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啊了一声。”这曹娥碑又是何物?“ 赵孟府和仙林不约而同地扬起了眉头。 ”毛少侠不会连曹娥也不知道吧?“仙林认真地对道一说,”那可得好好读一下碑文。“ ”少侠当真不知曹娥?“赵孟府也一脸严肃。 听两人说得仿佛不知道曹娥便是天大的罪过似的,道一脸上有点发窘,不自觉地抬头读起碑文来。只见上面写着: 孝女曹娥者,上虞曹盱之女也。其先与周同祖,末胄荒沉,爰来适居。盱能抚节安歌,婆娑乐神。以汉安二年五月,时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淹,不得其尸。 时娥年十四,号慕思盱,哀吟泽畔,旬有七日,遂自投江死。经五日,抱父尸出。以汉安迄于元嘉元年,青龙在辛卯,莫之有表。度尚设祭之诔,辞曰...... 扫了一遍字体异常娟秀的数百字碑文后,道一这才明白,曹娥的父亲不幸落水而死,数日不见尸体,十四岁的曹娥哭寻不得,七天后竟也投水自尽。 再过五天,奇怪的事发生了,曹娥抱着父亲的尸体浮出水面,当然,这时的曹娥也是死人了。 ”果然是孝女啊!”道一看了不由感慨,然后又嘟囔道,“......不过,为找尸体自尽,是否太过分了?若她父亲泉下有知,会喜欢她这么做么?“ 赵孟府听了这番说辞,脸上顿时不悦。 道一慌忙又说:”在下见识浅薄,让两位见笑了。“ ”少侠还算有自知之明。“赵孟府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道,”曹娥投江,生贱死贵,义之利门,孝之大极。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说到这里,赵孟府又叹了口气。”也罢,我非为教汝而来。此碑所言之意,少侠须自己用心体会。” 道一诚恳地拱了拱手。“子昂兄刚才说为此碑而来,想必对其中含义另有深见,还望子昂兄赐教。” 仙林在一旁呵呵笑了。“曹娥碑所言,千百年来早已深入人心,即便如子昂般才高八斗之士,也不会另有见解。” 道一脸上好奇。“那子昂为何来?” 仙林笑道:“他来这里是为考证此碑究竟为何人所书。” 赵孟府在一旁点头。 “相传曹娥碑为佑军亲笔,我来京两年,方听说悯忠寺中有此碑,实在惭愧。只因佑军所书曹娥碑佚失已久,后世多有模仿之作,我也不敢轻信,故而到此一探究竟。” “佑军......”道一脸上干笑,“他是何人?” 赵孟府眼睛睁大,不屑地哼了一声。 仙林在一旁忙说:“王羲之王佑军的大名少侠总听说过吧?” 道一脸上更加尴尬,心里埋怨自己连王羲之的名字也忘了。 赵孟府人称江南书画第一,书法更是自成一家。而王羲之公认是千百年来书法造诣上的翘楚,难怪赵孟府会对这里的曹娥碑是否真是王羲之的大作那么感兴趣。 只听仙林又说:“上虞曹娥庙中的碑由王佑军所书,只可惜历代战乱中此碑佚失已久,后传言流入宋室。 听悯忠寺僧人说,金人南下时将汴京宫廷宝藏尽数北运,此碑也在其中。当年金人初入中原,不识此碑为何物,便随意放置于此处。” 道一啊了一声。“既然此碑来历清楚,当然就是王佑军写的那座,还有何疑问?” 仙林道:“子昂以为,从此碑笔法看,虽是小楷,与佑军《兰亭序》仍有差异,似非同一人所书。” 道一点点头。赵孟府在一旁说:“虽然如此,此书古雅纯质,纤劲清丽,有晋人风韵,可谓正书第一。” 道一听赵孟府对这块碑上的书法评价如此之高,连忙凑近前去仔细看。 “贫僧以为,此碑还是佑军亲笔。”仙林在他身后又说,“晋人中有如此笔力者绝非泛泛之辈,必有其名。理应从存世书贴中识得此人。“ 赵孟府摇摇头。”笔法与佑军不同,敝人这点眼力还有。“ 仙林不以为然。”听说王佑军写曹娥碑时已年老体衰,或许因此笔法有所变化?“ 赵孟府依旧摇头。 就这样,他和仙林法师为这块碑是否是王羲之作品争论起来。道一对书法兴趣平平,只是因为赵孟府对碑上的书法评价很高,自己又无事可做,这才用了点心。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不知文中大义,为何空谈谁人所书?“ 道一急忙转身,只见过道里又来了个和尚,正是广渊主持。 ”大师可来了!“道一连忙上前行礼。 广渊却只是对他一摆手,转脸对赵孟府说:”赵大人于书画上可谓冠绝江南,不知德行上也可谓第一否?“ 赵孟府下巴微昂。”余自幼熟读圣言,洁身自好,于德行上虽不敢称江南第一,也自以为不落人后。不知大师此话何意?” 广渊微微一笑。 “赵大人既然自幼熟读圣言,当知孝乃德之本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听闻赵大人侍奉双亲,极尽孝道,于事亲上想必无可挑剔。不知于事君上是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