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舜召治水的鲧回人族之都,众人皆知这是要问罪的,鲧也知此去必然凶多吉少,但他又不得不回去,不敢违抗共主的旨意。
他看着前来传达旨意的两位共主的使者,心里慌乱了一阵,半晌才平复下来,然后垂下眼睑,躬身道:“鲧接旨,必立刻启程随两位使者一起返回都城。”
见鲧态度恭敬,两位使者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玄女等人微微欠身,道:“娘娘,诸位仙长,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众人点了点头,并不阻拦这两位使者,眼看着鲧就要被押往人族之都问罪,却不想这时,那杨天佑高声道:“且等一等!”
说着,他已是从众人中走了出来,走到鲧和两位使者的面前。
两位使者听到这声音,面色不由微沉,再抬头看去,见是杨天佑,二人不由又紧皱了眉头,对视一眼,然后欠身道:“原来是九金乌殿下啊!”
九金乌殿下?
从众人中走出来的杨天佑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的脚步顿了顿,神情也是一怔,原来他在人族中已不再是仓颉的弟子杨天佑,而是大天尊的弟弟九金乌殿下了?
这样的认知没有错,但却让杨天佑心里大失所望,对于人族的亲切感好似这一刻就要消失殆尽一般,他这才知道原来不管他为了人族做了什么,他依然是九金乌,是外族人,是得不到人族的认可的。
而就在他怔愣之时,那使者又问道:“不知九金乌殿下唤住我们有何事吩咐?”
杨天佑回过了神来,嘴角微勾的自嘲一笑,也不知他笑什么,是笑自己,还是笑那可笑的九金乌殿下的称呼?
但不管是笑什么,杨天佑也已是清非常楚明白了人族之内再无他这个外族人的立足之地,也是,就连女魃都不被人族所容,更何况是他?
想到此,此时杨天佑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他心中也渐渐非常清晰的认知到自己要做什么了,他会帮人族治水,但治水之后,人族之事再不会插手,毕竟他可是个外族人啊!
心里有了决定,杨天佑深吸一口气,道:“两位使者,我是和鲧一起来的,鲧既然受召回去,我也与他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回都城一趟,见一见仓颉师尊。”
“这”
两位使者为难了一瞬,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杨天佑的跟随一起回都城。
然后,两位使者再不多言,直接押着鲧往人族之都而来,杨天佑则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无话,一行人就到了都城。
都城,两位使者看向杨天佑道:“九金乌殿下,我们这就带鲧前往见共主,殿下留步!”
杨天佑也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毕竟他已认识到人族容不下他的意识,那人族内部之事,他这个外族人自是不能插手。
所以,闻言,杨天佑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两位使者且去,我也要前去拜见仓颉师尊。”
说完,他又看向鲧,对鲧道:“师弟你也放心,这三年来你尽心尽力治理洪水,这一切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如今洪水泛滥的反复无常,但并不是师弟的过错,想来共主也不会怪罪于师弟,师弟不必担忧。”
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鲧听了这话,不由摇头苦笑道:“天佑师兄,你是有所不知,那共主议治水之时,并不曾看重我,只是仓颉老师推荐,共主这才勉强答应,让我一试。如今我治水不力,只怕共主定然会降罪于我,也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处置啊!”
“这”
杨天佑听完,也是紧皱了眉头,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道:“共主宽宏大量,又有仓颉师尊周旋,想来师弟不会受到过重的惩治的。”
鲧轻叹一声,摇头不语。
这时,那两位使者催促了一声,又向杨天佑点了点头,这才押着鲧往皇宫而来。
而杨天佑顿了顿,想着刚刚鲧面若死灰的模样,还有他说的话,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由的他腾云就往仓颉的府邸而来,想着要让仓颉进皇宫为鲧求情。
到了仓颉府邸,见到了仓颉,仓颉见他神色慌张,忙问道:“天佑,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在辅助鲧治理洪水吗?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
杨天佑不曾行礼,就急声道:“师尊,你不曾在宫里啊?那就遭了,刚刚鲧师弟被押往宫里了,没有师尊周旋,只怕鲧师弟会被共主降罪惩治的。”
“什么?共主召回了鲧?我怎不知?”
仓颉大吃一惊,然后瞬间起身,也不理会杨天佑就直接匆匆出了府邸,往皇宫而来。
杨天佑见了,脚步顿了顿,又是一咬牙,跟了上来,他到底是不愿意看着鲧被处置的,他非常明白鲧并未有过错,只是巫妖和三教之争导致的洪水泛滥的反复无常,这根本就不是鲧能够控制的,怎么能够让鲧承担这个罪名?
可是,他和仓颉来到皇宫之时,却已是晚了,因为鲧已是被大舜斩了,尸首分离,人头落地。
看着那宫门前的无头尸身,还有那鲧的头颅,仓颉脚步停住了,他怔愣的看着,许久终是重重一叹,道:“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害了他,若不是我推荐他去治水,他也不会遭了今日之祸啊!”
杨天佑也是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鲧就这样被处死了,如此迅速又狠辣。他本以为鲧就算被治罪,也不过囚禁罢了,哪里料到居然会是如此干脆利索的就被处死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共主大舜会如此迅速的处死鲧?
杨天佑想不通其中关窍,但他心里隐隐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人族高层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团结安定,其中也有不知多少的腥风血雨的争斗,和当年的妖族一般无二。
可不管他想再多,鲧也已是死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给鲧收尸了,其余的也做不得什么。
于是,他走上前,看着那鲧的尸首和头颅,还有那一滩血迹,轻叹一声,就要挥手之间收起来,带回去好安葬了。
却不想,这时,他轻咦一声,却是察觉到这已尸首分离的鲧身上居然有一股生气,这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有生气呢?杨天佑惊讶不已,不由的好好打量了一番鲧的尸首,这一番打量,他心里又是一震,不由的就把目光落在鲧的肚子上,因为那股生气就是从鲧的肚子里散发出来的。
什么人肚子里会有一股生气?杨天佑是一个医者,
自是知道只有孕妇才会有这样的生气,因为肚子里怀有孩儿。
可是,鲧是一个男子,他怎会有孕妇才会有的症状呢?
杨天佑想不通,而且他也不曾声张,直接收了鲧的尸首,就对仓颉叹道:“唉!这三年来,鲧尽心尽力治理洪水,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