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臻颃刚拿汤勺去盛,就听见不远处有人轻哼了下,声音有些低,不过嗓音中不屑的意味却丝毫不加遮掩:“她刚刚拒绝华老,我还以为她是不食肉的,原来只是不吃野味啊,可家养和野味都是肉,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心里矫情罢了。”
柳臻颃是华家请来的贵客,甚至可以说,今天的饭局就是为她准备的。
所以华家自然不可能放任她被这般欺负。
但华清刚将筷子放下,一旁的安老就板起脸来,隐约有着伤疤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凶狠,怒斥道:“元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浑话,还不赶紧朝柳小姐道歉。”
说话的男人正是安老的孙子,今天也是闲着无事被带来凑凑热闹。
安元桐素日里应该是怕安老的,虽说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敷衍快速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幅模样,将安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王八蛋,你这是什么态度?”
“无妨。”
倒是柳臻颃一派坦然自若,尝着乳鸽汤,不在意的道:“我并没有忌口,只是有些东西不吃而已。”
她们师门有四不吃:家狗不吃,耕牛不吃,乌鱼不吃,鸿雁不吃。
对应的便是忠义孝贞。
如果不慎沾染,轻则跪香,重则修行衰退。
可柳臻颃将这番说法搬到台面上来时,就有一道女声倏然响起,弱弱的,好似不经意间闲谈般:“表哥,柳小姐是真的不吃牛肉吗?我怎么记得,她好像之前还在餐厅里吃了牛排啊。”
“如如。”申超几乎下意识的呵斥:“不要胡乱说话。”
他的嗓音不算高,但在安静的餐厅里也是能听见的,施如立刻像是被吓到般,害怕的低垂下脑袋:“我……我错了,表哥。”
这幅模样,配上她本就纤细的身形,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的很,也引得安元桐替她打抱不平:“申超,如如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做什么凶她?”
“大师她自然是有她……”
“既然有人存疑了,那不如柳小姐给我们大家解释解释?”
安元桐没等申超的话说完,便颇有几分挑衅的看向柳臻颃:“不然让其他人误会你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怕就不好看了。”
“混小子,你再胡说,你爷爷我回去就拿棍子……”
柳臻颃波澜不惊的按住想要训斥的安老,掀眸,轻轻的笑着:“如果你听力没问题的话,我刚刚说的是耕牛不吃,是因着耕牛终生劳作,普济众生,是义的代表,更是因着太上老君出函谷关便是骑着青牛,后被关令尹喜留下,才铸就了《道德经》。”
“而现在,为了能够长期且大量的给西餐厅供应牛肉,西餐厅都有专门合作的饲养场来负责饲养肉牛,耕牛和肉牛的区别,就像是有功者和废物之间的区别,我想你应该清楚。”
柳臻颃全程都是温温静静的浅笑出声,就好似没什么脾气般,唯独眼神有些凉:“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要吃饭了,我很饿的。”
眼神直接对上来,轻薄又深不见底,平白令安元桐手指轻颤了下。
但他还是嘴硬,轻嗤:“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在嘲讽我是个废物一般。”
安元桐说这话的时候,柳臻颃正在夹菜,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就只是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是么?能听懂这话,你还不算是全废,等以后不再会被人当枪使的时候,你就算是脱离废物的行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