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大臣们,在他说出“齐国人”之后,群情激奋的态度。
让萧云杰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本争权夺位,是一家之争,大不了,是一国之争。
但有外部势力掺和进来,那就是破坏一个国家的主权、破坏一个民族的团结的行径。
他可以恨,甚至可以报仇,那都是他一人之事,一家之事。
但他不能将整个大梁的安危、荣辱践踏在脚下。
那他将是整个大梁的罪人。
他不再是与萧昱辰一家为敌,他是要挑战整个大梁啊。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炼’为傀儡了。
“他们打地就是这样的主意……在我被推入地穴之前,就是他们的傀儡了。”
萧云杰冷笑,带着嘲讽。
“我赢,葬送祖宗基业,葬送大梁江山,沦为傀儡……
“我输,众叛亲离,身首异处。”
萧云杰带着嘲讽的怪笑声,回荡在行宫门前。
众臣子看着他,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杀了我。”萧云杰看着温锦,“我输了。”
温锦轻笑,“你是被骗了,被人借着你心里的仇恨不甘,利用和蒙蔽了。
“如果还有机会,你愿意弥补一二吗?”
萧云杰狐疑地看着她,现如今,他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弥补我就能活吗?我可不信你们会让我活着!给我个痛快!
“诚如娘娘所说,成王败寇,我承认我输了,从我爹输的那刻开始,我就输了。”
萧云杰笑着摇头,“都是妄想,都是命啊。”
“年少丧父,缺乏教导,误入歧途,被人利用……都是你命中的不幸。”
温锦温柔的声音,似乎有种深深的同情和理解,温润入耳,紧跟着入心。
萧云杰怔怔看着她,再也扮不出那种怪笑的模样。
“即便你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但你生是大梁的人,死亦是大梁的鬼。
“有大梁在的一日,就比征讨那些利用你,将你变作傀儡的那些奸恶之徒。
“是谁在骗你?谁在利用你?他们才是真正的恶人。”
温锦的话掷地有声,温柔却坚定有力。
在场的人,被一种莫名的,团结的氛围所笼罩。
生是大梁人!死亦是大梁的鬼!
正是这种情怀,将在场人的心,连接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我没见过他……我只知道,他们称呼他为主子……
“哦对,宋爷!周凌风,称呼他为宋爷!
“他手下有许多能人,会道法,会奇门遁甲,会阵术……
“他的手下将我带走,给我银面具,告诉我……从那儿往后,我就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会帮我报杀父之仇,会帮我夺回大权,我起初是不信的……但……
“日日被人叫主子,日日被人尊崇,尝试过权利在握的感受,真的会腐蚀人心。
“若非今日死到临头……呵呵,我可能还会再搏一搏。”
萧云杰无奈的闭上眼,最后两句话,他不想说来着。
这话,除了让人坚定杀他的心,没有任何好处。
但言不由己……罢了,无非是“凌迟”和“车裂”的区别罢了。
萧云杰只顾闭眼哀叹自己。
他错过了温锦和萧昱辰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的视线。
“萧云杰押送大理寺。”萧昱辰下令道。
他点了几个大臣,半个时辰后,在行宫觐见。
其余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回京。
萧昱辰和温锦回到行宫内。
钰儿正打算开溜。
温锦一眼瞟见他,“太子也来。”
钰儿吐了吐舌头,垂着头,跟着他爹娘来到殿中。
温锦屏退宫人,一家三口围坐在茶桌周围。
萧昱辰亲自烹茶。
温锦温和却有力量的目光,落在钰儿身上。
“你的手笔?”她问。
钰儿啊了一声,“母后说什么呀?什么是我的手笔?”
“萧云杰的状态很不正常,他脑子是清楚的,嘴却不受控制,他忍住不说时,生理机能又不受控制了。
“这是你干的?”
温锦语气并不严厉,但她脸上也没有笑意。
钰儿抿了抿嘴,小声道,“是……
“可是,效果也还不错,对母后?”
温锦轻叹一声,“你也看见了,因为用‘邪术’,先前支持太上皇的臣子,跪求把他软禁。
“更是众人请命,要逐出宫中所有的道士。幸而,韩先生自始至终,强调自己不是道长,也不许人这么称呼他。
“否则,是不是连他也要被逐出去?
“如果今日有人抓着萧云杰‘中了邪术’这点不放,事情还能这么顺利吗?”
钰儿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摇摇头,唏嘘道,“是啊,我没想到这些。
“倒是留了自己的把柄,给人家抓……”
萧昱辰一面分茶,一面笑了笑,“早给你收拾干净了。”
“啊?什么时候,怎么收拾的?”钰儿茫然道。
萧昱辰看他一眼,“萧云杰情况不对劲,当时就有人要质疑。御前侍卫藏在人群里,发现有人有这意图,就立刻捂了嘴,拉到一旁。
“当然,这绝非上策,但你行事以前,没跟我们商量。
“临时发现,只能如此强硬处理了。”
钰儿眨了眨眼睛,恍然地点点头,“我说怎么大家后来,就一边儿倒了?原来是父皇的亲信在带节奏啊?”
萧昱辰挑了挑眉,“这怎么是带节奏呢?分明是让蠢人闭嘴,让会说话的多说点。
“当皇帝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那还当个什么劲?”
温锦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父子俩……让他教育儿子呢,他教得这是啥?
“那孩儿和父皇,合作愉快!”钰儿伸手跟萧昱辰击了个掌。
温锦:“……”
“至于萧云杰说的宋爷……不会是那个有着漂亮蓝眼睛的宋叔叔?”钰儿扭过脸看着温锦。
温锦微微蹙眉,“天底下姓宋的人多了……”
萧昱辰插话道,“凤渊去齐国夺权,不是一直来信说,一切顺利?
“我当齐国多么积弱不堪,能让他势如破竹呢?没想到,齐国走得是这邪道路子啊?”
温锦凝眸道,“你是说,凤渊有可能是被诱敌之策,骗的孤军深入了?”
萧昱辰摇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