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等着爸爸试衣服。
试衣间的门打开，柚柚在女店员们的惊叹抽气声中好奇抬起头，
嗯，的确挺好看的！尤其爸爸身上这件深灰色呢子大衣，比旁边的人形模特穿着还好看。
季晚晚走上前，踮起脚帮他整理了下衣领子，而后满意的点头。她以前开店卖衣服，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
然而女人骤然的靠近，却让姜柏岩的呼吸紧了下，直到她松手退后好一会儿，鼻吸间似乎还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
这时就见季晚晚又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呢子大衣过来，道：“再试试这件黑灰色。”
姜柏岩：“……”为什么要反复试同一件黑色的衣服？
不过他明智的保持沉默，老实的站着试穿。
一直折腾到天黑，他们才买完了所有东西开车出了商场。柚柚歪在后坐心满意足的吃着烤肠。
季晚晚系好安全带，侧眸问正在开车的姜柏岩：“你想买菜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
其实他当然想在家里吃，只是他们逛了这么久商场，他不想让她太辛苦。
等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姜柏岩把买的东西全都提上了楼，仔细打量她们住的房子。屋子虽然算不得多华丽，但布置的很温馨。
季晚晚瞅着袋子里新买的洗漱用品，再看着房子格局，两人一阵面面相觑。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这套房子是2室1厅的。
今晚他们怎么住？
“没事，我去柚柚的房间睡，你睡我的房间，床单被套柜子里有新的。”
柚柚：“好啊！”
姜柏岩扫了眼柚柚房间里只有1米5的小床，摇头：“不用，我喜欢睡沙发。”
其实1米5的床睡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并不算拥挤，但姜柏岩不想委屈女儿。
反正他一个大男人，在哪里不能睡？
见姜柏岩坚持，季晚晚两人也只好由着他。
……
因为是深冬，人早上容易犯懒，昨晚整理资料睡得比较迟，季晚晚一直等快七点半了才起来。
刚一推开门，便闻到一阵饭香，季晚晚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些模糊，心说柚柚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虽然她经常勒令柚柚不许一个人做饭，可女儿还是喜欢趁她不在家偷偷做些爱吃的甜点。
她理着头发往厨房走去，迎面雨拿着螺丝刀的姜柏岩撞了个正着。
避免她尴尬，姜柏岩反应极快的退后一步，语气寻常的打招呼：“起来了。”
季晚晚呆呆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昨天姜柏岩出狱了，还住在了他们家里！
她探头往厨房看了眼：“你煮了小米粥？”
“嗯，烙了点饼，等会就可以吃了。”
季晚晚扫到他手里拿着的螺丝刀和厨房地上的一个工具箱，“你这是？”
姜柏岩把螺丝刀放下，去洗了把手，道：“煮粥的时候发现厨房一个插孔没有电。”
季晚晚迟疑着猜测：“所以，你不会因为一个插孔坏了，就去买了一整套工具！”
姜柏岩被他的眼神逗笑：“哪能呢，这是问楼下老大爷家借的，”洗干净手，把调好的面糊倒进电锅里，
”顺便把这房子的电路检修了一遍，玄关的灯要坏了，等会我去买一个换上，还有客厅的空调，有点不制热了。”
季晚晚惊讶的瞅着他的背影：“你还会修空调？”
姜柏岩：“上中学时跟巷子里的一个师傅学过一点。”
季晚晚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厉害。”
前两个月陶奶奶就已经把这房子卖给了他们，这些小问题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来她不会修，其次也没到影响生活的程度，就放着没管。
姜柏岩却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大多数男人应该都会。
“柚柚什么时候起来？”
季晚晚低头手搓着脸上的洁面乳：“不管她，现在放假了，这丫头哪天不睡到八九点。”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都是从小孩时期过来的，自然能理解放假了尤其还是冬天都喜欢赖床，只要别睡到大中午，做父母的一般都不会管。
姜柏岩听了，十分认同的点头：“孩子还在长身体，多睡点觉是好事。”
季晚晚无语，
……
等吃完饭，季晚晚叫住准备出门的姜柏岩，从房间里抱了一沓厚厚的文件摊放在茶几上：
“这是用你卡里的钱投资买的股份房产，昨晚睡前我整理了一下，所有都在这里了，如今你出狱了，这些就交给你，你查验一下。”
姜柏岩盯着这一堆文件合同，默了默。
那些钱本来就是给她们母女的，他从没打算要回来。
只是对上季晚晚漂亮诚挚的桃花眸，这话他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一直都知道，季晚晚是个十分有责任感且原则性很强的人，在她心里，柚柚的出生是两人的意外，因为当初两人都是被下了药神志不是太清醒，所以对此她从没有怪过他什么，甚至即使他对柚柚不闻不问，她也不会怨恨什么。
而自己当初告诉她银行账号密码，以她的聪慧，不可能听不出来这钱就是给她们母女花的，但她内心里下意识会去认定这钱只能是柚柚的，不是她该拿的钱，她一分都不会去沾。
即便在他出狱这件事上，她四处奔波，费心费力，也只是看在他是柚柚父亲的份上，不会因为此而心安理得的去向他索要报酬。
姜柏岩没去翻那一堆文件，而是随口闲聊般的问她：“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季晚晚早就考虑过了：“爱情海商场的改造方案我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之后我可能开家服装店卖卖衣服，反正有事做能够养活我还有柚柚就行。”
姜柏岩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轻攥了下拳头，比起从前，她真的变了许多，那种骨子里的骄傲自信没有了。
虽然不知具体经过，可也能猜到她这些年大概经历了什么。
他随意拿起茶几上一个苹果，再拿过一旁的水果刀，开始削皮。“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是做服装设计，打造自己的服装品牌！”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水果刀，苹果皮一串串的居然一直没有断。季晚晚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说话间就不自觉卸下了防备。“你怎么知道的？”
“忘了以前听谁说过的了，说你大学除了学了工商管理，还辅修了服装设计，听说你在这上头很有灵性，还得过不少奖，只是后来季家公司里的事情太多。现在怎么不继续做了？”
季晚晚不曾想他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失笑着摇头：“谁年轻时没有点梦想啊！激情过去了，慢慢的也就回归现实了。”
姜柏岩削完最后一点皮，把一长串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抬起头来看他：“谁说梦想就一定只能是梦想了？”
他把苹果削成一半一半，递到她手边，轻声说：
“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抱歉在你和柚柚最困难的时候，我这个父亲却不在。
如今我出来了，会和你一起担起抚养柚柚的责任，所以你不需要再那么辛苦。不管再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还有我帮着一起。”
季晚晚呆呆看着他，最后这句话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在这之前，对于姜柏岩，她除了当对方是柚柚的爸爸，以及对他这个人商业才华上的敬意外，并没旁的想法。
而这番话却让她真切意识到，他们既然有一个共同的女儿，那以后许多年的生活里，彼此都会有交集。
这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柚柚是个非常省心的孩子，可想要对付他们的人也很多，她一直在努力变得足够强大，能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能力护住女儿。
她偶尔也会觉得累，如今有人说要和她一起分担，这感觉还不错。
她接过苹果，刚想说“不用道歉，”却见对面的男人话风一转，苦笑着摇头：
“我现在一无所有，曾经打拼那么多年的公司也没了，有什么脸说保护你们呢！”他叹了口气：
“而想对付我们的人似乎都势力强大，不提季陆两家，还有帝都封家，那可是全国一流豪门！
终究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
要不说长得好的人做什么都有优势呢！此刻男人纤长浓密的眼睫半垂着，配着他有些苍白的皮肤，落寞的神情，身形清瘦单薄，
让季晚晚这个自诩对相貌美丑已心如止水的人，也不禁看的心疼难受，
再想想他的遭遇，从小身世坎坷，好不容易打拼出一番事业，又被最好的兄弟背叛，
在这一点上，他俩还挺有缘，同样是被亲人背叛，姜柏岩还要更惨一些，起码她从小算是锦衣玉食的长大
这么一想，对面前的男人便更加心疼了几分，不禁放缓了声音劝道：
“别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厉害了，尤其在商业上的天赋，我从小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比你还会做生意的人。”
“是吗？”
姜柏岩抬起头，那双与柚柚如出一辙的黑眸明亮希冀的看着她，
明明同样一双眼睛，若是女儿，她只会觉得心软可爱。
然而被姜柏岩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里莫名有点不自在。“…当然，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
姜柏岩继续盯着她，眉眼重新染上希望：“那我们一起努力！努力变得强大，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季晚晚点头，那是肯定的。
姜柏岩：“我会去拿回星月科技，虽然可能只剩个空壳子了，可那也是我曾经多年打拼的心血，我会将它一点点捡拾起来。
你呢？既然你最擅长服装设计，那不如就做这个，加上你学的工商管理，给自己五年时间，即便失败了，有我在，对柚柚的生活水平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要是成功了呢？你将来就会给女儿多攒下一大笔资产。”
他一字一句说的笃定又真诚，有种蛊惑人的力量。季晚晚还真心动了。
想想他说的没错，姜柏岩的能力摆在那，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同样作为柚柚的亲人，女儿总不能全指着他。
她吃了口苹果，把剩下的一半分给姜柏岩，一双桃花眸明亮起来：“你说的没错，是我一时没想明白。”
暗下这个决定的同时，心里那种因为突然要闲下来，得过且过的漫无目的感一下没有了。有了清晰的目标，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充实起来。
姜柏岩侧眸看着身旁人的神态变化，唇角几不可查弯了下。
把桌上那一沓文件合同推回去，“这些你先收着，可以作为你的启动资金，反正都是柚柚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还有……”他似随口般的说：
“我以后不会和别人结婚，只会有柚柚一个孩子，以后的财产也全都留给柚柚的。”
说完不动声色观察季晚晚的反应。
一抬头却正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想到刚才女儿可能一直看着……
咳……姜柏岩尴尬的摸摸鼻子。
柚柚缩回小脑袋，她也不是有意偷听大人说话的，
只是…刚准备推开门缝，就听到爸爸在声情并茂的卖惨……哦不对，是回忆过去！
她就没好意思打扰来着！
想想刚才的谈话内容，小家伙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回工具人？
……
最终那堆合同文件自然又回到了季晚晚手里，
已经过了小年，街上到处张灯结彩，虽然现在的年味没有以前浓了，不过春节大家都放假了，依旧很热闹，尤其是商场之类。
爱情海也借着这个春节各种搞活动大诊顿，因此季晚晚这几天都很忙，姜柏岩刚出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过许是第一次陪孩子过年，两人不管再忙天黑之前都会准时回家，一起陪柚柚到处玩，或是在家看电视包饺子，总之这几天柚柚都过得超级开心。
唯一值得一说的是，姜柏岩的住宿问题。
现在他们手里不缺钱，房子自然更不可能缺。
可柚柚在这边住习惯了，她自然不愿意搬走，因此尽管他们名下有更好的房子，季晚晚却从来没提搬家的事，姜柏岩这会子就更不会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