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书生和人群中几人,见真的是邵逸凡被大理寺卿押着过来了,便想要溜走。
被逍王府的护卫一一拦下。
邵逸凡走到顾逍面前,行礼道,“学生邵逸凡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我儿性命。”
顾逍示意他起身。
有个曾在书铺和邵逸凡畅谈过的书生问道,“竟真的是你儿子?你儿子真的没死,那你为何要承认自己杀人?”
邵逸凡面有羞愧道,“我们一家三口被抓来京城,他们给我儿灌了毒药,又抓了我家夫人以此胁迫我。
我只能对不住逍王爷,顺着他们的意,说出是逍王逼迫我,我心有不甘杀了继子的话来。”
“不对,这是他们权贵善于玩弄的把戏,他们在敷衍我们,那孩子定是假的,邵逸凡也定是被他们要挟了。”
胖书生被拦着去路,不得脱身,眼珠一转,便指着谢酒道,“说一千,道一万,逍王推行政令是为娶寡妇铺路,他刚刚说这些,也不过是推脱之词,实则是为一己之私。
杀人犯为何能从大理寺出来,站到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我并未杀人,我儿还活着。”邵逸凡厉喝胖书生,“听闻你自称是邵某的朋友,要为邵某讨个公道,才集结了书生学子们找逍王殿下要个说法。
如今,我不是杀人犯,得以被释放,你若真是我朋友,不是应该高兴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邵某的朋友,毕竟邵某被带来京城时日不多,还未曾见过你。”
“这怎么可能,他说与你是好友,见不得读书人被欺负,我们才信了他的话。”
邵逸凡摇头,“我不认识此人,且,寡妇再嫁的政令在玉幽关备受百姓推崇,逍王殿下在玉幽关五年,让百姓日子大胜从前,深受百姓爱戴,绝非施行暴政之人,这一点,大家有机会去玉幽关便可一知真假。”
“可无风不起浪,逍王也去镇国公府提亲了,是否说明两人确实早有牵扯。”有人质疑。
顾逍走到谢酒身边,看向众人,“是,本王心悦谢酒,她是本王唯一想娶之人。
本王推行寡妇再嫁政令,确实有谢酒的原因,但,便是全天下反对,也无法动摇本王娶她之心,本王此生唯有她一人。
所以,有没有这条政令,对本王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且,她本就是本王的未婚妻。”
胖书生被邵逸凡拆穿,又走不掉,还想破罐子破摔反驳什么,便听得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老婆子信逍王所言。”
林老夫人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之上,风尘仆仆,身后是双手呈半圈状,护着她的封无心。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认出她来,叫道,“是林老夫人回来了。”
实在是这位林老夫人向来没什么官夫人的架子,当初在京城时,就时常自己出门买菜浆洗,和百姓们打成一片。
林老夫人朝认出她的百姓颔首打招呼,继而面向一众学子,朗声道,“老身此番回京,是因知道有人冒充媒婆走访那些再嫁的妇人,用银钱诱哄她们编造再嫁之后的弊端。
老身在玉幽关五年,亲眼见证玉幽关越变越好,更是亲身经历过寡妇改嫁政令的实施,老身有幸还替几对操办过婚事。
我一介老妇,参不透那些假媒婆身后的阴谋,但同为女子,老身愿为天下守寡妇人走这一趟。”
她看了眼身后的几辆马车,对众学子道,“后面马车上的那些人,是听闻有人企图阻拦政令实施,自发跟着老身来京的,便让他们同诸位说说,再嫁,重组家庭后的感受。”
在她开口时,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人就陆续下车,往顾逍这边走来。
他们有的身穿绫罗,有的粗布麻衫,有年轻的男女,亦有头发发白的老妇。
老妇是当初见邵逸凡被逍王主婚,而后主动替儿媳寻觅夫君的那位,她先是同顾逍行礼,而后笑着同众人说起自己儿媳改嫁之事,“……老婆子命好,儿媳是个孝顺的,她如今的夫君也是个孝顺的,愿意我家儿媳带着老婆子改嫁过去。
成婚大半年,他待我们娘俩极好,如今我儿媳也有了身孕,老婆子感激逍王英明,推行这条政令,让我们娘俩余生能过上这好日子,老婆子就想啊,这天下的寡妇都能如老婆子儿媳那般幸运就好了。”
她满脸皱纹,一路奔波脸上也有倦色,但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故而看着特别慈祥安宁,令人动容。
可她很快敛了这笑,怒道,“老婆子和逸凡是一个村的,从未听说过他们要来京城,他们是一夜之间消失的,连行装都不曾收拾,是被坏人掳来的。”
老婆子说完,就到了邵逸凡父子跟前,问询他们的情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熟稔不是装的。
“俺也说说俺的情况。”一个憨厚的汉子上前,“俺打小死了爹娘,带着几个弟妹过活,给弟妹一一成家后,俺也快三十了,年纪大家里又穷,大姑娘是看不上俺的,俺也不敢奢望这辈子还能娶妻。
政令推行后,媒婆寻上俺,问俺愿不愿意娶村东头的寡妇,她家男人以前是个酒鬼,喝醉了摔沟里淹死了,俺这条件哪敢挑剔,只要本性是个好的,俺就娶。”
他摸了摸头,“嘿嘿,俺是真命好捡到宝了,俺家这媳妇不但人好,还是个能干的,如今俺们夫妇在作坊做工,一月能拿不少。
这日子是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俺做梦都能笑醒呢,俺媳妇说,这得多亏逍王爷,若不是殿下推行这政令,俺家媳妇不敢嫁,俺也不敢娶,哪有现在热气腾腾的日子。
俺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俺就如实跟各位说,俺们听说有人要害王爷,这才告了假赶来京城给王爷作证,报答王爷恩情的。
俺还想骂一句那些造谣的,放他娘的狗屁,就是见不得俺们百姓日子过得好。”
汉子说完,又有个年轻妇人站出来,接着其他从玉幽关赶来的人,都陆陆续续说了自己家的事以及这些年玉幽关的变化。
城门口的人越围越多,连先前聚在逍王府的书生们也赶了过来,若大家觉得这些都是逍王买通的百姓编造的,那后面又出现的几位商人打扮的男子,彻底让一众人信服了。
那几人是各地惠泽堂的掌柜,惠泽堂是五年前建立的一所民间福利机构,他们收养孤寡老人和流落街头的孩子,接济过家境困难的学子,天灾人祸都有他们的身影,甚至,在国库不丰时,他们还捐过粮草送往边境。
大夏朝老幼妇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无人不知惠泽堂,便是连京城都有分部,但无人知晓他背后的东家是谁。
他们齐齐走到顾逍面前,掀袍跪下,“属下拜见风二爷。”
全场寂静!
行礼后,几人起身,打开手中提着的木箱,里面是一本本册子,皆是惠泽堂这些年来救济大夏百姓的账目,真的不能再真。
众人哗然!
在场的学子本并非全部都是京城人士,便是有些京城的学子,也是受过惠泽堂恩惠的,还有许多许多穷苦的百姓,他们从不知心心念念的恩人就是逍王殿下。
有人带头跪地,一片跪倒在地。
逍王就是风二爷,这样心系苍生的人,多年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如何会是为了一己私利施行暴政之人,谣言彻底被击破。
谢宝山担心女儿和未来女婿,便也跟着林老夫人一起来了京城,他也很意外逍王竟是仁心仁德的风二爷。
想到这样一位出色又低调的孩子,竟是自己家的女婿,半个儿啊,四舍五入也能当成一个儿了?!
老父亲与有荣焉,泪花闪烁。
但他还有正事,他双手覆在脸上搓了搓,走到人前,先是说明自己身份,而后道,“我家酒儿幼时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后又被曹志如逼婚嫁入永宁侯府,有了望门寡这个身份。
她何其无辜?诸位学子不去声讨害人之人,反而受人挑唆利用来为难一个弱女子,是何道理?”
邵逸凡亦道,“我家夫人还被曹家关押着,邵某烦请诸位随同我前往曹府,找他们要个说法。”
九霄阁的人带头道,“曹府扭曲事实,戏耍我们这些读书人,我们找他们要个说法。”
“对,找曹家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