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还是夏末时分,但随着陆泽他们这一行人北行渐深,越过岷山之后的夜风渐渐由暖转凉。 准备前往边境实修的书院学子们均知晓,是流落极北寒域千年之久的荒族南归,而导致被抢走地盘的草原上蛮人只能被迫朝着南边中原骚扰侵袭,所以才这了他们这次的边境实修。 每个人的心中或许有着紧张、忐忑,但均没有丝毫惧怕的情绪。 因为,他们是书院的学生。 由南至北连绵数千里的岷山山脉把荒原南部分成两半,同时把大唐和燕国分开。 为了荒人南下应对这一注定会影响天下大势的变故,西陵神殿发出诏令,号召昊天道信徒及正道同仁援助燕国抵达蛮人的入侵。 大唐帝国则是派遣了那位威震天下的征北大将军夏侯率先大唐精锐的西路军前往,号称援燕军。 自长安城出发的队伍渐渐抵达此行目的地。 马蹄踏在僵硬结霜的土地之前,呼啸冷冽的山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学子们的脸颊,这一路的北行,使得包括司徒依兰在内的多位女子脸上都挂满风霜,不复往日华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东西。 相反,跃跃欲试的感觉萦绕充斥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能够上马斩敌了。” 书院学子当中,相当多一部分都是出自于军部的推送,而诸如司徒依兰这种出身于军将世家的子弟,更是自幼便想着能够创下不弱于家中先辈的丰功伟绩。 如今来到燕北边境实修,乃是绝佳的磨砺机会。 只是令很多人感到可惜的是,在队伍到达援燕军主帅所在的土阳城时,却并未在将军府里见到那位大将军夏侯。 书院学子具体实修名单的在土阳城开始分发下去,这日以后书院里的每个人均会被彻底打散的安排进边军当中,分配到前线各个要塞军营,正式开启今年的实修。 “陆先生。” “您是这次西路援燕军的巡察使。” 陆泽听着面前这位躬身见礼的大唐校尉的话,无奈一笑。 所谓巡查使。 顾名思义,便是没有任何实权官职在身上,可以四处乱转悠。 相较于书院那些被分配到各营地的学子,陆泽来到边境以后似乎则是成为了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书院派出的数十名学生在北境前线实修,是要用真刀真枪来磨练出自身的战功与能力,而不是被养在书院当中温室里的花朵,这是书院学子入院后惯例,所以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边塞大将,都只会把这些年轻人当作普通军官看待。 但陆泽的身份过于特殊。 他来自于书院二层楼。 甚至在二层楼里,他的身份都是极其特殊的那种。 若是陆泽在前线真的出现点什么差池,想来整个北线边境都会闹出轩然大波,夏侯大将军在陛下面前也许还能有说辞,但若是真的让他面对去国游历而归的夫子,怕是也没有这份胆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泽的安全甚至要超过书院实修的这数十名学子。 所以,以那位校尉为首的数十名大唐边军精锐,自陆泽到达土阳城以后,便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 入夜后,陆泽抚摸着那把再普通不过的青钢剑。 这时的身旁已经没有了这一路上朝夕相处的数十名学子们,陆泽眯着眼睛,呢喃自语起来:“来到北边本就是想要靠着杀人进阶到知命境,结果当了个什么巡查使,宁缺那个家伙应该是陛下选中的眼线,还有荒原魔宗那边...” ...... 近一月的时间,陆泽均在边线转悠。 征北大将军夏侯依旧安如磐石的在土阳城将军府当中,麾下西路援燕军只有半数进入到了燕国北线境内与草原蛮人交战,但大部分的交战也不过是小规模的碰撞,大将军夏侯看起来丝毫没有进入燕境的打算。 这支以铁血冷酷着称的大唐精锐西路军,曾经在十年前的战争中连克燕国十一城,给燕国人留下极为惨痛的回忆,在燕人看来,这来源的援燕军可能要比草原上的蛮人骑兵更可恶更可怕。 陆泽与保护他的数十名唐军精锐在起伏边线上进行着巡查,便是顺着燕国北境的边塞防线向侧面行进。 毕竟这次的陆泽是书院名义上的领队,他还是要对这些被他带出来的书院学子负责。 这几日看着被边塞的风沙吹走了很多青涩稚嫩的学子,陆泽对书院惯例的实修很是认可。 在书院里面哪怕学得再多,终究还是需要落在实处。 这日巡查的营寨名为东胜寨,是处坐落在边境最西北的黄色土城,同时也是距离燕人还有蛮人最近的营寨。 这个地理位置很是特殊的位置,同样意味着麻烦会很多,抵御草原侵袭的燕人很是欢迎包括月轮国、南晋、西陵在内的援兵,唯独对大唐援军态度很是莫名。 十余名军官在东胜寨外等待着陆泽一行人的到来。 虽不知晓陆泽的具体身份,但看着大将军夏侯身边最精锐的亲卫校尉护卫在陆泽身边,东胜寨将军便知晓了这位年轻人的含金量,尤其是看着身边那群来自于书院的下属军官激动表情,便知晓这位大人物可能是跟书院有关系。 陆泽在这里见到了许多的熟人。 先是跟着东胜寨将军简单寒暄几句,陆泽对着不远处一身盔甲戎装的少女军官笑道:“大半个月没见,竟然跟换了个模样一样,看起来还很适应这边的作息生活。” 司徒依兰点头笑道:“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习惯,但后面渐渐就融入了进来...哪怕在长安城里听着父亲伯父如何形容边境,都不如切身在这里体验几日更为贴切,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本次实修学子当中,年纪最小的临川王颖也站在军官里,只见这位身姿挺拔的少年军官对着陆泽颔首致意,气度与在书院之时判若两人,只是其身上那股子转瞬即逝的黯然却被陆泽敏锐看见。 陆泽对着司徒依兰笑了笑:“但想来,这里的日子也不像你说的那般顺遂,有麻烦?” 陆泽来到北境边线已一月时间。 对他来说。 没有麻烦上身,就是最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