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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宏气派的府邸静卧在晨曦里,淡淡光芒中,朱红色大门紧闭,门口两尊石狮子坐立高台之上,俯瞰芸芸众生。
天未完全亮,白日里门庭若市的曹府大门口,此时还处于一片静谧中,早起的小贩路过时不由放轻了脚步,唯恐吵到了这巍峨建筑里的主子们,落得个凄惨下场。
然而,曹府里突然一道苍老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云霄,继而是无数道尖叫声彻底惊醒了整个曹府。
曹老夫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睁眼就是阿大血淋淋的人头,人头被齐脖割断,眼睛位置只有两个血淋淋的黑洞,整颗头用绳子吊在她的头顶上方位置。
她惊呼着要坐起身,才发现身上重得很,转眼去看,另一具死不瞑目的尸身正横压在她腹部,头以扭曲的姿势面向着她。
“啊……”曹老夫人吓得再次惊呼,一双眼球突出,却看见侧边原本空着的位置,被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全朝向曹老夫人。
她认得这些人,这些都是她派去刺杀谢酒的,是府中一等一的暗卫。
可现在,他们死状可怖地被堆在她的床上。
曹老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强撑着一口气,颤抖着手抓住床幔,一把拉开想要唤人时,原本被立在床边的尸体因着她的动作,没了支撑,直直砸在她身上。
尸体是被一剑切了脖子的,却没完全切断,整个头颅由后颈的一点皮肉牵扯着,砸在老夫人身上时,那个要掉不掉的头颅,恰好贴着曹老夫人的脸。
死人特有的阴冷传达到曹老夫人皮肤上,将她仅剩的一点胆气彻底击溃,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距离老夫人院子最近的是首辅夫人的院子,听到老夫人的叫喊声,首辅夫人忙带着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瞧见的便是满床的尸体,曹老夫人被尸体包裹着不知死活。
首辅夫人胆色不及曹老夫人,当场就惊叫一声,瘫晕在丫鬟怀里。
后面跟来的几位夫人小姐们,也被这场景吓得不是晕了过去,就是连番作呕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曹三爷赶到,才命人将老夫人从尸体中捞了出来,送去别的院子让府医救治,又将老夫人院中那些昏迷的下人用冷水泼醒后审问情况。
曹府管家也派了人去叫上朝的曹首辅和曹二爷回府,曹府里慌乱一片。
城外山顶上,秋玉刀和秋月剑并肩而立,望向京城方向。
秋月剑道,“我们这小徒孙瞧着娇娇弱弱的,做起事来倒是狠辣果决,曹家那小妮子嚣张了一辈子,这回算是吃了苦头了。”
谢酒让他们安心去玩几日,但他们到底不放心,出了城后,又偷偷潜回谢宅,暗中看着这一切,谢酒对他们真心实意的好,他们也不能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没想是他们多虑了,那丫头竟寻了先帝的黑羽卫来帮忙。
“什么小妮子,都老太婆了,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还命好,享了一辈子的福。”秋玉刀冷哼,“早该有人治她了。”
秋月剑幽幽叹了口气,祸害遗千年,朝廷不是江湖,看不惯谁,打就是了,曹家这条恶龙从先帝时就埋下了祸根。
到如今更难了,谢酒这样明着挑战,实为冒险,不过她这份勇气倒是叫她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
她沉吟道,“快走吧,比完了武,我们早些回来,怕是往后要在京城多呆些日子的。”
他们江湖人讲的就是一个义气,承了她的好,总得护她一护。
秋玉刀懂老妻的意思,执着她的手,两个人踏着轻功,一纵一跃间就飞出去老远。
恭王府里,老恭王听完黑羽卫统领大力的禀报,吓得白眼一翻,险些也要昏厥过去,“他竟是叫你们扛尸体?还是丢到曹家老太婆的床上?”新笔趣阁
大力点头,他做黑羽卫一辈子,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你就听他胡闹啊?”老恭王用手指虚点着大力的额头。
“不是您让属下一切听公子的。”大力回道。
“本王也不知他竟是要做这些,再说那谢酒是他什么人啊,竟要劳动黑羽卫帮她。”先帝虽给了他黑羽卫保命,但君心难测,这些年他一直谨慎低调,做个沉迷酒色的糊涂虫,就怕惹人注意,断了他寻儿子的路。
不想儿子寻到后,他想低调都难了,上回在永宁侯府他已经引起三皇子注意了。
还有这大力,老的背都驼了,怎么也跟着瞎来,不知道劝着点,恭王突然觉得头疼得很。
他扶着胖脑袋,嘴里碎碎念着,“你们虽避过曹府暗卫没被发现,但事情做过总会留痕迹的,迟早会叫人知道是恭王府干的,这兔崽子,这小兔崽子啊,本王就不该听他忽悠……”
“你反悔了?”楼祁牵着苏梦娇的手立在门口,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我,我什么时候反悔了。”恭王听出是楼祁的声音,抬头时已经是换上了笑脸,“本王是说黑羽卫这群混账办事不牢靠,只吓病那老太婆算什么,该直接将人吓死才是。”
楼祁拉着苏梦娇走到恭王跟前,“吓病就达到效果了,不必死。”
“哦,是这样啊,那吓病也好,吓病也好。”恭王看到走到面前的两人,突然有些紧张,先前楼祁来找他借人时,说好了借了人就要认他,他如今带着媳妇来了,是要来认他的吧?
自从知晓楼祁是自己的孩子后,他就盼着这样一日,真要来临了,他却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坐啊,随便坐,阿古,怎么都不知道上茶。”
阿古见自家王爷这紧张的样,想着要不要给他打打气,就被大力一把拉走了。
他想反抗,大力睨了他一眼,王爷父子团结,咱们要学会给他们空间。
好奇的话躲外面偷听就是了,上不上茶的,这个时候王爷哪里还顾得计较。
“谢酒救过我的命,曹家和三皇子要害死我,是谢酒救了我的命,更救了娇娇的命,胖老爹,谢酒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主子,我承诺过效忠于她,就不能言而无信。”
他回的是先前恭王那句,谢酒是他楼祁什么人,凭什么要为她出动黑羽卫。
但恭王的注意力只在那句胖老爹上,儿子这是认了他了?叫他爹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楼祁见他呆呆不语,蹙了蹙眉,“你若是介意我动用黑羽卫,那往后我不动就是,承诺你的事我会遵守。”
他对苏梦娇道,“娇娇,给胖老爹磕个头,我们便回去了。”
苏梦娇点头,同他一起跪在了老恭王面前。
老恭王没有阻止,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了,儿子儿媳认他了,眼里迅速蒙上水光,他想说点什么,却激动得不知该先说哪句,嘴巴翕动半晌。
直到两人磕完头,站起身正要往外走,他才喊了句,“能不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啊,爹找了你三十年……”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三十年,占了胖老头大半辈子,楼祁心中动容,但又觉得这场面有些矫情,那句爹确实很难叫出口,不然刚刚也不至于叫他胖老爹,他绷着脸扣了扣苏梦娇的手心,苏梦娇会意,甜甜唤了句,“爹。”
他则叫了句,“父王。”
相比之下,这个称呼更容易出口些,感觉没那么腻歪。
老恭王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儿子抱着,呜呜哭出了声,叫父王不如叫爹亲密,可他们本就是皇家人,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认他了,呜呜……
哭着哭着他想到也不能冷待了儿媳妇,听说这儿子把他媳妇当命一样的疼,想要和儿子搞好关系,得先和儿媳搞好关系啊。
便腾出一只手欲抱苏梦娇,想想又觉不妥,这是儿媳,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他也没机会,楼祁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就将苏梦娇拉到了身后。
老恭王哭够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胖脸,有些可怜的样子,“能不能陪爹吃顿早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