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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的明朝是在嘉靖年间因为屯田制度的败坏,不得已之下走上了募兵的道路。
这几乎是一个王朝的宿命,内生的逻辑也很清晰:即政治、军制全部糜坏,行政效能大打折扣,朝中妖魔鬼怪横行,与此同时因为国力衰弱,又出现各种边患、叛乱,导致用兵的需求不减反增。
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就不得不花银子招募士兵,以解燃眉之急。
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名士兵每年的军饷是9两,到了明朝末年,增长为每年30两。
总之就是一切都在滑向失控的深渊。
朱厚照的存在算是在最后时刻挽救了败坏的卫所军屯,说起来当初还引起了几个边镇的兵乱,
剩余的呢,则是王守仁率领大军强压着进行下去的。
总之也是有些惊险。
如果不是后世来客,这件事真的很难完成,首先是皇帝和大臣之间就很难有完全的信任。至少做不到朱厚照对于王守仁的这种信任。
到眼下的正德二十年,军屯吊着一口气活了下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再次‘重温旧梦’。
因为不管朝廷的律法多么完善抑或严苛,下属的屯田被上司以各种理由侵占这种现象一定会逐渐增多。
换句话说,活不下去的屯军士卒会逐年增长。
人活不下去,就会逃。
于是战斗力会因为部队不满员、士气低下而羸弱不堪。
这几乎是一定的,
哪怕朱厚照再勤政也精力有限,不可能天天盯着全国上千个卫所的军屯里的那些个事情。
关于这一点,朱厚照自己很早也明白。
除此之外,现在混乱的军制也让他越发难以忍受。
兵部和都督府的相互打架行为显然已经跟不上他所宣布的要建设新时代军队的具体要求。
终于到了十一月底,
大明在九边的主要将领开始分批次逐渐回京。
他们这些人相当于军区司令,如果朝廷要从上到下重新梳理军队制度,那么只靠着与他们之间相互的几封信是完全不够的,效率太低,事情还说不清楚。
而且接下来的动作都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全力支持。
说得难听一些,需要他们掌控军队,至少不能够拿出士兵哗变这样的恶性事件出来。
这些人包括河套总督、武功伯马荣,固原镇总兵官石奉,右军都督府都督、大同总兵官杨尚义,宣府总兵官章黎、辽东总兵官韩十二郎。
可以说九边之中手握兵力最重的几个总兵都来了。
其实明朝的军队还包括散落在内地大小城池的各个卫所,
这些卫所兵平时是受当地巡抚节制,这些年来在各种资源方面都落后于京营和边军,可以很肯定的讲,都患上‘和平病’了。
最后,就是海军。
海军提督郑布已远征吕宋,所以肯定是来不了了。
但海军提督这些年来都会加兵部侍郎衔,所以他仍在兵部的序列之中,有桂萼在也足够了。
大大小小的部队合在一起,兵员规模绝对超过150万。
这个人数,即使在现代国家也是很庞大的了。
然而这么庞大的军队规模、以及数百万两银子的军费开支,却并没有达到它应该有的战力水平。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等这些边防大将抵京,
朱厚照又将在京的老一派勋贵,包括郑国公、越国公,以及新一代的英国公张树也召到一起。
他们三位再加身在吕宋的成国公朱凤。
正德一朝的四大国公就是他们了。
英国公张树是上一个英国公张懋的孙子。
张懋此人,一般人的评价是‘敦重’,说白了就是圆润、沉稳,而且因为寿命长,伺候过几代帝王,所以到朱厚照的时候他是手握重权。
后来叫朱厚照寻个由头革职在家。
正德十年,七十五岁的他终于病故。
历史上的袭爵者叫张仑。
但朱厚照不管这些,他事自己出手把这个爵位给了更有上进心、在军事学院学习过的张树。
而后又让他进入五军都督府任事。
重新让英国公回归,在政治上是对老派勋贵的一种拉拢,毕竟张懋在位几十年,还是提拔了不少人的。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定国公徐光祚。
但家伙没什么能耐,而且年纪大了,所以爵位虽显,但存在感不强。
包括在南京的那个魏国公徐鹏举,也同样是个混日子的,一向为皇帝所忽视。
朱厚照也无所谓,他对现在朝中四大国公的格局很满意,
郑国公常飞代表是洪武开国的那一代功臣,皇帝照顾他,这态度就有了。
越国公是本朝崛起的武将代表。
英国公、成国公则是传统勋贵代表。
剩余的几个存在感较强的侯爵、伯爵包括靖海伯伍文定、南宁伯毛语文、新建伯王守仁、威宁伯王以及最近新封的博望侯。
他们的地位相对要低一些,也不全在武将序列,单论权力,可能还没有总兵高。
平海侯梅可甲更是年老致仕在家。
但他们在朝堂上也算有个位置。
总而言之,实权派的总兵和在京的三个国公都叫皇帝给叫来了。
并且在西苑的皇家游园中接见了他们。
其实这些人自己也有明悟,皇帝一次性将他们全部召还回京,必定是有大事的。
朱厚照其实还有些得意,正是因为他,所以这个阶段的大明又涌现出了一批干练而有才能的武将,
见他们鱼贯而入,不免自得的讲,“汉武帝有卫霍,而朕亦不缺国朝柱石也!”
这其中像是韩十二郎还是比较年轻的总兵,反正战场上不看年纪,只看你打仗猛不猛。
见到皇帝来了,越国公周尚文领衔纷纷下跪行礼。
“参见陛下!”
“好了,好了,都起身吧。”
“谢陛下。”
朱厚照叫人搬来了凳子,让他们沿湖坐下,他自己是批奏疏实在坐得累了,所以站着给他们训话,“今儿个,朕是一个文官都没叫,哪怕是兵部尚书都不在,而只叫了统兵和统过兵的将军。为何?朕就是想抛开那些繁文缛节,咱们君臣说些不绕弯子的话。怎么样?”
周尚文笑眯眯的,“我们自然都听皇上的。”
“对,都听皇上的!”
……
正戏开始之前,朱厚照总是要寒暄几句的,不过倒也不是骗人的话,他长长的慨叹说:“说起来,朕还真是羡慕你们的。朕若不当皇帝,那一定要当个将军,男儿热血、遍洒疆场,建功立业,快意人生!
虽说祖宗当中也有马上天子,不过在这方面,我实在是差祖宗们太多,再加上担心去了以后给你们统兵的将领添麻烦,便总是忍着。可忍了这么十几年以后,忽然发现大明的对手没了,真是悔之晚矣,现在根本不知道还要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