觉的抗性也要高点。
陈景没回他们两个,看着两匹骆驼,若有所思。
感识中隐隐有异动。
是从自己左手边传来。
一股阴冷、寂灭的寒意,没有太大危险性,可就像在眼前不停飞动的蒙蒙小虫一样,扰得人不舒服。
可这只是感识带来的感觉。
在玄妙视野下,那一处空荡荡,没透露出哪怕一点灵性。
眼睛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感识告诉他,那里有个烦人的小玩意。
信哪个?
毋庸置疑,当然是信感识,反正试一下又不会有很么损失。
他猛地一转头,张口一吐。
掷青瓶去!
哐当——砸中了人。
他又暴起,扑了过去,没扑中人,左拳头结结实实锤在了胳膊上。
玉还真反应最快。
她直接拔剑,绞起一片沙浪,涌向陈景左侧方位——她看得见师兄那不自然的左手。
沙子没能落地。
铺在空中,勾勒出几道衣服折痕。
真的有人。
那人隐去了身形、能做到在不留脚印、能做到瞒住他们所有人的灵性。
但他终究不是在物质世界消失。
江雀儿没有用锤,举拳挥打去。
只打了一拳,那人就扑通重重倒地,在柔软沙地上,嵌出个人形。
看不见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景感识所带来的感觉,瞬息消散去,化作一股新的直觉涌入到自己脑子里。
地上这个人死了。
但这并不需要用感识去分析。
没有反应、一动不动,这带来的结果,毋庸置疑。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在隐没身形,在灵性视野下,什么都看不到。
反把江雀儿吓一跳:“我收力了!也没打到心口或脑袋。”
陈景摆摆手,借过玉还真的剑:“应该不是你杀的,阿直,搭把手,我们查一下。”
有见过师兄是怎么查苏先生的计白枝,也挥动起自己的剑,在虚无中摸索。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
计白枝和陈景也没考虑保护尸体的事。
血渍随着衣服被一层层扒开,张牙舞爪地流出。
衣服扒完。
那个偷窥者也终于在他们几人眼前现身。
是一个很矮小的女人。
脸色乌青,死不瞑目,向上翻着眼皮,口鼻间有大量血色泡沫溢出。
“自己服毒死的。”陈景看一眼,就分辨出。
受打击死,和中毒死,有很大不同的表现方式。
他看不出是服了什么毒。
但这种死法,肯定不是因为受了一拳。
江雀儿松口气。
她没什么杀人的负罪感,只是担心自己失手,坏了一个重要情报的来源。
“隐藏气息、灵性的手段还是高明。”计白枝皱眉,惊叹感慨着。
他竟然没发现!
玄妙视野也都看不见。
也就是暴龙师兄高达十九点的感识,在这么近的情况下,才察觉到什么异样。
“不是她自己的手段。”玉还真摇头,“如果是术式,她死后应当会散去的。”
陈景打量着尸体、随手拿剑戳着。
有些布料已显露出,但有些还没有。
所以这也不是布料的问题。
戳了几下,剑尖一顿,似与什么坚固的东西撞上。
他小心翼翼挑开那些布料,几下后确定刺中东西的大概方位。
那东西是隐藏着的。
陈景蹲下,把它拿起。
周边三人顿时惊呼出来,在他们的视野中,暴龙师兄在蹲下后,就忽得消失不见。
哪怕玄妙视野中,也没半点灵性存在。
“师兄,你还在吗?”江雀儿发问。
“我在,能听到我说话?”陈景回答,他低着头,看向自己掌心。
在触碰到那东西后,他看清楚这个能让人彻底潜藏身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只是一块玉牌。
古老、泛黄、没有刻着任何东西,两面光滑圆润。
一块无事牌。
不止如此,他也感受其他东西。
无事牌中蕴藏一口真气,如燃料一般,源源不断为它供能,让它不停发挥功效。
能驱赶吗?
他尝试输入自己的真气,把那一口已燃烧一半的真气驱赶走,紧接着又收回自己的真气。
刹那间。
他就又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灵性之光也同样绽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