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解衣教缓缓,重帏低语嘱轻轻。即便是被教导过,但似这种事教得再多也不如身临其境,心里头期待与害怕并存,与此同时还怕哪里做得不对。
老实说,这样的情绪多了会破坏气氛。一度让朱厚照开始理解了曹操,毕竟还是稍微年长些得会疼人。
不过他也是顺其自然,就像今天晚上也不是计划中。因为这种事,如果是意外其实也蛮有意思。于是一点点引导着到达彼岸。
就是最后一件衣服实在难褪,殿里烛火摇晃,朦胧间忽明忽暗,一左一右两人低着头,偏着视线。
在某个瞬间,画面似乎就这样定格了。
但她们还是努力,不敢看的伸出手,“……陛下。”
朱厚照按下藕臂,“不为难你们,还是躺下?”
这样躲在被子里,衣服也就敢脱了。
于是顺着他的话,一切又这样发生。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芯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这是唐代诗人元稹所作……气清兰芯馥,肤润玉肌丰,以往朕还觉得古人多么正经,没想到连肌肤之亲也写。”
被窝里面暖融融,蒸得人体温升高,朱厚照活了两世倒也没想过会问出这句话,但是总归也要问的,就是……
“你们,哪一个先来?”
……
“陛下,让怀颜先来。”
“还是姐姐先来。”
“我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
后半夜的时候,朱厚照睡得不好。
因为他的表现差强人意,所以一直在找理由安慰自己。
其实他还保持了锻炼来着。
略有不服。
心中怀抱着过几天要再试一次的念头持续浅睡。
倒是两位姑娘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在他的哄睡之下入眠极快。
好在年轻,一夜睡不好也并不影响他的状态。
第二日早晨时,太监照常叫起。梅氏姐妹虽然困乏,但也不敢耽搁,免得朝中哪位言官又是一道奏疏参她们一回。
古代的夜晚,照明条件还是不好。白天阳光下朱厚照才看得真切,所谓春至人间花弄色,软玉温香抱满怀,大抵也是如此了。
妹妹学姐姐帮着皇帝穿衣,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迅速抽回手惊呼。
怀笑看她动作少了稳重,问:“怎的了?”
朱厚照哈哈一笑,“没事,小鸡子喝水脸儿朝天,好事情。”
他觉得自己是很健康的,下次再试就好了。
早朝大事不能耽搁,皇帝更好衣以后便乘辇离开。
穿戴好的怀笑怀颜相视之中满是害羞,
姐姐拉上妹妹的手,“那咱们就回永寿宫。”
“好。”
“你也想想,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我们也好谢谢秋云姑娘。”
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她。
不过这件事对她们两人来说怕也难,毕竟秋云需要什么她们都不知道。而且也没心思想那些。
女人其实是个奇怪又可爱的生物。比如说,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事后便觉得全身心的是别人的东西一样。
朱厚照却没那么多心思继续回味。因为,杨一清进京了。
与其同行的还有周尚文、杨尚义。
周尚文再回来时,额头上多了一道几厘米的疤痕,不深,但也明显,完全看得出来。
有些人觉得不好看,但朱厚照看到的时候对这位史书留名的名将好感度却有攀升。
周尚文也递交了一份军报,按照弘治十二年当时监国的太子定下的规矩,大明骑兵的所有情况,其将领要每半年递交报告交予皇帝。
似这种重要的政务,定期递交的法子其实很好,因为谁也不敢阻挠这份奏疏。
他们三人在旁稍候,直到皇帝把奏疏看完。
“……回想正统、天顺、成化、弘治年间,近七十年来,我大明对鞑靼败多胜少,尤其土木堡一败,致使朕先祖受辱,国威沦丧。朕励精图治,重振军威,就是知耻而后勇,周爱卿驰骋大漠,敢于接敌,且不论战果如何,仅是这份军人之勇,就值得朕嘉奖!”
“旬月以前,周爱卿军报来京,朝中大臣竟还有出言不逊者,说朝廷官军轻率出击。朕才不理会,朕岂是那种颟顸可欺之君?!杨将军出宁夏,周将军出大同,朕定复套国策就是要告诉鞑靼人,从此,攻守易形了!”
啪!
周尚文和杨尚义都是武将,他们听到皇帝是这样血气方刚的君主,那拱手作揖之间都感觉有底气,“身为大明之将,必守大明之土!臣等愿为大明血战!”
“陛下。”杨一清也说话,“臣在西北,也听闻东南开海有成,从此后西北军需可尽从海贸而出,不出三年,臣必定驱鞑靼北遁大漠,再现我朝太祖之威!”
“恩。你们三人都是朕倚重的大臣,西北的事,你我君臣协力。朕听说,蒙古的小王子也是一代英主,他东征西讨满心想促成蒙古的统一大势。”朱厚照轻轻一笑,“世有英杰,朕岂可不乐乎?!彦章,你与他已有交手,觉得此人如何?”
周尚文答道:“蒙古小王子少年登基,他是在其养母和妻子满都海哈屯的带领下坐稳了汗位,满都海哈屯是蒙古部落里的奇女子,她能骑马射箭、领兵征战,弘治时,满都海哈屯带领小王子率兵征服瓦剌,迫其西迁,解除西部威胁。近些年,着重打击擅政的异姓权臣。弘治十八年,火筛在花马池败走,势力大减,归入草原以后也被其收入帐下,眼下除了右翼永谢布之亦不剌、鄂尔多斯之阿固勒所领的三万户,其余漠南蒙古诸部皆以其为首。”
杨一清奏报,“臣等失策,弘治十八年一战竟为敌酋作了嫁衣,请陛下责罚。”
“此言差矣。”朱厚照站了起来,“火筛寇边入关、掠我人丁,戕害百姓,难道朕这个大明君王还能哄着他不成?天下之事虽然复杂,但终归要讲个理字,总没有骂不还手、打不还口的道理。所以花马池一战,大涨国威,是我明军大大的胜利。而纵横之策,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大明难道要将指望放在拉拢几个蒙古部落身上吗?”
皇帝此言气势极足。
便是杨尚义、周尚文这样的武将也不得不心生折服。
杨一清从署理马政开始就已十心臣服,有此君主,他必会立下不世之功,留下万世之名,作为他一个文人来说,夫复何求?
“陛下圣明。君子之国,当行堂堂正正之道。微臣以为,复套国策既分三年而行,正德元年朝廷需再备兵两万,次年三万,如此,大军出击,便是野战,明军亦不输鞑靼!”
朱厚照摆摆手,“没有那么多的兵给你。朕没那么多的银子,正德元年备骑兵一万,交予宁夏镇,归你节制。除了骑兵,你们在西北要对卫所之军多加操练,另外,注意……培养些密探,若是可以,能不能绘出地形图来?”
大朝会之前,复套里面的重要议题都要私下里先说好。
如果不说好,那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什么时候?大会解决小事情,小会解决大事情,这是精髓所在。
另外一边,杨尚义大概觉得自己没有太过出彩的机会,就禀奏说:“陛下,正德元年朝廷备骑兵一万之后,臣想请旨出长城巡边!”
“准奏,打仗这种事,不能总是他们打过来,咱们也要想想办法打过去。咱们有长城、城池,他们有什么?所以也要想办法打到他们的领地去,掠些牛羊回来给战士们开开荤,只要几次骚扰,他们就会自乱阵脚。不过朕赞同你们越过长城,不是要你们盲目深入,想立功可以,但不要急切。”
朱厚照知道杨尚义的心理,但他也只能提醒至此。
否则,总不能一边大大赞赏周尚文,却又不让杨尚义出击。
民生问题重要,军事问题也一样重要。
朱厚照除了会见各省的主政官员,其实也很重视边军和京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清查军屯问题,时机还不成熟,但是会抓一些军队的建设,尤其京营。
京营也要有建设目标。其中一项就是火器。
永乐皇帝当初设立三大营中的神机营其实就是火器部队。这个时候的火炮,筒里多数装填石、铅、铁等物,实际上是一种实心弹,但少数也装有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威力不小,在世界范围内都很厉害。
除了炮,明军也有火铳,而且是明军的标准武器,生产的数量也有数万支,在土木堡之战后的北京保卫战中,这种火铳曾被广泛使用。
当然这些年来,不论是火铳还是炮大概都有些年久失修了。
从正德元年开始,朱厚照必定会力主改出这种状态。
作为皇帝他也不必顾忌太多,三月即将到来之际,京师官场之中也渐渐传出关于大朝会的一些消息。
先前皇帝频繁召见大臣,大多数人都获得了向皇帝‘述职’的机会,但人的精力有限、朝廷的财力也有限。
换句话说,不是所有的建议都会被采纳,即使它很合理,比如说也有人提议清查军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进入朝廷的议政范围。
三月大朝会议什么,这个事情由皇帝来定。
这是权力行使的重要表现形式,即决定议题。我说议什么就议什么,我说不议什么就不议什么。
这些议题中,绝不会有疑问的有两个:复套和开海,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税赋、马政,应该会提及的多了,如河工、不夜城、书院、科举、皇帝大婚、哈密、吏治等。
正德元年二月二十四日。
宫里传出圣旨,皇帝已与内阁、军机处议定,大朝会三月初一正式开始,连续召开七天,每天一个议题。
说老实话,朱厚照的心里头想着不要说七件事了,就是每年能做好一件事,十年之功下来,国家也该繁荣昌盛了。
圣旨一出之后,京师官场开始沸腾,甚至于滚烫。
只有七个议题,七去其四,剩余的可不多了。
于是乎王鏊、韩文、杨廷和、章懋、闵珪等受皇帝信任的大臣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各路官员都想把自己手中的事再多解释解释,最好是这些人能向皇帝再奏报一次。
但其实,能左右朱厚照的人也没有。
二十五日,
乾清宫又有圣旨见于邸报。
“来了来了!大朝会第一日议题:复套!”
京师南城正阳门外又建了一个两层且宽阔的酒楼,名水云间。京师南城越发热闹,商人看到此处商机,自然是先人一步在此开门做生意。
相比过去的玲珑酒楼,水云间建得更为宽阔、又不失精致,渐渐的成为京中权贵的新宠。而且与六部等朝廷主要衙门就隔了一个正阳门,很多消息在此处聚集。
但今日这复套的消息,并不为人所惊诧。
吃酒作乐的权贵公子一个大子儿都不赏给小二,还笑骂说:“满京城都知道的事要你说。想拿这个骗赏钱?”
小二哪里懂当官的事情,他只知道近来客多,且官位似乎都不小,说来说去都是三月一日的大朝会,便以为就是这个了。哪想碰了个壁。
第二天就聪明了,所以也不喊了。
是那些好事子弟自己惊呼,
“大朝会第二日的议题竟是河工!”
“什么?”
“竟非开海吗?”
……
二楼一群人相互之间分享震惊,看得边上的小二傻了眼,其中一人还扇了下自己的嘴巴,今天喊应该会有赏钱的?
……
“大朝会议题乃陛下钦定,复套是国策,当为第一议题。不过河工之议,确属意料之外。”
“有何意外?有诗云:彼甿居险所产薄,世世食此江之滨。朝廷遗使兴水利,嗟尔平轮与侧轮!百姓所赖皆于田土之间,治一河则利百姓万千。陛下一代明君,正当如此!”
“所言不虚!朝廷既议河工,则天下大熟可期!当浮一大白!”
“不错不错!圣君在位,盛世可期!”
边上的平头百姓听不懂诗,就听得懂治河、圣君,反正也总是好事,于是大多跟着高兴。
“看来皇上弄这大朝会还是个绝好的事儿?”
“说是有七天,七个议题,这才出来两个呢!”
这样一来,整个京城都被皇帝给吊起了胃口,后面五个究竟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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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今天写个小四千,疲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