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儿的双手却抱住了胸脯。道一以为她害羞,捉住珂儿的手,稍稍向两边用力。珂儿的手却抱得更紧了。 “别怕,好珂儿,拿开手......”道一喘着气说道,“你还记得从前你为了我跳崖,掉到水里,我给你换衣裳的事么?” 珂儿听了,脸上更加红透,小手也稍稍一松。道一大喜,又开始用力想拨开她的手。 不料珂儿双手向前一推,道一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啊呀一声,身子向上飞起,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发觉自己已滚到床下。 珂儿吓得一捂嘴巴,从床上坐起,连衣裳也顾不上穿,就扑到道一身边。 “对不起,道一大哥......” 道一揉着生疼的后腰从地上爬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珂儿连声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亵衣,又不自觉地用手护住了身子。 道一吐了一口气,从床上捡起珂儿的衣裳,替她披上,一边叹道:”是我不好。我一定是吓着你了。“ 珂儿摇摇头。道一看着她说:“那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珂儿低着头喃喃自语。 道一勉强一笑。“好吧。你还是回小姐那里去吧。” 珂儿又摇摇头。“不,小姐会责怪我的。” 道一想了想,伸手将珂儿抱起,在她怀疑的眼神中,再次将她放到了床上。 珂儿顿时又紧张起来。”不,不行......“ 道一伸手抓起一条薄被,盖到她身上,一边说道:“行的,行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小姐不会知道的。“ 珂儿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欣喜地点了点头。 ”嗯,道一大哥,你真好。“ 道一朝她一笑,拿起另一条薄被,转身朝墙角走去。 ...... 第二天天亮时,道一还没醒,珂儿便早早起床。她悄悄出了门,抬脚朝马兮彤的房间走。没走几步,迎面正遇上箐儿。珂儿吓得停住脚步。箐儿也浑身一怔。珂儿连忙行礼。 箐儿狐疑地看了看她,然后厉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在道一房里过的?“ 珂儿嘴巴一张。”我......“ ”不要脸!“箐儿气得浑身发抖,然后抬起了手。 珂儿连忙闭紧双眼,等着挨打。箐儿犹豫片刻,哼了一声,放下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箐儿姐姐......“珂儿叫她不住,站在那里,眼泪又淌了下来。 早饭过后,一行人搭上一艘大货船,继续顺流而下。接下来一连几天,他们都在船上渡过。河流在如林的小山中曲折穿行,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道一想找箐儿说说话,可她比前几天更加冷淡。不仅是她,连马兮彤和珂儿也像是故意躲着似的。道一不明所以,只好对着两岸无穷无尽的山丘发呆。 终于,货船进入一条更宽的河流中,河面上出现了来往的船只。两岸的镇子也突然变多了。船老大告诉他们,这条河将直通广州城。众人听了大喜。 又过了几天,前方出现一座真正的城市,张子铨立即认了出来。 ”这是梧州城。“ 大家很高兴,总算回到了有人认识的地方。不仅如此,船过梧州不久,道一望着两岸的景色,忽然觉得自己也来过这里。 ”道一,你认出这是哪里么?“ 马兮彤突然来到他身边,指着远处岸边的一块巨石说,”我们和张大哥就是在那里渡河,然后去连州的。“ 道一啊了一声,也想起来了。几年前,他和马家小姐去泷州找张子铨,正遇上林桂芳和赵良今起事,张子铨是副帅。 第二天,义军便和广州来的王守信大军发生决战,马家小姐也参加了。结果义军失败,张子铨的手下邓传提议去连州休养。这条江就是当时他们几个路上渡过的。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已经六七年过去了,道一心中感慨,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马兮彤,那时她只有十七八岁。 ”你盯着我做什么?“马兮彤冷不防问道。 ”没,没什么。”道一使劲挤出笑脸。 “又说慌。”马兮彤俊眉怒起。 道一脸上发窘。“我,我想起你那时吵着要打仗。” 马兮彤眼睛一呆,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脸上发红,低下头去。 “你二人在讲什么?” 旁边传来张子铨的声音。马兮彤回过神,抬起头说:“张大哥,我记得当年我们就是从这里过河去连州的。” 张子铨点点头。“怎么不记得......唉,一晃六七年已过。” 说到这里,一颗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张大哥,你怎么了?”马兮彤吃惊地问。 张子铨伸手抹了下脸。 “没什么......唉,想想我已参加过多少起事。泷水,清远,马大人那里,还有福建,西川......竟然一事无成,连万里迢迢入藏,到头来也是一场空。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张子铨说着,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