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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鬼哭,就怕鬼笑,明州府城这一晚,冷不丁吃着这么一吓,整个城都搞得人心惶惶。
留守在了城中的真理教众,也是忙忙的派人出来,但青幡子一打,那些小鬼早就消失无踪了,只剩了满城瑟瑟发抖的百姓,以及一盏妖异的红灯笼,高高挂在了牌楼之上。
望着无数紧闭的门窗与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哭喊,他们一时气得浑身发抖:“好大胆,好大胆,案神作祟,这是没天理了?”
如今他们自官州而来,野心勃勃,招兵马,募钱粮,本就是要大干一番,但孰料,先是遇着了山里那帮子粮匪,不仅不交粮,还要打着保粮将军的名号出来抢粮,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但说到底,也没有太将那帮子山里的人放在眼里,毕竟一群乌合之众,召集一帮子有绝活的门道高人,收拾起这么一群人来,可谓轻而易举。
但想招这些人,仅靠一点子钱粮与真理教的名声,这是远远不够的,说到底,还得靠最实实在在的东西:
血食。
但对于这批早就安置在了明州府,甚至可以说是专为他们准备的血食早有打算的真理教,在听说了红灯会如此强硬,一分不给,还要公然挑衅之时,早就已经气懵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说好了第二天晌午过去拜会,如今却是恨不得大晚上便要找去朱门镇子里了,只是惟独夜里出城,会有埋伏,这才暂且忍住。
只是,心里怒气憋了半夜,便要第二天直接推平了朱门镇子,却没想到,也就在这第二天:
闹瘟了……
这场瘟,来的突兀至极,这城里起码有一大半的人,只不过是昨天夜里吃得一吓,早上醒来,便已昏昏沉沉的病倒。
这病也不如此强烈,更不至于丧命,只是让人头晕眼花,坐卧不安,就连喘口气,都仿佛被压着,喘不匀似的,整个城里,连街道两边卖货的,挑了招牌卖酒的,都没能开了门。
一时瞧着,倒像是空城一般了。
“此瘟来的如此突然,难不会是有人投毒?又或是,有人在城里设坛,请了瘟神过来?”
真理教又惊又怒,倒是暂且顾不上别的了,立时着人四下里查探,并且派出了一队人马,强行去将草心堂里的五鬼掌柜请了过来。
如今草心堂里的圣手小东家不在,五鬼掌柜也无意与这真理教抗衡,不得不来,过来瞧了一遍之后,却自冷笑,摆摆手便离开了:“不是闹了瘟,也不是有人投了毒。”
“这事我们草心堂管不了,你们还是去请些更为高明的过来吧……”
“……”
真理教的人自有些气不过这位草心堂的掌柜架子如此之大,说的话又让人不明白,但那无数投效了他们的贵人老爷,皆过来问,也只好悬起赏来,请这明州府里的各路高人出面给看一下。
重赏之下,自然也有能人,很快便有一位本是路过明州府的算命先生,应招进了府衙,简单道:“这里可没有闹瘟,但比闹瘟厉害多了……”
“有人用某种东西,影住了整座城的人呀……”
“……”
“影住了?”
负责处理此事的真理教某坛主,顿时大吃了一惊。
门道里面,有影住,也有压住,还有魇住,镇住,甚至还有相生相克,皆有不同的意思,此事惟有害首门道最懂,但旁人也多半听过,只是甚为吃惊。
“这可是整整一座城的人,何物有这本事,居然能影着这一城的人?”
“……”
“呵呵,能影着这一城之人的东西,当然也就是曾经可以造福一座城的东西才能炼出来的了……”
那位算命先生苦笑了一声,也只叹着道:“只是老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这等一颗好胆子的……”
“能使这厉害的法是一回事,敢使又是另一回事,这施术的人,就算不怕罪孽加身,伤了天和,死于鬼神索命,这害首门道的老祖宗,怕也要派出人来拿他了呀……”
“……”
苦笑声中,他却也并未多言,也没有接受真理教的招揽与赏银,只是点破了关键之后,便等着看这真理教如何处理。
而偏在这时,却是老阴山方向,也忽然有急信递了过来,却是那些在前面带兵,要平了那帮子粮匪的坛主与各路头目,纷纷派了小使鬼过来说,手下兵马竟是忽然人心涣散,溃不成军。
他们手底下的兵马,都是城里的贵人老爷们给的,论起体力,可比山里那帮子粗粮都吃不饱的强,因此山里的粮匪最近虽然势大,也能勉强挡得住。
但如今一下子仿佛手底下所有的人都蔫了,大早上的爬不起来,硬要拿鞭子抽着起来,也都是无精打采,别说是上阵打仗了,那样子,敌军冲过来都懒得躲了……
“影这城里的人,还倒罢了,怎么连派出去的兵马,都给影着了?”
真理教的天命将军,已是急的双眼冒火,愈想愈是愤怒:“好个红灯娘娘,小小案神,竟敢如此霸道?”
……
……
“太会欺负人了……”
而在更早之前,消息传到了朱门镇子时,引发的后果,却是分明更加的严重,当地瓜烧先一天凌晨,带夜把消息带了回来时,整个红灯会都一下子乱了套了。
红灯娘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了真理教要派人过来打,又气又急,右护法又不在身边,已经快被气得哭了。
真理教也太霸道了啊,都说没有血食了,剩下的一两百坛给你们,你们又不要,还想怎么样?
左护法沈红脂则是愤怒异常:“都说了剩下的这些血食,都可以给他们的,真理教竟是不要,一定要来打?”
“你……你把话都带到了?”
“……”
“可不是么?”
地瓜烧也是抹着泪,道:“姐啊,我去了就好好跟他们说,血食不是咱不想给了,被人偷了嘛,他们真理教的嫌疑都没洗干净呢,装不知道这事,就太过份了吧?”
“可结果,他们非但不谅解,血食少了还看不上呢,说打的就是咱,还要把咱红灯娘娘的庙都给推了,提回去给他们当洗脚婢呢!”
“……”
左护法顿时大怒:“他们好大胆!”
“再不争气,也是咱红灯娘娘,如何能给他们当洗脚婢?”
地瓜烧道:“对,姐,咱不能忍了,会里不也有三五百条汉子嘛,都叫过来,跟他们干这一场就是了……”
这左护法沈红脂,若有足够时间,也大概能猜到事情不太对头,但如今却还哪里顾得上,只是苦着脸道:“就那群人,你还指望什么?一听真理教要打过来,怕是能跑的早跑了。”
“啥玩意儿?”
地瓜烧倒是愣了一下,看了眼明显有些空的朱门镇子,才反应过来,忙握着左护法的手道:“姐,你放心,我不跑,我留在这,与你共进共退……”
这位左护法都一下子感动了,叹道:“真是好姐妹……”
“只是,真到万不得已,我们该走的也得走啊,只是苦了咱们红灯娘娘……”
“……她是真走不了。”
“……”
“……”
“什么?”
而在此时青石镇子上的庄子里,胡麻吩咐了地瓜烧去做事,也相信她的能力,正悠哉的喝着茶,等着时机。
却没想到,地瓜烧办事的结果还没过来,倒是意外迎来了一位客人,红灯会里的徐香主,一大晌午的就跑到了庄子里来,带着他的老奴,还有一位颇有姿色的妖娆女子,瞧着风尘仆仆。
一进庄子,便先去水缸舀了瓢水喝,道:“大事了。”
“真理教要借了血食的名义,向咱们红灯会开刀,今天晌午,就要打过来,会里能跑的都跑了,消息灵通的,昨天天没亮就动身了……”
“……”
胡麻听着都懵了一下,起身接应着:“那徐叔……”
“我就是昨天天没亮动身的……”
徐香主喝了半瓢水,又递给了身边的老奴,然后才向胡麻道:“你这庄子里,有快马没有,我得先回山里避避。”
‘不是,你这么大个香主都跑了,那咱们红灯娘娘怎么办啊?’
胡麻听着都傻了,他是让地瓜烧给红灯会加点压力,担起该担的事,这娘们怎么直接把红灯会搞散了?
正心里离奇,一眼瞥见,去城里打探信的小红棠也回来了,忙招呼李娃子:“先给徐叔做点吃的,徐叔你还记得吧?咱们刚入会时,帮过咱的……”
然后安慰了徐香主不要着急,吃点东西再进山,然后才找个安排牲口的由头,来到了马厩之中,听小红棠描述了一下明州城里发生的事,一下子有点头皮发麻:
“放瘟?”
早先让地瓜烧搞乱明州,没让她灭口明州啊……
只是再一细问,才反应过来,并非放瘟,想来地瓜烧是刑魂门道,也没有这等放瘟一城的本事,而细问过了具体情况之后,倒是也明白过来了:“这娘们是用了那件福煞灵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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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气运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