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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中的梁储是杨廷和内阁的阁员之一,也属清流派人物。
后来杨廷和去位后,也接替杨廷和当过一段时间的内阁首揆。
清流官员的主要政绩,往往体现在皇帝如何错乱,他们如何劝谏皇帝放弃这种事情上,说起来就是正气凛然、直言敢谏这类的话。
实际上有一种小心思在里面,史官这样记载,所体现的都是大臣如何如何,皇上倒成了反面的人物。
文人心思可不那么单纯,比如明代学者焦编纂的《国朝献徵录》中,曾记载了这样一段故事,说“皇太子校场射箭,下马发无不中。”
这话表面上来看是夸奖,实际上是嘲笑。
古时候射箭没有单纯说射得准的,都是讲骑射,骑在马上射移动的目标,这叫功夫好!
所以故意这样写,就是说仁宗皇帝太胖。
用朱厚照的话来讲,这样嘲笑是很没品的,麻蛋,吃你家大米了么?
相比较起来,张璁这样的首揆,回望他的政绩有些具体的改革措施,但他的名声就要差一点。
这里面的细微之处,朱厚照是有意识的。
当然,并不是说梁储有太大的问题,作为吏部尚书,他守正、端正,为两京十四省挑选了很多品行高洁之人,所以他的风评一直不错。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了,所以声望还是很高的。
但此番皇帝和内阁大吵,最后却伤及了他,实在令人预想不到。
就是梁储本人也完全想不明白。
而且,这是有些令人失望的。
因为作为吏部尚书,他原本是有条件入阁的,尤其在杨一清离开以后。
谁知道张璁异军突起,这便也罢了,现在竟叫他去任左都御史。
虽说同列九卿,但吏部尚书的权力可不是左都御史能够比的。这样一来,他便希望渺茫了。
实际上,他受自己的儿子梁次掳拖累,朱厚照本来也没考虑过他。
梁次掳因为与人争夺田地,闹到直接杀人的地步,虽说此人已经被流放,不过这本身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处罚相对较轻的,而且对于已清名为核心竞争力的官员来说,纵子杀人,这算是个大的污点。
自己一身正气,结果连儿子都管不了,又怎么管理国家。
这样的人,最终的归宿大概还是左都御史,让他去烦扰那些不守规矩的官员好了。
只不过皇帝接二连三的这样用人,明显是要‘离小人近,离君子远’……
这也是王鏊在考虑听从皇帝命令,真的以内阁名义再发清田令的原因。
他将九卿齐召至内阁,指着已经起草好的放在案桌上的命令说,“这是按陛下旨意而拟的清田令,此令一出,天下官员,谁也不得再挑拨内阁与皇上的关系。我三人俱要署名,至于你们,则看你们自己。”
这道令,本质上就是支持刘瑾的一道命令。
不要看皇帝是九五之尊,明朝的一些文官是很怪的,有些坚持反对的东西,即便是砍了脑袋都不答应,就像刘健、杨一清这等人。
你这边扬言要杀人,他们那边会把脖子抻直,反正就是不干。
隐隐的有一种以抗旨为荣的风气。
所以朱厚照过去做过很多裹挟内阁和六部的事情,但这一次一直到此时才祭出这一招。
实际上,他心中推算王鏊有可能会拒绝,杨廷和也有可能。
所以他当日忽然发怒,也有半分故意的味道,总之是些‘气话’嘛。
不管如何,金口即开,轮到王鏊和杨廷和纠结了。
王鏊这番话讲话,坐下官员果然开始纠结。
倒不能说他们不忠君,但是和刘瑾为伍,这是他们突破不了的时代界限。
王鏊看无人讲话,心中也明白过来了,“既如此,那就我们三人署名吧。”
户部尚书何鉴倒还反过来问:“王阁老,当真要这样?”
“皇上的意思你们是清楚的,皇上说这是我们这些人‘逼’他的,我等三人若不在当中周旋,其结果便是更多的刘瑾荼毒天下百姓。”
众人讶然,王鏊竟还有这样的思虑。
而堂中目光也是向梁储的身上聚集――多年不动的吏部尚书忽然在此时调整,难道就没有一丝话外之音吗?
王鏊和杨廷和是明白的,他们谁都阻止不了皇帝,执意对抗,那就是‘奸邪’满朝堂,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他们这些人留下来,至少还能保留点种子。
说到底,究竟是自己的清名重要,还是国家的利益、百姓的利益重要?
其实就这个问题。
王鏊心中感慨,可惜李东阳已死,否则他一定是都会明白的。
“下官愿意署名。”忽然之间,‘新来的’张子麟出了声。
他默默起身,左手抻住袖口,右手提起毛笔,就在众人注目之下落笔。
礼部尚书王华微微叹气,也跟随其后。
他与天子毕竟是多年恩情,事情到这个程度,他还是要站皇帝。
这些事情传到朱厚照的耳朵里,则是轻轻哼了一声,他都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了,他的性情这些聪明早就熟透于心,第一天就该如此的,哪里还需要这样。
不过现在提那些也没有意义,反正从今天开始,再奏清田不利,要缓行或是停止的,朝廷是一概不理。
再奏为此致仕的,那也照允,其他的确也照准,少了这些人下面的省份再推行清田,反而顺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