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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相貌普通,身穿粗布短打,袖口和领口都有破损,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单布鞋。
身姿却很挺拔,手中剑柄干净锃亮,可见时常擦拭。
武器,对于爱武之人来说是财富。
谢酒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吕康。”男子应道。
这三十人是谢酒根据九霄阁的情报信息,亲自挑选出来的,男子一说出名字,她脑子里就有了吕康的情况。
吕家太祖父原是工部的官员,因牵扯进修建河堤偷工减料的案子里,被做了替罪羊而全家流放。
吕康机缘巧合跟着一个流放的武将习武,后又结识一位江湖游侠得他指导两年,家里如今只有两个未嫁的姐姐,还有一个生病的叔叔以及他的两个孩子,吕康是吕家的顶梁柱。
谢酒问,“你身手如何?”
吕康朗声答,“尚可。”
这句不是虚言。
前世,他化名剑三,靠接江湖上杀手阁的任务赚钱养家,传闻从无败绩,仇家想报仇却连他的身都摸不到。
但他有软肋,仇家查到他有家人,趁他出任务时,杀了他全家。
吕康为报仇屠仇家满门被入狱。
按时间推算,他入杀手阁应是两年后,想必是日子艰难才走了这条路。
当时他上刑场从谢酒牢房前经过,神色淡然丝毫不惧生死,让谢酒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眼睛转了下,“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护卫。”
今生,这柄利剑是她谢酒的,她复仇的力量在一点点增大。
吕康忙行礼,“是。”
李盛告知他们可能是要离开玉幽关的,他虽放心不下家里,但卖身九霄阁有一笔不低的卖身钱,每月还有工钱,能解家里困境。
银钱照旧,被留在玉幽关,还能偶尔回家看看,他自是愿意。
谢酒颔首,又看了另外二十九个,不是所有人都会功夫,但多少都有自己的长处。
她将他们全数交给了李盛,由他亲自带着这些人前往京城,协助陆鸿远。
所有人卖身契签好,领了银子各自回去。
先前让陆家买个宅子作为九霄阁的落脚点,宅子已修缮好,李盛明日会带着他们过去,互相磨合,了解,等初八时,跟在老御史他们身后一起进京。
这边交代好,她刚回到林舒家,顾逍便来了。
他来接她去逍王府解蛊。
林舒忙提着药箱跟上,对两个老人说是去给吴婉清看诊,晚饭就在逍王府吃了。
两人未有起疑。
到逍王府时,下人早已按顾逍的吩咐做了一桌子谢酒爱吃的饭菜,谢酒知道痛起来也需要力气去承受,故而她吃得很用心。
顾逍和林舒则没什么胃口,味同嚼蜡。
谢酒见他们比自己还紧张,饭后就提议陪林舒一起去给吴婉清看诊,好分散点林舒的注意力,免得她比她还紧张。
林舒摇头,“等你的蛊解了,我再去。”
顾逍认同林舒想法,吴婉清的问题已经十几年了,不急这一时,而谢酒此时更需要林舒这个医者。
他们态度坚定,谢酒无法,只得依着他们。
半个时辰后,宁嬷嬷一切准备就绪。
谢酒除尽衣裳入了水,宁嬷嬷将一根软木递到她唇边,“谢姑娘,若痛得难受就咬着,莫要伤了自己。”
“好。”谢酒将软木咬在嘴里,起初还能忍受,片刻后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的额头很快就冒了冷汗。
她咬着软木,尽量不让自己叫喊出声。
顾逍被她挡在了外间,两人私下共浴的事没少做,可当着宁嬷嬷和林舒的面,她不好意思赤着身子与顾逍相处,这是谢酒的小别扭,也是不想顾逍看见她因疼痛而狰狞的面相。
她却不知,宁嬷嬷刚告知顾逍,男子气息会让引起蛊虫兴奋,让谢酒更痛。
“嬷嬷,还要痛多久?”林舒替谢酒擦着额上的汗,问道。
宁嬷嬷低声道,“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孕蛊很顽劣,不得最后时刻,他们不会从人体内钻出。”
但它会在人的五脏六腑作乱,让人痛不欲生。
这话她没说出来。
林舒却是懂的,她无法帮谢酒承受这痛,只能握着她的手,好让谢酒痛时用力抓着自己吸取一点力量。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顾逍在外间听不真切,好似听到谢酒压抑着的痛哼声,他难掩焦灼,“嬷嬷,酒儿如何了?”
此时蛊虫应是钻入了腹部,谢酒只觉腹部撕裂的厉害,听了顾逍的话,她压住了宁嬷嬷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尽量平静道,“尚可忍受。”
她怕自己不出声,顾逍会闯进来,亦或者直接去杀了杨家父子。
谢酒再克制,敏感如顾逍还是听出她的隐忍,但他却不能进,“酒儿,难受你就喊出来。”
“好,你在外等着。”谢酒应完,咬紧牙关闭上眼,腹部的撕裂刚结束,腰上又传来剧痛,她用力咬紧了牙关,还有一个时辰,她得转移注意力才行。
缓了缓,她问宁嬷嬷,“嬷嬷如何擅蛊?”
一眼就看出她中了孕蛊,熟知解蛊之道,据她所知,南疆人擅蛊虫,但宁嬷嬷看相貌是大夏人。
宁嬷嬷又往浴桶里倒了些浓药汁,一边搅拌一边回道,“自小跟我的乳娘学的。”
“嬷嬷出身定然不错。”谢酒闭着眼深呼吸缓解疼痛。
穷苦人家请不起乳娘。
她很守规矩,却又没有奴才的卑躬屈膝,后宁嬷嬷又主动提及希望她和顾逍在一起,谢酒好奇她的身份和立场。
“我祖父曾教导过先太子。”她好似不避讳,缓缓道,“先太子死,祖父被砍头,家里男子流放玉幽关,女子则进了教坊司。
得故人相救,我入宫做了罪奴,到了二十五出宫的年纪时,家中女子皆惨死,来了这玉幽关,父兄侄儿也早已亡故,我替他们敛了骨,便留在了玉幽关,后得王爷搭救进了王府。”
她用平淡的语调说着全族覆灭的惨烈,谢酒只觉同她的经历相比,身上的这点皮肉痛都算不得什么,“抱歉。”
不该勾起人的伤心事。
“痛过了。”宁嬷嬷依旧语声淡淡,“全家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我,我就得好生活下去。”
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谢酒轻嗯了声。
能成为先太子的师父,宁嬷嬷祖父必定身居高位,家族也定昌盛,如今只余她一人。
谢酒更加理解了,顾逍口中夺嫡之路的尸山血海。
但皇宫也是黑暗残忍的地方,宁嬷嬷能活着出宫,护她之人绝非寻常,她心念电转问道,“你口中的故人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