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感怀与伤愁并存。这个夜晚,本应孤枕难眠。樱的卧室,灯刚刚熄灭。
“不要,还是不要了……”
“这又没什么。快点啦。”
床上,被子里翻转折腾。若若一口气坐起身,顺手一拉,把整条被子裹在了身上。樱平直地躺在一边,两手轻轻合抱身前,笑出了声。
“我……我习惯一个人睡觉……”若若又连忙把被子一角往樱的身上盖。虽然是夏天,山谷的夜晚却还是凉飕飕的。
“只有一张床嘛,又放不下两条被子。”樱说着也坐起身来。轻抱住若若,脸贴着脸,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她身体坐直,拉起了若若的手。
“可是,可是……”
“好啦。我现在也睡不着呢。”樱亲昵地笑了笑,然后抚mo着若若的手,突然认真地问:“可以告诉我吗。你受伤的原因。”
若若先是一愣,接着便指出雪紫,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樱摇头说不是问这个,而是问她在那以前遭遇的事情。若若迟疑了一会儿,于是将自己所能记起的讲述给了樱。三天前,孤身一人的她在荒郊野外遇上了许多成群结队却不知去向的人,当时很害怕,他们行为诡异,大多是男人,后来,后来就被他们围攻了……若若回忆到这里,不禁惊恐万状喊着头痛,倚靠在了樱身上。
“围攻。男人?”樱惊讶不已,抱紧了若若。
“啊……”若若连忙抬起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樱点点头,说她明白。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开始,好好地活下去,任何痛苦的记忆都已经无法挽回,只有从新去快乐、去幸福……樱不知不觉想到了绣绣。此刻,窗外划过一线光,似是流星,樱立即闭起眼,深深地祈祷。
她跪坐在窗前,就像一尊石像。足足过了半分钟,一点都不见动。若若轻手拉开被子,缓慢地挪动身体,静静地朝樱靠近,一直接触到樱的后背,却见她依然定坐、一副虔诚的祈祷姿势。若若的手悄悄移到了腰的位置,渐渐握紧了那把冰凉光滑的匕首。
真不是个一般物件,竟然能够吸附在身体上的刺杀工具。樱,现在就把它还给你!
刀锋正将出鞘,只见樱祈祷完毕稍稍提起了头。仿佛看见了樱那充满微笑的天真面孔,若若猛然缩回了手,不等樱转身便合臂搂住她说:“我想睡觉了……”
樱身体后仰倚住若若,应道:“好。呵呵……”
曾经的夜晚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它能让人安睡。那样的日子果真就一去不复返了,必须在孤独与恐慌中煎熬的夜晚,无法宣泄,无法解脱。谁,能给我回忆,能替我祈福……
若若展转难眠,睡梦中痛哭流涕地将樱抱紧。半夜又从噩梦中惊醒,突然发现樱不见了,昏昏沉沉的,摸便床铺也找不到樱。
夜风萧瑟,湖水清凉平静,只有远处瀑布不注流淌发出落水声音。瀑布上游隐隐闪光,那是刚才流星降下的方向。
河水冲刷卵石哗哗地响。河岸边,夜色中转过一个人影:“你来了,我的战友。”
跟近的身影应声说:“inside,伤势如何。”
“呵呵,那点小伤,本人自行处理还是绰绰有余。”
“阁下走得太匆忙了,本来想让你去仙仙那里好好治疗。”
“没那么严重。战友费心了,伤已经痊愈。”
“也好。对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既然战友问我,那我就直说。是关于那个姑娘。你……就让她住下了?”
“若吗。没错,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好,传递给你一条信息。战友是什么时候见到若的?”
“那天傍晚,在可可的住所第一次见到她。想必阁下也是。”
“嗯。可是有人看到,当日午时,若出现在南妙羽。”
“你说什么。”
午夜山谷,风声,瀑布声,猫头鹰的啼声,声声入耳。雪仙小屋的门轻轻被推开,若若蹑手蹑脚地走出门来,仰望星空,见一束流星般的光从瀑布顶方向斜升而起,划过半个天空,消隐在了山的背面。走到湖边,若若蹲下去,捧了捧清冽的湖水浇在脸上,涨疼的头颅稍稍得到舒缓。忽然觉得身后有东西,若若警觉地回头,见有个黑影向她走来。月光明朗,那人影逐渐清晰可辨。
“你,你是……”若若半躺着向后方退倒,吓得浑身发抖。
“我是雷氏家族的,刹雷。你也可以叫我刹那——”人影继续向前迈行,笑道:“不过我想,你大概早就清楚我是谁,呵呵……”
若若再向后退,手已撑入湖水里,“不!我不认识你!”若若使劲地摇头。
“呵呵,这已经不重要了。由我刹那亲自结果了你,不仅为雷氏免除了后患,对粘粘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哦——”
人影说完立地消失,紧接着瞬间出现在若若面前一米之内,像道黑色闪电直劈过来。若若惊得向侧方翻滚,只见那黑电劈入湖中,顿时击起水柱,湖水喷溅,水雾迷漫呛人,竟无声无息。
若若翻起身来就跑,拖鞋掉落,赤脚踩着碎石,睡裙已被水浸湿,沿着湖边,竭尽全力地奔跑,只听后面传来刹那冷冷的笑声,若若不禁按住腰际匕首,湖面上的风猛烈地朝岸边吹来,不觉间刺骨难忍,若若痛苦地抱紧头颅,大脑嗡嗡地响,忽然觉得山谷中处处充满了噪音,直往她耳膜里钻,越发变得强烈,分贝数急剧增强,猛然间像一架超音速飞机从两耳之间呼啸穿过。
若若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呵呵……看你还往哪里跑。”湖水渐渐平静,刹那慢步走过来。“在你死之前——”刹那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块白色手绢,抖开之后铺在石头上,命若若将身上贵重的东西都交出来放在上面。
见她一动不动地趴着,连哭泣时的抽动也没有了。惊疑若若已死,刹那暗自感到失望。这时,听到面前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刹那妹妹?”
刹那猛然抬头,不由自主退却几步,万分惊讶:“哥哥,也还没睡啊……”
一阵风吹过,石头上的手绢飘然落入湖中。若若从昏迷中爬起,看到了站在她与刹那之间的那个人,那随风飘逸的长发,那清晰的背影。瞬时,头痛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了,心口却有了撕裂一般的反应。
刹那轻笑了一声,点头说道,“我该回去休息了呢。呵呵……”随即融入了黑夜当中,再也没了痕迹。
若若赶忙跪坐起来,眼泪打着转:“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凤……大人……”
夜风中的背影,再也没有任何时刻能够比现在清晰了。若若迟迟等候着,只见他终于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湖水,若若眼睛一颤,不禁失声道:
“你,是你?”
“嗯,当然是我了。”
这爽朗的笑,这柔情的声音,若若不相信自己看错,眼前的人,竟然是樱。
“到处找你找不到,以为你就这样走了呢。”樱躬下身来,将若若抱住,“走,回去睡觉。”
“为什么。以为你是……”若若表情呆滞,有点失望。
“以为我是谁啊。”樱轻轻笑着。
若若慢慢地摇着头,又忽然说:“刚才,他叫你哥哥?”
“嗯。呵呵。”樱回答道,“你没听到么,我也叫他妹妹呀,呵呵……”
若若呆呆地站起来,在樱的搀扶下向小屋走去,迷茫的眼神早已寻不到方向。不会错,一定不会错,那是凤的背影,即便是个错觉……可是,凤,你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为什么不愿见我……
艳阳高照,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貌似清晨放牧者的牛羊经过,此刻遍地青草如新生般鲜嫩翠绿。在一处拢起的草坡上,躺着一名壮汉,正酣然入睡。阳光的温度恰好适宜,照在人身上,最能产生昏懒之意。
渐渐地,从不远的地点传来了哄闹的杂音,进一步辨认,很像是移动靠近的兽群。由于耳朵是贴着地面的,那壮汉睁开朦胧睡眼,莫名其妙地翻身向远处张望。“哦哈——”若隐若现的,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处,竟然是一大群人。壮汉迷迷糊糊瞪着眼,那些忙乱的脚步就从他身边毫无停顿地经过。跟着转动眼睛,看到他们哄闹地又奔向远方。
“闪开闪开!”其中有个人朝着壮汉撅起的臀部猛力一脚,便将他踢趴在地,壮汉紧喊了声痛。这下清醒了,他张口就骂:“混帐东西,竟敢踢你马克爷爷!呜啊——”
这一脚,刺痛得简直要抽筋,他痛嚎着,竟听到后面还有些零散的人大声叫好,嘻嘻哈哈地又从身边跑开了,正要起身,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又揣来一脚,狠狠踢到了与前次相同的位置上。他惊痛了一声,呼喊不出,只觉得眼前又逐渐迷糊。啃了一嘴青草,半天动不了身,只能任烈日烘烤。他低声嘟囔着:“好倒霉啊……”
渐渐觉得四周已经没有了人,马克轻轻地喘气,正想站起来,忽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有个暖暖的东西靠近了他的身体。
“叔叔,你没事……”一双柔软的小手抚mo着他的背。心里一阵舒缓,马克满身是汗地坐起来,发现是个小女孩,顺势就靠在了他怀里。哟,这么可爱。马克此时全然忘记了痛,只见这女孩在他怀中来回地蹭,又伸手替他擦拭着汗,抚mo他的脸,“叔叔长胡须了哦,嘻嘻——”女孩温热的呼吸让他神经麻痹,“还痛不……”柔嫩的声音追问着。
马克两眼发直,憨笑地摇头,身体松软,像久经饥饿一般乏力。
“走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马克的感觉,他努力清了清头脑,旁边仿佛又走来另一位少女,浅红穿着,淡妆打扮。定睛一看,原来是蠕虫。
“一边去!”蠕虫又喊了一遍。只见那小女孩猛然抱紧了马克,哭着叫“叔叔”。蠕虫两眼怒视,“再不走,我对你不客气喽?”说着抽出短剑便跳上前去。
那小女孩慌忙推开马克,纵身一跃,跳起两米多高。蠕虫挥剑似追风,从空中灿地一闪而过,轻稳落回地面,转身过来。只听一声凄惨的叫,那小女孩化作一团草屑,散落在马克身上。“三流伎俩。这种程度的马甲还好意思拿出来买弄。”蠕虫淡然一笑。此时,马克脸色煞白,咽了口唾液,喘起了粗气。
草原上,一间简朴的木屋。桌上摆好了刚沏的茶。虽是夏日炎炎,热茶依然会比较解渴。马克忙着在炉灶上准备吃的东西,一锅快要煮好的土豆。蠕虫小喝了一口茶,不禁喷笑出来:“真是看不出来哦,马克你身强力壮的,却是这么容易吃亏的人。”
马克尴尬地陪笑,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处走过来,慢慢地坐下,盯着蠕虫说:“你吃土豆么?今天正巧煮多了一些。”
“我不饿。唉,真搞不懂你了,干吗委曲求全地待在这种地方。”
“呵呵,人各有志。你看,这草原的风光有多美啊。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就从繁茂的森林来到了这样广大的草原,开始直力行走,学会了劳动,继而征服整个世界……呵呵,我喜欢体味这回归自然的感觉——”马克细细品着杯中的土产茶叶,长言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论那些大道理了。”蠕虫放下茶杯,说:“我来是有正事要找你的。”
“呵呵,粘粘的蠕虫果然还是急性子。”马克又喝了口茶,说:“是为了主题公园的事,你的年糕姐姐叫你来的?”
“马克果然也还是知人心哦。没错,蛞蝓姐姐交代我,一定要请你帮忙的。”蠕虫笑笑,连忙拉住马克说:“如果我不能请你回去,她一定不会饶了我。你就体谅体谅我嘛。”
马克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草原,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替你们筹集后续资金。”
“为什么,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我不肯帮助你们。一来,这是你们粘粘的内部事务,外人着实不便插手;二来,那座主题公园的规模……呵呵,其实年糕能将它营建到这个地步,连我马克也不得不佩服。如果说,这最终环节,能够让公园正式运营的环节,可以通过的话,那么只有靠年糕自己了。”
“喂,你说这话,是让蛞蝓姐姐为难,也是让我为难嘛。”
“呵呵……”
马克转身进屋。也许是照到太阳的缘故,头有点晕沉,他缓缓走到凳子旁,身体忽然感觉不适,刚才被踢及的部位猛烈发痛,穿心一般。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滚落而下。蠕虫忙问怎么了,马克微笑着说没事,身体却已僵固,眼前顿时一片凌乱,眼中似是长满铺天盖地的眼飞虱,大脑在麻木之中停止了运行。
一台终端设备,即便每日进行亿万次的运作,终有休息的片刻,即使现在不能,将来也一定能……在毁灭的时刻实现。
漆黑的空间极快地散成了无数只“眼飞虱”,又向眼球的边缘迅速扩散,最后只剩下了盲点。眼前清晰明亮,蠕虫在身前蹦跳:“真的没事么,马克?”
“哦”马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轻快地坐下,喝干茶水,说:“没。只不过反复思考了一下。”
“咦?”蠕虫问道,“莫非想到了好办法?”
马克不情愿地点点头,两眼发出了暗光。蠕虫兴奋异常,叫他快讲。
“那好。我曾经与一个很有实力的财团有过那么一点交情。希望能够帮你们度过难关……”
干热无风的草原。才不过几个小时,那些被啃过的荒草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生命力竟如此之强。
就像那孤立在高山上的雪莲,同样也是严寒所不能征服的。
幽暗的山中城堡,荧光过后一线芳香从山谷飘入城堡的窗口。不多久,可可的房间被敲开。雪紫独自走进来,坐在了可可身边。
“今天不一样了。饭菜之后才会送过来,而你要先满足我的要求。呵呵,你要怪就去怪雷,偏偏选中我来做说客。”雪紫说。
“我现在也不是很饿。”可可笑了笑,“那么,雪紫姐就陪我聊会儿。”
雪紫无奈道:“就不怕我再撕破你的衣服?呵呵,妹妹,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交出家谱,条条大路都为你敞开,雷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而你也可以随时回到你哥哥身边去哦,你才不必担心,他对你疼爱有加,根本不可能怪罪于你。”
“可惜……”可可说,“在辜负了之后,再来谈怜爱,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呢。”
雪紫从床上抄过一本书,百无聊赖翻着书页,说道:“随便你好了。我会陪你一整天。注意,不是陪你一起饿肚子哦。哼……”
雪紫暗暗地想,家谱到底会藏在哪里呢。已经基本搜过她的身,还可能怎么藏。如果这丫头有意耍弄,雷也不会千方百计把她夺来。不过,话说回来,粘粘的家谱到底是什么样子,至今也没人描述过……
城堡里人声响动,司徒赶来向刹那禀报,说是来了客人。刹那随后赶到正门,见小天气势汹汹守在门口,吊桥已被放下。走进一看,外面风尘仆仆地站着一人,是蠕虫。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粘粘的蠕虫妹妹。”刹那笑了笑,让小天把路让开,放客人进来。
蠕虫恭敬地走入城堡,说是来看望雷。刹那向后做了个暗示,司徒立即按动机关,将城堡的吊桥收起。
“真是不好意思呢,雷身体不适,说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哦,是嘛,连我也不想见?”
“呵呵,听妹妹的口气,是不相信我喽。”
“没,我是说啊,既然他老人家生病,我才更要去探望他啊。不是常说,什么、什么……孝为先嘛,我也做过别人的祖奶奶哦,我知道那种被人孝顺的感觉,被人常挂在嘴边的感觉,有多享受啊。”
小天跟在一旁呼喊阻挠,恨不得立即把外人哄出去。“凶什么凶啊,你别忘了哦,论起辈分来,我至少也是你的祖奶奶——”蠕虫朝小天做个鬼脸,说:“哎呀,走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见蠕虫一点也不怕,小天浑身不自在,无趣地跑开了。
刹那礼仪般地独自在前面带路,听蠕虫跟在身后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心里烦乱不止。走了没多久,偶然转头,突然发现蠕虫她人已不见,唠叨的声音却还循环回响在耳边。“遭了。”刹那恍然大悟,立即召唤小天和司徒,搜寻城堡。
通向城堡上部的阶梯走道里,一阵碎步声朝上延伸。“嘿嘿……”蠕虫的身影快速移动着,没用多长时间便抵达城堡侧方一处平台。这里只有一间房,按照蠕虫先前的推算,这应该就是关押可可的房间没错。
蠕虫闪身过去,忽然,半路拦起了一道链墙,她来不及停步,一头便撞在了铁链上。蠕虫坐倒在地,揉着头,眼泪直转:“好疼啊……”
接着,刹那竟从前面走来,蠕虫好生惊讶。“哼,差点低估了你。”刹那冷冷一笑,“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还不知道雪紫在怎么折磨可可呢,呵呵。”
“你……”蠕虫站起身来,拔出短剑冲上前去,刹那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左右石壁突然穿出了数道铁链,瞬间击落了蠕虫手中的剑。蠕虫连忙飞身躲闪,见这些铁链相互缠绕,编织成牢笼状,将她的身体团团围住。蠕虫感觉不妙,这时,刹那捡起了地上的短剑,忽然腾空而起,朝着铁笼中间猛力刺下。
“既然是你自找的,那就不要怪谁了——”刹那挥起一剑,火花四溅,重重铁索一斩而断。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只见蠕虫的身形顷刻扭曲变形,模糊起来,随即散成一堆花瓣落了下去。
“呃……竟然是马甲!”刹那惊向后退,此时,地上的花瓣又迅速交缠上浮,“小卡?”刹那一声惊疑,只见一个女孩从花瓣包裹之中破壳而出。
“嗯哈,我是小卡!宇宙超级无敌可爱的小青蛙,哇呀呀——”女孩瞬间扑倒了刹那,胡乱地那么一抓,又弹跳开,呼啸着向走道下面窜去了。
“啊……”刹那愤愤地坐起身,气得发抖,一手捂着脸,一手掏出一面小镜子。“我、我的脸……”白净的面孔上渐渐渗出了一条血红细丝,刹那对着镜子站起来,恼羞成怒嘶声痛喊。
再说这个小卡,她,是蠕虫的马甲,确切地讲,是马甲之一。在这个时代,拥有马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何谓马甲?所谓的马甲,就是说——
“啊呀呀——我来啦——”
小卡一路飞奔,在城堡中上蹿下跳,好不热闹。小天与司徒二人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连小卡的影子都碰不到。刹那紧跟过来,见小卡一阵喧闹,之后欢笑声朝着城堡底层传去。不好,若是惊动了雷,那可有好果子吃了……刹那连忙命令司徒等人去围堵,自己便径直奔向中央大厅。
黑色纱帐在缓风吹拂下跌宕起伏,中央大厅内气氛凝重,寂静的高台上隐约发出酣梦之中的呼声。
“哇哈哈——”走道内飞来一物,转向冲进了纱帐。高台上立刻闷喝一声,“滚出去!”
小卡飘忽忽地被一脚崩出来,向后一翻转,加足了劲儿又直飞进帐,“祖爷爷,我们来玩!哦哈——”
“混帐!”又被踢飞出去。
“啊呀呀——我是小卡——宇宙无敌可爱的……”
“唔啊——”纱帐里一团乱。
司徒和小天赶到了中央大厅,却惊得不知所措。刹那则站在一边暗自偷笑。这时,雷暴喊一声“刹雷!”同时将小卡狠狠地甩了出来。
刹那慌忙应答,跪在纱帐前。听到小卡再一次从空中回落,刹那侧手一指,小卡撞撞跌跌在半空中减缓了速度,大厅里即时回响起野狼嚎叫似的噪声,震得司徒与小天接连捂紧了耳朵。一股音波像箭一般将小卡射定在了空中。刹那转身站起,高喊“午夜雷霆!”,只见大厅内电闪雷鸣,无数道黑色闪电向小卡聚集而去,崩裂一声,像炮弹一样将小卡从城堡的通风口弹了出去。
“去!”刹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城堡开炮了,火光冲天。一颗火球飞入云霄,作抛物体运动继续前进。“哦呀呀,头发烧着了——”火球滚滚下落,形状渐渐缩小,越过了高山,飞向湖边。“我再翻!”火球凌空打转,一直朝雪仙小屋滚去。扑通——刚好掉进了烟囱里。
春春正在厨房里炒菜,忽听一阵丁零哐啷的响,接着从烟囱里滚落出一个满脸是黑的女孩,“小卡?”春春忙替她把脸抹干净,身体还是热忽忽的呢。
给小卡洗过澡之后,请她和大家就坐。春春准备好了一桌美餐。
“果然,想营救可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呢。”仙仙说。
“是啊。不过这样一闹,也已经达到了目的,辛苦你了哦,小卡。”樱摸摸小卡的脸蛋,笑着给她夹菜。
“不想吃了,我回去了哈!”
小卡晃了晃脑袋,随即散成一团花瓣从桌前消失了。
喧闹的城市里,片片花瓣飘扬而过,在一处僻静的人行道上快速地集结,不一会儿,蠕虫从中现身出来,舒了口气:“一天办了两件事,呵呵,找蛞蝓姐姐领赏去!”
临近毕业,每天放学都很晚,好累啊。年糕和馨馨推着自行车结伴走出学校。用身上不多的零钱买了点零食吃,两人一路闲逛,累得连骑车的力气都使不上了。天色不早,下班高峰期已过,大街上没有几个驻足的路人。靠近一条街的转角时,从前面忽闪出两名青年男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嘿嘿!小姑娘,哪里走?”其中一人按住了馨馨的单车。年糕想掉转车头,另一男子立即从旁侧绕到了她前面。
知道又遇上了小麻烦,年糕朝馨馨使眼色,馨馨摇头悄声说:“你身材比我好……”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年糕急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她故作生气地将单车摔在了地上,对着馨馨大声说:
“你呀你,看着很成熟,其实哦,一肚子坏水。”
“我?去!人家这么娇媚可爱的,最多只比你逊色那么一点点了。”馨馨也接着推dao了自己的单车,挤了挤眼,让年糕不要担心。
“嘿嘿,不错,不错,就喜欢你们这种类型的!”两名男子竟然异口同声地笑。
正在这时,一股寒冷的气息从前方拐角处散出,年糕举目张望,两名男子背后,一只伸出的刀把从街角处带出了个魁梧身材,年糕很是惊讶,认出他是天使。
两名男子匆匆转身,见到面前出现一个武士装扮的男人,不禁觉得好笑。
“英雄救美女?”“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是两个。”“可是他身上有刀。”“健身刀吗?哈哈——”
两人跨上前去,挥拳提腿,想要和他比画一番,谁知刚靠过去,就听“呲啦啦”地一响,两人即刻瘫倒在地,衣服冒着青烟,空气里传出阵阵纤维烧焦了的味道。而对方却原地站立,纹丝不动。“电……”“他身上有电……”两名男子滚爬着站起来便溜走了。
“不好意思,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天使轻语道,而后,抬起头来凝望着年糕。
从遥远的西部城堡来到这里,雷氏家族的第一高手,天使,他究竟找我来有什么目的……年糕心中不安,此时,只见天使忽然抬起手来,稳稳握住了腰侧大刀,嘶地一抽举至身前,明晃刺眼,黄昏中,那宽刀似是一柄光源。
年糕慌忙将馨馨拦在身后,急切地说:“快走!”
“不!”馨馨执意不肯,又挡在年糕前面:“要死一起死。”
“说什么呢,不行!”年糕一把将她拉开。两人就这样你推我挡,几个回合。
天使不禁一笑,提起刀来,收入鞘中。“我此行只是来特意嘱咐你们。”天使说,“不要再幻想着去救可可,那样只会增加粘粘与雷氏的争端。雷大人要的只是家谱而已,我以性命担保,可可会安然无恙。当然,前提是你们肯合作。”
“如果你们以为粘粘这么容易就会受欺负,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年糕毫不妥协,并强调说:“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此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天使笑道:“我已亮刀。既然你如此坚决,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天使随风渐渐远去。馨馨忙着将两辆单车从地上扶起,细心地检查有没有损伤。年糕沉默地叹了声气,不知为何,此刻她好希望哥哥就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