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军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隔着厚厚的玻璃,巴克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警察,面无表情。
说不上悔恨愧疚,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巴克没那么矫情,他只是想尽量的记住这个场景,一个因为自己失误造成的警察濒临死亡,这不是以前那个周边相互肝胆相照战友,更不用管任何路人生死的雇佣兵战场了,这是自己要投入心血保卫的国家,这些人是跟自己一起用身体构筑血肉长城的无名卫士,也许只是拿着微薄的薪水,手边只有最普通的警械,开着破烂颠簸的警车,遇到危险的时候,却要用生命和信念去填补的同僚。
深刻记忆的东西才会促使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曾云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似乎能读懂巴克身上那种翻腾的热血又被压抑平静下去的情绪,满意的点点头:“吃点饭。”
转过身来,李琳真的拎着盒饭,当然是去饭店打包的那种盒饭,手脚麻利的就在医院走廊座椅上摊开,巴克也是饿得急了,端起盒子说声谢谢就开始狼吞虎咽,女警察和好几名男女同伴一起站在墙边,满脸疼爱的眼色溢于言表。
∴∟,曾云义和看起来像个黑*道大哥的匡伟不同,跟老狐狸般有些干瘦刁钻的白连军也不同,更区别于白面无须比较阴沉的顾宪章,宽皮大脸,身材高大,花白头发整齐的梳向后面坐在玻璃钢蓝色椅子上也大马金刀:“接到线报,当场击毙了五名企图越境的恐怖分子,击伤三人,现在加上南城广场活下来的四名伤员有三人在抢救,十五名疆*独分子全部束手就擒,即便他们已经开始了恐怖袭击,最后也成功制止,没有一位群众受到伤害,反恐十八局居首功,你居首功,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既然你是有把握的,给其他领导和兄弟部门留下点深刻印象也没什么不可以。”
巴克继续对付卤味,略带粤味的香甜吃起来很喜欢,所以他对于首功的反应就是点头。
曾云义看看周围聚集起了十多个男女警察,扭头正色吓唬小同志:“你们属于哪个局的?不在你们的岗位上,现在擅离职守干什么?”
大多数人立刻吐吐舌头跑了,话说这所军区医院现在外面重兵把守,每个楼层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在站岗,警察完全只是负责近距离看着而已,哪有什么压力感。
只剩下李琳站得挺直敬礼:“我是省厅派来的特警队联络员……”
曾云义点点头还回礼:“那行,现在行动结束了,你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了,下班!”
女警眨巴几下眼睛,立正响亮:“是!”松开劲儿才对巴克敬礼:“感谢您的英勇精神,希望有机会到我们特警队做指导,再见!”
看看那伸过来的手,巴克还连忙把沾了油的手在裤子上抹几下才只握住指尖装绅士,没想到女警很爽朗,双手握住重重的摇几下:“很荣幸能跟您一起工作,再见!”
巴克满嘴吃的,艰难咽下去只剩挥手看背影了,跟周晓莉有点像,雄赳赳的。
曾云义终于把周围的人清开说难听的:“那么,你犯了什么错误明白不?”
巴克又开始收拾卤蛋,使劲点头配合咀嚼含含糊糊:“自由散漫,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自高自大……”总之就是用自字打头找成语。
曾云义严肃:“我是军人出身,所以特别强调纪律性!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纪律性!这是老白和老匡特别提醒我要敲打你的。”
巴克依旧点头:“我接受批评,如果有什么处分我也不会有情绪。”
曾云义看来不是个喜欢啰嗦的:“那好,我是负责滇南地方局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巴克直言不讳:“先抽空去加拿大把后事料理了,再在东南亚继续执行我在越南和菲律宾的工作,前后顺序颠倒一下也可,但不保证他们不来继续做坏事。”
曾云义哈一声:“老白没说错,你还真是个倔驴!”
巴克终于把所有吃食吞下去摇头:“我就不废话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了,单说眼前,那麦思乐的家伙们就不是好东西,如果不是我横插一杠,他们没准儿真的把炸药卖给这些恐怖分子,我知道,边防部门也许还是会发现,情报部门在金三角也有人,可能会得到消息,但那就是也许跟可能,恐怖袭击这种事情容不得侥幸,二十公斤梯恩梯炸药能做五件自杀背心,一件背心加上碎片爆炸物能覆盖一百五十米范围,你觉得这种状况下恐怖分子要是的把炸药带进来会有什么后果?那就是一群绝无华国心的野狗!他们还真就卖了!这样的人还要搞统战?还要腆着脸去把这些人拉到一边来?沈家的经济违法案件你看了卷宗没?涉案金额是多少知道么?六十多个亿,喂得饱么?加拿大的人要暗杀我,难道只是为了心中不忿?这特么的就是因为我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是不死不休的问题!你认为不痛不痒的提醒威胁几句他们就不会再来了?昨天晚上我在他们贡州安插的那个暗钉的家里横梁上发现了十一支手枪和四把霰弹枪,这都能武装一个小型室内突击队了!”
显然最后巴克说的新情况,曾云义都还没来得及知晓:“真的?”
巴克决定干脆的把事情抖搂出来:“我觉得,这就叫做命!可能有点唯心,但上回我为了把沈家逃出去的那个少爷拿下,就鬼使神差的帮老匡解决了湄公河的事情,这回我只是去找忠义堂了解加拿大的情况,却听到了突厥语的情报,最后跟大家合作能平息这么一场灾难,你不觉得要是我没倔驴似的非要把这件事干成,就错过了好些个事情?让我去加拿大,没准儿还能顺便抖搂点什么事情。”
曾云义睁大眼,可能不太相信这货居然找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来,点了一支烟使劲抽一口才压低声音:“你到加拿大打算怎么干?”
巴克翻出自己的手机展示情报:“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但是看看他们在加拿大开公司的档次,也就是些装修公司、唐人街的酒俱乐部、更多的投资公司都是用来买楼当寓公出租给华人,这一看就没多大出息嘛,就没说力争上游当个市议员为华人争取政治利益,帮华国获取舆论支持?就知道买房子,买房子,完全是土老财的作风。”
曾云义终于乐得笑了:“说得你好像就挺上进争上游的,不也就搞了个设计事务所,成天搞些……搞些不正之风吗?”
巴克终于把盒饭放下:“我知道,你说作风问题嘛,但我明大义,主动要求为国家出力!”
曾云义看着这不要脸的家伙,好一会儿才开口:“酒俱乐部曾经是他们用来充当蛇头公司的场所基地,投资公司的主要利益来自他们贩卖毒品,这两样很主要的生意都是跟当年金三角毒品的火爆和东南亚偷渡成风的状况联系在一起的……”
巴克听出点风向了:“这不是危害加拿大人民嘛!我去为世界人民除害……哦,不对他们在祸害外国,那就是有功了?”
曾云义哈哈哈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