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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36 “骗孤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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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宫中传出消息,陛下有意从臣子亲属中挑选一批哥儿,由皇后亲自教养一番,作为代表哥儿品性的“仕君”。

挑选标准为德、容、言、工、艺等,这批皇后亲自教养的仕君,极有可能被赐给太子及各皇子、世子为妃。

随后又有陛下命令传出,冬日宴,哥儿不必遮面,若有才艺,可当众献艺,作为冬日献礼,礼拜神灵,为来年风调雨顺祈福。

位低的臣子们为此十分激动。哥儿在社会上的地位低,以往皇室娶妻纳妾,虽有哥儿,但身份多半只是侍妾。主妻基本都是女子。家里对于女儿和哥儿的教养亦有所不同,女儿按照一家主母的标准培养,容貌、才艺都不是最重要的,要求德行言语和持家之道。

而哥儿在位低的臣子家里,多半是送出去作为妾室,一个添头。对于容貌的要求高、取悦人心的才艺亦有要求。

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并不算少。

在平民百姓之中,女儿和哥儿的地位亦是不同。女儿可以作为半子,出行不必遮面,能够经商。而哥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赔钱货,皇帝萧倦展现对哥儿的偏爱之前,民间多有溺毙哥儿的举动。

自萧倦选中哥儿楚氏为妃,其余妃妾也全部是哥儿,楚氏家族往上攀升,楚家的哥儿女儿多是高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哥儿在社会上的总体地位渐渐上升。

萧倦登基,楚氏为后,太子为楚后所出。自此,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也渐渐少了。

在位高的贵族臣子家里,就算是哥儿,也不是送出去的赔钱货。在萧倦登基以前,哥儿亦是作为当家主母教养。

皇后楚词招所在的楚家,以前不上不下,位于中层。楚家有心往上走,楚词招样貌自小惊人,虽是哥儿,但楚家亦是重点培养。

皇后楚词招的娘亲为哥儿,算是稍微低嫁楚父为正妻。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当做个妾室送出去。在楚父眼里,若是普通美貌,作为妾室并不可惜。但楚词招样貌天姿国色,便说是第一美人,大部分也会赞同。

如此惊人,怎能草草平嫁出去,低嫁更不允许。家中父母对楚词招既有宠爱,看管也不能说不严苛。

宫中挑选仕君的消息传出去后,位高的臣子家里虽担心主要是给世子选妃,但家中除了哥儿还有女儿,为了哥儿得罪皇帝并不划算。且小世子那身子也不可能娶个十个八个的,余下的多半会被赐给太子和各皇子。

哥儿地位虽上升,但多半还是低嫁,牺牲一下对家族没太大作用的哥儿,搏一搏太子妃的可能,也无可无不可。

且被挑选为仕君,皇后亲自教养也是一种恩荣,家里其他的哥儿婚事会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除了定下亲事的哥儿,烨京里,其余的哥儿皆为此忙碌起来。

有一位低的臣子,甚至赶紧把自己亲戚家貌美的哥儿接过来,他家里没有哥儿,亲戚的哥儿也算是亲属。

这样一来,参宴的哥儿就太多了。张束为此还得先筛选一番。

丞相家里。

丞相荀游璋快被逆子气死:“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荀遂道:“爹,你听清了,我要当世子妃,就要当世子妃。”

荀游璋怒道:“你是想守活寡吗!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小世子身体病弱,大家都往外跑,偏你往火坑里跳!”

“哪里就是火坑了?”荀遂不满道,“他人很好啊,很漂亮,很软,很娇……”

荀遂说着说着脸薄红,唇角也止不住轻扬:“哎呀,爹,你就是个没情趣的。根本不知道嫁小世子那样病病弱弱的才快活呢。”

荀游璋听了更怒:“情趣?你一个哥儿知不知羞,叫你读诗书你不读,一天到晚玩你的画笔,画些不知羞耻的东西别以为当爹的不知道。今天我就要把你的所谓情趣,全部从你进了水的脑子里打出去,来人啊,上家法!”

荀遂听了,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站着不动,就让荀游璋打。

打了两下,荀遂没哭。荀游璋眼眶先湿了。

荀游璋想起病逝的亡妻,悲从心中来,再也下不去手,让荀遂赶紧滚。

荀遂见自己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跪了下来,没再不正经,声音低低闷闷的:“爹,我知道我不争气,不能给你带来荣耀,总是让你生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正经的规矩,我不想戴面纱,不想嫁给所谓的好丈夫,我就想自己选,不管结局如何,是我自己选的,我走下去。死了也甘愿。”

“我不喜欢诗书礼易,不喜欢刺绣,我手疼,我见不得那样精细的东西,扎得我满手是血。我也不想持家,不想给丈夫纳妾,不想生孩子养孩子,不想活成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妻子。”荀遂说着说着也开始掉泪,“我知道我骄纵,我德行不好不善良,容貌倒是顶尖的。”

说到容貌,荀遂骄傲地笑了下,但又很快低落下来:“德容言工,我占一个容字,艺嘛,画的东西也不是世俗能接受的。但我为什么要符合世俗规定呢,爹爹,我是您的孩子,我是大邺朝丞相的孩子,我为何要跟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在规矩里苦苦求生。”

“某种程度上,您可以制定规则,而我身为您的孩子,怎么能被规则束缚呢。”荀遂骄傲地抱住了爹爹的大腿,他投胎投得好,没办法,别人羡慕也没用。

荀游璋眼神平静下来,看着附近伺候的下人们,都是嘴严的心腹,有一个不记得的,荀游璋眼神下,心腹把那下人堵了嘴拉了出去。

荀游璋把荀遂扶了起来,走进看管森严的书房。

荀游璋教训道:“不知天高地厚,这世上,只有陛下才能制定规则。所有人都要守着规矩。为父只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指令的协助者。”

荀游璋摸了摸荀遂的头:“你以后要是再敢胡说,为父也保不住你。”

荀遂也知道方才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表示以后绝不会了。

荀游璋叹了口气,道:“遂儿,你是不可能嫁给太子的。嫁给其余的皇子也不可能。陛下对为父有所猜忌,为父只能越发谨小慎微。嫁给世子……”

荀游璋深思了会儿。哥儿不能不嫁人,他本来是想给遂儿招赘一个家世不成本事也平平的,堵世俗的嘴。遂儿想玩,婚后有他掌控,招赘进来的儿婿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遂儿现在非要嫁给世子……陛下宠爱世子,比待亲生的儿子还好,荀游璋有所耳闻。

嫁世子……也不是不成。但——

荀游璋问:“你当真是移了心只想嫁世子,对谢知池不喜欢了?”

荀遂哪敢说真心话,连忙表态不喜欢谢知池了,只喜欢世子那样的。

荀游璋道:“你若是真心便好,若不是,你再怎么闹,为父也不会把你送到宫中去。”

秽乱后宫,死罪。小世子身体病弱,太医们日夜守着才能活,就算成婚,多半也仍是住在宫廷之中。

 荀游璋想到这,又不愿荀遂嫁世子了。

荀遂见爹爹竟然还是如此固执,两人又吵闹一番,之后荀遂还闹起绝食来。最终,荀游璋妥协了。

他抚着孩子的额头,眼神略显阴郁:“为父有时候会想,如此宠溺你是不是错了。”

“宫中,不是家里。你进去了,再如何闹,也没有一个爹爹会如此宠着你。遂儿,你自己选的路,到时候后悔了,爹爹若是还在,爹爹把你带回来。爹爹若是倒了,遂儿,作为世子妃……”遂儿大概能活下去。

……

丞相心知陛下不会选择遂儿作为仕君,相权一直是陛下想收拾的,荀游璋身处这个位置,既要恭恭敬敬,又不能坐等陛下收拾。一边为国为民,办事妥帖,向陛下展示他会是最好的协助者,一切以陛下为主,绝无二心;一边又谨慎增添势力,让陛下无法一下子就拔除。

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但他不能不走。

至于谋反?军权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他若是谋反,简直是身无寸甲让陛下砍杀。丞相只能在政事上谋划,增添自己的政治力量。

手上没有军权,与武将向来泾渭分明,这大概也是陛下能容忍他的缘由。

遂儿之前闹着要谢知池,名声已经不大好了。这次若要进宫去,名头不能是想嫁世子。

在一次向皇帝私下禀报公事时,荀游璋说完公事,起了个由头又说起私事。说是他孩子荀遂打小丧母,行事肆意了些,若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教诲一番,余生受益匪浅。他这个当爹的,亦能对亡妻有所交代。

丞相言辞恳切,又刚办好一件不小的妥帖事儿,皇帝萧倦听着,瞧了丞相一会儿,答应了。

不管丞相到底什么心思,一个仕君位置,并不贵重。

萧倦根本没打算把那些进了宫的哥儿再嫁出宫去,怯玉伮不喜欢的,分给太子、皇子做侍妾即可。若资质实在优异,家境尚可,为皇子妃也无可无不可。

至于荀遂,到时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嫁出宫的。

冬日宴的筹办如火如荼,宫里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太子自是早就知晓。

明明早就知道父皇要给怯玉伮选妃,如今不过是日子逼近罢了,为何心中如此难熬。一把大火把心腔烧开,枯木粉碎燃烧殆尽,黑烟滚滚灰尘洋洋洒洒。这今年冬的第一场雪还没落,太子心底里的灰烬已经积满。

练武场上,太子不断拉弓射箭,箭箭中靶。静态靶射穿了,又开始骑马飞射,箭齐发,到最后箭都没了,太子仍然不肯停下。拿了长枪,让陪练的侍卫继续。

侍卫不敢伤到太子,小心翼翼,太子击飞了侍卫的盾牌,大笑起来:“孤没叫你们相让,若再如此,孤不慎砍杀了你们,也是咎由自取。”

侍卫们闻言,眼神一凝,收了陪玩的心。太子萧扶凃也不为难他们,换了木剑,双方继续。

木剑虽有可能伤到太子,但不至于害了性命,侍卫们稍微放开了一些,太子萧扶凃仍是不够尽兴。让他们拼啊上啊磨蹭什么,侍卫们勇猛了一些,却还是不敢用尽全力。

太子到最后扔了木剑,大笑起来:“孤要的是比武,不是叫你们哄小孩子。你们当孤是傻的,瞧不出来你们的退却。孤不怪你们。”

“你们怕,孤知道。”练武场上,夕阳的光洒满如血,太子在血红中狂放地笑着,毫无以往君子之态,他头发散乱,浑身汗湿,鼻尖汗水滴落,取了一把利剑开始独自杀伐,到最后浑身力气散尽,手微颤得快拿不起剑,太子的笑意淡了。

他低声道:“你们却不知,孤也怕。”

侍卫们畏惧太子,而太子也得在皇帝面前跪下。

萧扶凃扔了长剑,夕阳已经落下一半。萧扶凃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半张脸仍然汗水洒落红光一片,另外半张脸,已经隐没到灰暗中了。

侍卫们远远地散开,萧扶凃扔下剑那刻,散在四周的侍卫皆跪了下来。

太子萧扶凃站在中心,望着天色。天快黑了,怯玉伮会不会怕。他已经好久没有给怯玉伮讲故事听,他要去找他,找到他。

快走到永安宫的时候,黑夜里开始下雪。

萧扶凃浑身的汗冷了,或许此刻的他就像一头野兽,散乱的长发,不整的衣冠,浑身的汗臭,没有哪一处符合太子的身份。

这头猛兽从前蜷缩在心中,今天他太累了,不藏了。

天上的雪簌簌落,林笑却还没睡,他看到下了雪很是开心。

一年了,他又看见雪了。

在屋子里透过窗看了会儿,林笑却想去庭院里瞧。

他从床上爬起来,山休赶紧给他披好衣裳,劝主子睡觉。林笑却摇了摇头:“我要去看雪。”

庭院里挂着宫灯,林笑却披着斗篷走出来,兜帽边缘毛绒绒的,山休赶紧把兜帽给主子戴上。就算看雪,也不能淋雪。太冷了,主子受不了的。

在落雪之中,宫灯的光泛黄,雪也变得金溶溶的了。

林笑却抬手接,山休焦急不已,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挡住,不让雪落到主子手心。

林笑却蹙起了眉,山休见了,心倏地一疼,明白自己僭越了。他慢慢地将袖子挪开,这今年冬的第一场雪,落到了主子手心。

林笑却浅笑起来,双手都摊开,他接着雪,含着笑,倏地就瞧见了阴影里的太子殿下。

萧扶凃站在角落里,不准人通报。

他担心自己这模样会吓到怯玉伮。他不想走,也不敢进,站在阴影里,等雪将他彻底洗净。

林笑却连忙上前,往萧扶凃的方向快步走来。

到最后小跑两步,一把抱住了萧扶凃。

“殿下,您怎么了?”

萧扶凃道:“怯玉,快松开。孤身上有灰、有汗,太脏了。”

萧扶凃的声音低哑,好似一把刀断了落土,砸尘里听得人发慌,林笑却心中一颤。

他捧起萧扶凃的脸颊:“不脏,不脏的。”

萧扶凃笑:“你骗孤。”

“骗孤也好。”萧扶凃望着怯玉说,“下雪了。”

林笑却声音哽咽,“嗯”了声。

萧扶凃慢慢推开了林笑却的手,他得回去了。回去沐浴,回去洗净,等明天他回到太子的模样,他再来见怯玉。

林笑却不让他走,林笑却拾起他的手,说他受伤了。

掌心磨破有血迹,萧扶凃合拢了手掌,说不碍事。

林笑却道:“殿下,我帮您上药好不好。”

萧扶凃不明白,怯玉怎么开始对他用敬称了……想起来了,他检查怯玉,怯玉离他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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