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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二在医馆住了一夜,方才醒来,命保住了,那处是彻底没有了。
送他们来的几人见此,将他们父子留在了医馆继续医治,他们先回了流放区,跟着熬了一夜,已是仁至义尽,承得起林舒的人情了。
“爹,是孩儿没用,孩儿往后都没脸见人了。”杨修在他爹醒来后,便把自己做的所有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过去一晚,他依旧觉得十分丢脸和挫败。
腿断时,杨老二安慰自己,只要有脑子,有能力,他依旧可以继承侯府,可如今男人的尊严都没了,他心里是极度愤怒怨恨的。
见儿子因为一点脸皮的事就颓靡,他心头怒意更胜,但想到这是自己今后唯一的香火和依靠,他按捺住心中情绪和身上的疼痛。
尽量平和道,“你还年轻,这是你第一次出手,已经比爹出色很多,你想的也没错,我们有心拉拢,她却不识抬举,那就不如先毁了她……”
这般安慰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法子好像确实可行,还能及时解了心头之恨。
他心里很清楚,伤他的是谢酒,亦或者和谢酒有关的人。
他向来不好女色,更没欺辱过什么女子,所谓官差与那个络腮胡男子,大概是谢酒做给众人看的一场戏。
一场掩饰他们伤他的戏码。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谢酒既然先前弄了毒蝎子伤他,为何过了两天,等他蝎毒清得差不多了,又来再伤他一次呢?
折磨他?戏耍他?
杨老二摇了摇头,他并未对谢酒有什么实质的举动,她当不至于恨自己如此。
联想到官差,他突然想,会不会是逍王派人动的手?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逍王应是对谢酒有些重视的,不,说不定是极为重视,毕竟谢酒有副好相貌。
这世间许多男子都肤浅地贪恋女子容貌,兴许逍王也是如此,男人在意一个女人,就不容许别的男人惦记。
所以他命人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怪不得谢酒看不上自己,原来是有更好的选择,可等他们回京时,逍王会不顾世俗将她留在王府吗?
“爹,您有更好的法子吗?”杨修见杨老二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
他很想快些扳回一局,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谢酒身上。
“容爹好好想想。”杨老二应着儿子,脑子飞快转着,等他们被赦免恢复爵位,谢酒就是侯府的寡妇。BiquPai.CoM
若逍王强行留下她,势必会被御史弹劾,届时皇上为了儿子和皇家的名声,定是要赐死谢酒的。
逍王和谢酒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他们不会在一起,谢酒还是属于杨家的。
可她有过逍王那样的依仗,就不会再稀罕杨家,只有让她被逍王厌弃,没了这个依靠,她才能甘心为杨家卖命。
要让一个男人厌恶一个女人,这个事情难不倒他。
他眼睛在医馆的小房间扫了一圈,心头有了主意,但有了这两次受伤的教训,他担心隔墙有耳,便连儿子都没告诉,只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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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了杨家二房的作妖,又收到顾逍送来的东西,谢酒这晚睡得很好。
精神奕奕的起床,打开房门。
见老御史夫妇一人一边站在房门口,谢酒眨了眨眼。
老御史轻咳一声,挺直脊背站到她面前,谢酒又眨了眨眼,老太太则伸展了双臂,在谢酒面前转了个圈。
谢酒懂了。
也笑了。
昨晚顾逍命人给自己送东西来时,也给老御史两人送了。
老两口一大早站成两门神,就是为了显摆顾逍给他们做的新衣裳呢,她弯了眉眼,夸道,“真好看。”
“算是沾了你的光了。”老御史高兴归高兴,语气不免有些发酸。
老太太笑眯眯的,“从前他给钱,给粮,我们也没脸收他的东西,就老推辞,这做衣裳还是头一回。”
老御史忙维护顾逍,“虽说都心知肚明,到底没正式相认,孩子也不好做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这给长辈做衣裳是很亲密的事情。
再说,他是大男人,平素都忙得脚不沾地,哪会想到这些俗务上,你我又非没衣可穿。”
他下意识忽略他们依旧是没相认的。
老太太却敛了笑,怒瞪向他,“我分明是高兴,你这解释得好像我是在埋怨孩子,你不许挑拨孩子和我的关系。”
真是个老糊涂,怎么能在女娃面前这样说话,万一她吹枕边风,叫他误会了外祖母该如何是好。
老妻发威,老御史抿紧了唇,心下却呐喊,分明是你那句话更有歧义,老夫只是想当着女娃的面解释清楚,免得叫孩子误解。
真是母老虎了一辈子,老了还这般强势,但愿这凶悍本性将来别吓退了孩子。
两人的眉眼官司,谢酒看的眼睛泛出一丝潮意。
这般谨小慎微的背后是极度的在意。
怕成为他的拖累不敢相认是一方面,应该还有他们的愧疚心作祟,觉得亏欠顾逍,下意识觉得不配得到他的认可,不敢主动相认。
而顾逍自小被父亲和伯府那些亲人抛弃,老两口不明说,他更不可能主动寻求亲情。
谢酒突然觉得,顾逍在感情上的别扭,除了与经历有关,大概还有遗传的成分。
她笑道,“你们就高高兴兴穿着,知道你们欢喜,他定还会给你们做的。”
衣裳鞋袜是她跟顾逍主动争取来的,能在安排她的事情时想到老御史他们,说明他心里是有他们的。
这回老两口不推辞,下次给她做衣裳时,他必定是会连着两个老人的一并考虑了。
互动多了,有些事就自然而然了。
老御史头颅耿直,面目正色的看着谢酒,“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按礼节我们……也该回礼的吧。”
他指甲下意识的抠着衣袖上的刺绣。
“你要死了,衣裳都被你抠坏了。”老太太眼尖的发现了,忙拍打他的手。
老御史恍然清醒过来般,连忙抬起衣袖凑近老眼仔细检查,“没坏吧?老夫真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多年的老毛病,一紧张就容易抠衣服啊。
谢酒心头微酸,帮他瞧了眼,笑道,“衣服没坏,回什么都是二老的心意,他会喜欢的。”
虽没从谢酒这里打听出顾逍喜好什么,但那句他会喜欢取悦了两人,老太太笑道,“那你去忙吧,我们在屋里转转。”
说罢,拉着老御史往林舒屋门去了。
实在是他们与顾逍的关系,知道的就这几人,想大咧咧显摆都不成,只能挨个屋门口炫一遍,这可是大外孙的心意啊。
谢酒唇角微动,转身回房碾墨提笔,将今早的一幕勾勒在纸上,吹干墨迹,命人送去了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