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坎塔达脸色十分难看。
他看出来卜石兔根本不愿意对虎字旗动手,对于哈坦部的覆灭和鲁特的死也并不在意。
至于缘由他也能猜出来几分,无外乎是鲁特不属于大汗一系,而是他坎坎塔达一系的台吉,不为卜石兔这位大汗所喜。
素囊突然开口说道:“大汗是我土默特的大汗,不是虎字旗的大汗,若是大汗如此袒护虎字旗,难免会引来牧民的不满,更会被其他几个万户部落笑话。”
卜石兔眉头一蹙。
虽然他不愿意因为一个哈坦部便对付虎字旗,可这一次虎字旗做的事情,着实让他心中不满。
哈坦部是土默特的一个部落,更是他的子民,虎字旗一句话不说便袭击了土默特的一个部落,这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哪怕这件事也算是事出有因。
哈尔巴拉对素囊说道:“失去信义才会被笑话,哈坦部暗中对虎字旗出手,想要劫掠虎字旗的车队,此事若被传出去,恐怕整个漠南蒙古都会嘲笑我们土默特背信弃义。”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坎坎塔达。
哈坦部是依附坎坎塔达的一个小部落,哈坦部的台吉又是与坎坎塔达亲近的台吉,他相信,虎字旗车队遭到哈坦部甲骑袭击,此事坎坎塔达一定紫晴,甚至这件事就是坎坎塔达暗中谋划。
坎坎塔达面无表情,并没有去看哈尔巴拉,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哈尔巴拉正在看他。
素囊盯着哈尔巴拉,冷冷的说道:“虎字旗给了你们兀鲁特部什么好处,让你们这般替他们说话,连黄金家族的脸面都不顾了吗?”
“我看不顾脸面的不是我,起码背信弃义这种事情我们兀鲁特部做不出来。”哈尔巴拉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
作为那木儿幼子,土默特三大势力之一的兀鲁特部未来继承人,有足够的底气与素囊针锋相对。
别的台吉可能会顾忌素囊的身份,不敢与之争论,但他不怕。
素囊脸一沉,冷声说道:“哈尔巴拉,连你阿布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与我说话。”
哈尔巴拉面露讥讽道:“素囊,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与明国那个范永斗暗中接触,不要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汗帐里,不少台吉看向坐在左侧上首位置的素囊。
这些台吉都是从远处赶过来,各自部落的实力也不算太强,属于游离在土默特三股势力中间的中立势力。
素囊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个范永斗确实来过板升城,想要与我合作,而且我也答应他了,让他的范记取代虎字旗。”
听到这话,汗帐中不少台吉脸色一变,更有不少人偷偷看向盘坐在上首位置的卜石兔。
虎字旗背后有他们土默特大汗支持,所有人都没想到,素囊想要让明国的另一家商号取代虎字旗,从而在草原上行商
很多人更是想到,这会不会是素囊一系和大汗一系的再一次博弈。
坐在汗帐正中的卜石兔眉头一皱,说道:“范永斗要来草原上行商,这事情本汗怎么不知道?”
话语中带着几分问责之意。
素囊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认为用不着和大汗说,而且多一家明国商号来草原,对在座的诸位台吉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坎坎塔达开口说道:“大汗,咱们土默特如今只有虎字旗一家商号在草原上行商,已经使得虎字旗的人对大汗不再尊崇,我认为应该让更多的明国商号来草原上行商。”
“大汗,我也认为草原上不能只有虎字旗一家明国商号。”袒拉卡申出言支持。
随着他们几个人的话音落下,素囊一系的台吉纷纷支持范记商号来草原上行商,几个与坎坎塔达关系不错的中立台吉也选择支持。
汗帐里,卜石兔一系的台吉和那木儿一系的台吉却没有人说话。
在场不少台吉都看出来,坎坎塔达与素囊一系已经联手。
卜石兔脸色十分难看。
哈尔巴拉突然开口说道:“大家来汗帐,是商量哈坦部被袭一事,而不是范记商号来草原上行商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一件事情。”坎坎塔达说道,“若不是虎字旗吃定咱们的牧民只能够通过他们获得明国的货物,又怎会有胆子袭击哈坦部。”
“坎坎塔达台吉说得对。”袒拉卡申说道,“大汗早就该把这个虎字旗驱逐出草原,不然哈坦部也不会被袭,导致部落被灭。”
特木伦站起身说道:“这么说哈坦部遭到了袭击,要怪大汗了!”
袒拉卡申脸色一变,急忙摇头说道:“我没这么说。”
另一边的素囊却说道:“至于哈坦部的事情是不是要怪大汗还不好说,但虎字旗这个明国商号敢袭击哈坦部,杀害鲁特台吉,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
哈尔巴拉出言说道:“这件事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引来的,若不是你们先对虎字旗的车队动手,又怎么引来虎字旗的报复。”
“哈尔巴拉,别忘了,你身上流的黄金家族的血。”坎坎塔达看着哈尔巴拉冷声说道。
“好了,都住口。”
卜石兔用手一拍身前的矮桌。
汗帐里的争吵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卜石兔。
卜石兔说道:“我会让札木合去找一趟那个李树衡,问清楚哈坦部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虎字旗所为,至于范记商号来草原行商的事情,本汗不反对,多一家商号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他目光依次在素囊,坎坎塔达,还有哈尔巴拉的脸上扫过。
“大汗,札木合就算去问虎字旗的人,他们也不会承认的。”袒拉卡申说道,“大汗下一道旨意,驱逐虎字旗的人离开草原,并永远不许踏入草原一步。”
卜石兔瞪了袒拉卡申一眼,说道:“都回去吧,本汗乏了。”
“我等告退。”
汗帐里众多台吉站起身,朝卜石兔行了一礼,三三两两的从汗帐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