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摸了摸脸,摸到一手血,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半截残箭。
整支箭从中间断裂,断茬处有隐约的星芒闪烁,斑斑血痕却依然残留在箭身上,似乎直到现在还未完全凝固,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柳清欢只觉眼前血光一闪,双目再次感到刺痛,连忙移开视线。
此箭竟如此霸道,即使已断,依然不能长久注视。
刚才的幻像,应是这支残箭经历的最后一幕场景,只是不知那背对着的人是谁,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又是属于谁。
他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却听得上方又传来大动静。
抬起头,只见灿金色的火焰如流星火雨般四处飞溅,密集的尖啸声猛地高起,极其尖利刺耳,听得人心生焦躁。
一股庞大的神念席卷而过,一只只星蜇疯狂地挥舞着触手,被光丝包裹在中心的肉球原本干瘪皱缩,却在这神念中飞速鼓胀饱满,然后“砰”的一声!
无数星蜇轰然爆开,再被金焰一卷,转眼便烟消火灭。
柳清欢心中一凛,那金色流焰,就是阳神身上所带的虚火,这人竟能操控至此,那么修为肯定已是阳实境。
他一挥衣袖,将地上的残箭收入纳戒。同时也顾不得再收敛,神识立刻在身周结出一层青色光罩,抵挡那股全无差别袭来的神念攻击。
好在对方并没刻意针对他,他的位置离上方还有段距离,所以总算有惊无险。
“福宝,你不是说这些星蜇吸人神念吗,那现在又是怎生一个情况?”
福宝紧紧贴在他身侧,委屈地道:“没错啊,我前主人就是这么说的。”
转了转眼珠,他又辩解道:“肯定是上面那个人太厉害了!就像火兽也并不是完全不怕火,超过承受能力,照样也是要死的,一定是这样!”
搞半天,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星蜇的底细。
柳清欢无语,抬起头:“你还是先回灵兽袋,下面的事你可能不适合在场。”
一个浑身裹在金焰中的人影已出现在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也修有神识之术?”
柳清欢顿了顿,拱手行礼道:“见过前辈,是的。”
此时,整个洞室的星蜇已所剩无几,变得空荡荡的。
对方的目光带着审视,道:“你神识虽然不错,但运用之法却有些粗陋,而且没有章法。”
《九天分神术》虽然精妙,但也是化神期以下的功法。而用神识结成防御盾,也是柳清欢自己摸索出的运用之法。
放到空阶修士眼里,大概真的算是粗陋了。
柳清欢露出诚心听教的表情:“多谢前辈指点!晚辈青霖,还未请教前辈尊号?”
对方却不说话了,柳清欢心往下一沉,就听他说道:“你刚才似乎捡了一样东西?”
果然啊,该来的还是来了,既已心怀他意,又怎会再通告姓名。
交出残箭?那箭虽然断裂,但明显不是寻常之物,让他交出自然是不愿意的。
硬拼?对方的修为明显比他高一个大阶,可拼得过?
心念急转,他面露不悦,直视着对方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要抢晚辈那点微末之物么?”
那人轻笑一声:“是不是微末之物,总要先看了才能下定论。你既已进了秘境,想必也知秘境中的宝物能者得之。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也不是嗜杀之人,不然刚刚也不会出口指点。你只要乖乖拿出东西,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形势逼人,柳清欢却不肯就这样低头。
看来,只有再动用一次净莲劫灵火了!
不过,还未等他动手,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咔咔”声。
那阳实境修士眉头紧蹙:“还未到迷宫转换方位的时间,怎么会……”
这一次,却没有门洞出现,而是在两侧墙壁上滑开了几个圆形小口。
柳清欢脸色一变,他俩都站在原地动都未动一下,怎么会触发机关!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小口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弹射出数条银光闪闪的长索,分别朝两人卷来!
柳清欢脚下一踏,骤然从原地消失。
只是他刚在数十丈外的上空现出身形,眼前便闪过一道银光。
柳清欢目光一厉,浮生剑剑气猛然爆发!
“当”的一声,金石交击的锐鸣响起,随后便是一连串刮刺之音,火花迸射,剑下无力。
那银索表面光滑细密,浮生剑滑了出去,并未给它造成任何划痕,反倒被卷住。
柳清欢干脆放手,趁机闪身而出,手上再一掐,浮生剑便化剑为意,从卷缠中飞了出来。
只是下一刻,他左脚突然一紧!
柳清欢不由大骂一声,银索竟然是用禁灵陨铁炼制的!
那忘仁道人也未免太过阴险了,先是封禁神识,现在又封禁法力,明显是要将人往死里整!
身上的法力立刻变得凝滞,又有奇大无比的力量从脚上传来,还来不及反应,柳清欢便被拉扯着狠狠拍向一侧墙壁!
“砰!”
墙面震动了几下,表面的土石哗啦啦垮了一大片,却露出了后面那似乎坚不可摧的灰色铁壁。
柳清欢已很久没这般狼狈了,身形一扭,抱住了那根缠着他的银索,又用还能使用的神识招回浮生剑。
可惜太一霜凌骨丢失了,要是有那把能直接斩破禁牢的剑在身边,便是禁灵陨铁也是能斩断的。
而另一边,那阳实境修士则受到了更多长索的照顾,任他几多本事,只要被禁灵陨铁缠上,便再难逃脱。
就连归不归当年都逃不脱,更何况他们!
没多久,两人便被缠得严严实实,隔着一段距离面面相觑。
柳清欢苦中作乐道:“前辈,看来东西不能给你了呢。”
那人瞥了他一眼:“还是想想能不能脱身,这宝镜宫只比你想的还要凶险,下面等着我们的还不知是什么呢。”
总终不会有好事等着他们就是了。
这时,咔咔声再起,分别缠着他二人的银索所在的小洞开始扩大,没多久便大到能容人通过。
柳清欢动弹不了分毫的,被缓缓扯进那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