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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许求趁隙插进话来,“先前撤退时,两位姐姐的事已经传音告之穆师兄了。”
“你向来见机。”宠渡不吝夸赞。
“胖爷他们在梯口相候,还说上面早打起来了。”
“不出所料。”
“俺也有觉悟的。”
“嗯嗯。迅哥儿也不差。”
“毕竟阵仗不小嘛。”
原来早在排队换钱时,便偶有爆散开来的元气波及山脚;过去这么些时候,动静越见轻微,渐复如常,显然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令宠渡略感忧虑的是:既有明争,想来也不乏暗斗。
即如脚下这条路……
会风平浪静?
鬼才信。
奈何敌暗我明,宠渡唯有绷紧心弦,一边登山一边警惕;谁承想没等来“暗斗”,倒是先听闻有关“明争”的消息。
首战双方为净妖与神泉。
而今胜负已分。
宗文阅不敌桃柏柏。
依战前议定的规矩,败方无条件奉献手中点数。有十几名丹境强者坐镇主持,四宗弟子莫敢不从。
桃柏柏也因此以七十七万余总点数遥遥领先,顺带柳三青踢下头名宝座。
输赢全凭实力!
一时哗然。
“成败在此一举,还真是残酷。”
“这才刺激呢。”
“同修符道,那姓宗的较桃师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三尺剑倒沉得住气。”
“桃大胡子人如其名——哈哈哈!——胡子都乐歪了。”
“下一场轮到哪两家了?”
“咋都稳起不动?”
“等菜呢?”
“如我所料不差,”宠渡胸有成竹地对近旁几人言道,“咱们露面之前,山上不会再有较量了。”
“为啥?”卢迅不解。
“鹬蚌相争?”
“还是许小子灵光。”
“嘿嘿。”许求将食指指被贴着鼻孔来回摩擦,“老大过奖。”
“俺就比较呆头嘛。”
“柿子吃过没?”宠渡不恼反笑,见卢迅点头如捣蒜,这才不紧不慢接着说,“天骄俊杰好比柿子,其余三家差不多硬……”
“所以就属宗文阅最软?”
“孺子可教也。”
“那三个较老大如何?”
“这还用问?”
“当然老魔更硬呀。”
“老魔最硬。”
“你们这些臭男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叶红烛啐了一口,将穆婉茹拉在旁侧,“可别污了小师姐之耳。”
“叶姐姐……我、我其实也懂一些……”
“哈哈哈哈!”
欢声更甚。
不意宠渡猛地顿住脚步,抬手拦路。
笑音戛然而止。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
宠渡抽了抽鼻子。
——警兆陡生!
扭身,撤步。
摆好架势。
袖袍鼓荡间一气呵成,宠渡急运“千斤顶”,攥起拳头就朝前方猛轰。
砰!
拳速如电。
气流受拳劲挤压,推动,在不及二十分之一一弹指间,酿成一袭暴烈狂风。
云气雾霭交织而成的烟障被瞬间撕裂,搅碎,进而消逝,将此前时隐时现的石梯完全显露出来。
却说那拳势久盛不衰,裹挟着暴风,顺着地形纵贯天梯,沿途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聚合成滚滚长龙,一路嘶吼着朝尽头猛扑而去。
“老大……”许求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言。”宠渡应了一声,旋即惊悟,“呃!……你先前说啥来着?”
“胖爷他们在梯口。”
“这不完犊子了?”
也就前后脚工夫,山巅以南,在划归药香谷的地盘上,姒明月猛睁双眸。周围女众纷纷口唤“师姐”,争相问道:“如何?”“成了?”“得手没?”
“不急。”姒明月岔开话锋,伸出纤纤玉手斜指东面,“先看好戏。”
“哪儿呢?”
“那魔头到了?”
“就穆多海领着一群魔崽子傻站着,并无异状啊。”
“咦,是我听错了么?”
“这是啥声儿?”
隆……隆隆……
似龙吟。
似雷鸣。
说时迟那时快,起初还隐隐约约,转瞬已连绵不绝萦绕耳畔。
都听到了。
一众魔徒离东面梯口最近,闻声俯瞰,晃眼正见飞沙走石抟似一颗龙首咆哮而至,不由瞠目暗叹,心间惊悸如出一辙。
我肏!
“闪!”
戚宝与穆多海异口同声。
其他人也不慢,先后速退开去,纷纷双手摁地催动元气,欲将里外数层碗状土壁倒下来封挡梯口;叵奈不及合围,便听一道风吼。
呼!——
——轰!!
土壁应声炸裂,霎时败叶漫天尘霭障目,枯枝与碎石簌簌而落,砸在地面“啪嗒嗒”密集如雨,雨打芭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四宗人马侧目挑眉。
场间顿起骚动。
“这是那魔头闹出的动静?”
“隆隆隆的真是雷鸣?”
“斗法余波罢了。”
“该不是那厮被暗里摆了一道?”
“上山的路岂有那么容易?而况他还是个后来的。”
“排场的确不小,就是坑了自家人。”
“瞧瞧那群臭要饭的!”
戚宝等人先后爬将起来,其实无碍,就面皮不好看,个个灰头土脸跟乞丐似的,兀自帮着彼此清理身上脏污,对周围情形毫不在意。
四下里大笑哄然?置若罔闻。
人人前仰后合?视而不见。
魔众唯存一心。
唯信一念。
笑吧!笑吧!
趁老魔还没上来尽情笑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只苦了宝爷他们。”
“说起来不厚道,看那死胖子的惨样儿,道爷总忍不住想笑。”
“老魔疯毬了?”
“到底咋回事儿?”
“太过突然,确实没怎么留意。”
“智者千虑难免一失。”
“该说不说,这拳劲几人敢硬接?”
“依我看不像是碍眼或挡着道儿了;否则登梯之初便已动手,不至于爬过半山才想起来。”
别说局外人摸不着头脑;就连同行的其他试炼者、甚而近在咫尺的许求与穆婉茹等人,同样不明就里。
问吧,人家回答得倒是云淡风轻。
——“无他。惟手痒尔。”
殊不知宠渡心头正在打鼓。
先前何来一缕暗香?
那味儿极为淡弱,似有还无,混杂在云雾间随呼吸入体流转。
若非幼时与狼为伍,“耳濡目染”下练就一副灵敏狼嗅,也还捕捉不到那阵异香;且看情形,貌似就他一人有所察觉。
好生蹊跷。
鉴于突如其来的警兆,宠渡并不以为那是自己“草木皆兵”的错觉。
彼乃暗箭无疑!
防不胜防啊。
自己到底有没有遭呢?
其他魔徒又如何?
……
两下里虽未谋面,暗里的较量却早已开始。宠渡很清楚,为今之计,只有见招拆招才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宠渡纳罕之际,山上的姒明月同样面露凝重,“果非易与之辈。跟昨夜暗算魔党相比,我已慎之又慎,却仍自险些落空。”
“……不过好歹中招了。”姒明月再展笑颜,“任你百炼钢骨也难逃吾掌心。”
“看来是成了。”左近弟子见状喜道。
“妙极。”
“几时催发合宜?”
“莫如给他个下马威。”
“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自是最好的。”
“一则夺其点数。”姒明月颔首赞道,“一则有他助战胜算更大,纵使另二人联手我也不虚。”
“此番必能夺魁,耀吾宗威。”
“恭喜师姐。贺喜师姐。”
“此乃我等齐心之功。”姒明月笑靥如花,“事后必当奏请宗主论功行赏,人人有份。”
“多谢师姐体恤。”
“姐妹一场自该有福同享。”
一群姑子凑近嘀咕,声若蚊吟,加之山顶人言嘈杂,故而从场外画幕上完全听不清几人作何密谋。
唯见众女双唇翕动,眉飞色舞。
——竟似喜撞大运一般!
欢喜的不止她们。
宠渡同样窃喜,此后直至登顶,不知是确无其事还是有所疏漏,一行人未再遭逢任何明枪暗箭。
而对场外看客而言,随着老魔离山巅越来越近,原本只作显示行迹方位之用的风花雪月图,如今也适时跳转画面,显现出紫禁之巅的全景。
“呜呼!——”秦府少爷再展狂徒本色,大声疾呼,“烧起来。都给本少烧起来。”
毕竟老魔此时距离山顶仅剩几阶石梯,可谓一步之遥。
该有的先手后手皆已备好。
暗斗即将转作明争!
是时候烧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