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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之八九……十之七八……”武当门长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脸上有些吃惊。
外丹虽神奇,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个不小的提升,但这是有损耗的,一般只能得药效的五成。
若有六成,便是难得,要有十之七八,除非炼丹之人手段高强,外加服用丹药之人吸收消化极好。
至于十成……天底下没这么完美的事,而且他的炼丹术也没到那个境界。
这也是为何张之维说服用丹药后,耳边的诵经声时断时续的原因,并不是他没听完整,而是出场就不完整。
“对外丹的吸收利用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还能看到篆文,听到经文,这已经不能用身体吸收能力好来形容了,只能说他悟性逆天,超出常人认知!”
武当门长心里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正常,若这小子的悟性不逆天,如何能达到现在的这种地步?
他虽然在太子洞中清修,但不代表他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有秋风未动蝉先觉一般的先知能力,对于张之维的境界,他心里大抵是有数的,并没把他当成一个年纪轻轻,手段浅薄的毛头小子。
如此年纪,如此天赋,如此手段,能担的起我的衣钵……
武道门长心道一声,正想开口说话。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大殿中央那足足有个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炸开,丹炉的盖子猛的弹跳起来,在空中不断颤动,而在这个间隙里,丹药分裂而成的碎片,如同流丹一般激射而至。
武当门长站在丹炉前,丝毫不作闪避,那些来势汹汹的丹药碎片,撞在他的身上,顷刻间便寸寸崩碎,化作齑粉。
紧接着,一群道士火急火燎的去处理,炼丹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往往要数十天,上百天才能出一炉丹药,这期间,必须时时刻刻控制火候,甚至以炁干预,稍不注意,便会丹毁炉炸。
这些道士,本来炼制这炉丹药已有四十天之久,在过九天,便能出丹,但今天突然见到了在太子洞清修,多年未见的门长,心神激荡之下,竟没拿捏住火候,来了个炸丹。
武当的丹鼎传承已久,药鼎已是法器,虽然炸丹了,但炉鼎却没有毁掉,只是里面的丹药炸开了,白费了四十天的苦功。
不过,武当的炼丹道士,对这倒是看得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炼丹嘛,失败是常有的事,检查检查丹炉,继续炼便是。
张之维看了看丹炉,又看了看武当门长,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他诧异的倒不是武当的外丹之法,外丹之法更多的是静修和控制火候,控制火候自不必提,至于静修嘛,几十天的炼丹,全程坐在丹炉前,若无强大的心境修为,只怕没多久就心烦意乱了。
在这种重经验的慢功夫上,即便眼光再独到,也难看出什么,除非观察炼丹的全过程,而张之维显然是没有时间的,
他心里诧异的是刚才武当门长震碎那些丹药碎片的方式有些特别。
武当门长用的是太极劲,但却不是自己先前在玉虚宫前展示的太极劲。
自己在玉虚殿前,展示的是太极的阴劲,而武当门长现在展示出来的便是太极的阳劲。
一种与大众认知中的太极截然不同的东西,刚猛无比,甚至比八极的劲还要大很多。
对于太极的阳劲,张之维也是有研究的,只不过毕竟不是深耕此道,研究的并不算深,他的阳劲就是一味的刚猛,与阴劲截然相反。
但武当门长的却不一样,刚才那些丹药碎片溅射到他身上的时候,给张之维的感觉是,好像自己正站在一面巨大的擂鼓面前,鼓声震荡,气势蓬勃,那些碎片打在鼓上,瞬间便被震的支离破碎。
这还是丹药碎片,若是人打在他的护体劲力上,只怕全身的内脏和骨头都会被震碎。
这个效果虽然恐怖,但和阴劲的太极圆转一样,这也是太极圆转的一种,但这种极其刚猛的圆转之力,更多的展现是在劲力的震荡上。
这种震荡是吕慈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费尽千辛万苦的去掌握虎豹雷音,就是为了把猛烈的震劲融入到如意劲里,好让如意劲威力大增。
但正所谓,一法会万法通,掌握虎豹雷音可以做到这件事,但掌握太极的刚圆之力,也能做到。
不过嘛,论其难度,这种刚猛的太极圆转的力量,不会比虎豹雷音低,就是面前的武当门长亲自教他,只怕没多少年的苦功,他也练不成。
倒是虎豹雷音,因为自己的口传心授,他已经入了门,领悟了其中的最精髓部分,要想掌握,迟早的事。
不过,二璧用不上,我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之前在滨城的时候,因为面对枪林弹雨,一直开着金光咒顶着会消耗巨大,所以把太极圆转的道理用在了金光咒上,
但那也只是减少消耗外加卸力而已,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若把武当门长的这种太极刚圆之力,融入到金光上……
那岂不是高防御穿反甲?而且是加倍返还的那种,以后若无必要,甚至巴掌都不用抽了,只需要往那一站,虎躯一震,敌人便已一败涂地,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张之维心里思忖着。
“好奇这个手段?”武当门长看向他说道。
张之维点了点头:“孙爷的太极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武当门长说道:“倒也不是不同,太极圆转,并不是单纯的圆柔那么简单,还有一种叫圆震,劲有柔劲和刚劲之分,圆也有刚圆和柔圆之分。”
“柔圆如琴音发散,声音悦耳,让人舒畅,刚圆如大鼓擂动,让人气血翻涌,胆颤心惊。”
“柔圆善守,刚圆善攻,虽说我早已练到刚柔并济的地步,但个人性格如此,我更喜欢这刚圆。”
武当门长继续说道:“而刚圆的要点在炮捶,这炮锤之劲一发,不仅能迸发出自身原本的力,还能运用捶意借力一震,便能将对手震的粉身碎骨。”
张之维笑道:“孙爷对太极劲的应用,天底下恐怕无出其右,我倒是没去琢磨这些精妙的运用,光用它去养生去了!”
这倒并不是他在拍对方的拍马屁,而是确实是如此,毕竟他还真没指望太极杀人,对太极的研究,只是浅尝即止,更多的是对自身性命的保养。
武当门长说道:“小高功说的其实一点也没有错,太极劲本来就是养生,所以重柔圆,但菩萨都有金刚手段,一味的养生并不可取,可以不动手,但不能不会动手,这叫护道手段。”
“说白了,护道手段就是杀人,太极阴劲太柔了,不好杀人,所以杀人要用阳劲,要用刚劲,这里是丹房重地,不好演练,你随我出来一看。”
说罢,武当门长走出净乐宫,张之维也跟着出去,离开的时候,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穿着不太整齐的道袍,秃顶,红面,长眉长胡子的老道士走入净乐宫,和武当门长打了个招呼。
“长门师弟好雅兴,怎么想着来净乐宫看看?”老道士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带一个小友看看而已,师兄是因为炸丹之事而来吗?”武当门长说道。
红脸长胡子长眉毛的老道士看了张之维一眼,说道:“倒也不是,炸炉之事常有,不足一提,听说龙虎小天师来我武当,老道我本想一见,了解一下他与全性之事的始末。”
“现在既然掌门师弟先我一步见他,那我心里便有数了,掌门师弟继续带他观观武当风景,我既然来了,便来看看这丹炉吧!”
说罢,红脸老道也不和张之维打招呼,径直走进了炼丹大殿,蹲在地上检查丹炉,长长的胡子和眉毛垂到了地面。
张之维则跟着武当门长走出了净乐宫,武当门长半点没给他介绍刚才那个红脸长胡子的师兄的打算,也半点不关心他和全性之间的事。
此人做事雷厉风行,说了要出去给张之维演练一下,那么其他的人和事,是否都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武当门长不说,张之维也不去提,全性那点事,在他看来,也不值一提,至于那个红脸老道,谁家还没几个师兄弟啊。
两人来到进乐宫外的崖壁上,悬崖下有一处波光粼粼的瀑布,瀑布下是波光粼粼的深潭。
武当门长站在悬崖上,双手开扬,劲力勃发,一招出去,空气掀起激波,就正如那滔天的巨浪一般,暗流奔腾。
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但疾风劲浪之中,却隐隐有一种轰鸣的震荡,空气中的有形无形物质,都被震散。
“看明白其中道理吗?”
武当门长说道,刚才这一击,他把其中的各种精妙之处都一一展现了出来,这是在刻意的演示,若是实战,断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细节,要干净利落的多。
这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指点演练方式,先展示细节,再问看懂了多少,哪些看懂了,哪些没有看懂,最后进行针对性的指导。
但张之维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只见他点了点头,道:“孙爷演练的很仔细,我看明白了!”
武当门长愣了一下,道:“如何明白?”
张之维想了想,俯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屈指一弹,石子飞射,击落在水池中间,发出噗通的声音,紧接着,以石子落水的一点为圆心,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开来。
张之维指着那一圈圈的水波,道:“在我看来,无论是刚圆还是柔圆,太极圆转的本质都是这个,只是境界有高低而已!”
武当门长看着水面,沉声道:“大道至简,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越是简单的道理越是深奥,你小子境界比我预想的还高一线!”
张之维说道:“还是孙爷境界高,太极这种武方绝学说传就传,要我可没这底气,师父非抽我不可。”
武当门长笑道:“这点东西,其实算不得什么隐秘的事,修武修道,其实都是一回事,落到实处,还得看境界。”
“境界不够,学了又如何,境界高的学了,天底下多个同道中人,何乐而不为?”
“所以,现在江湖上流传的一些刚猛太极的打法,很多都是我留下的!”
“孙爷敞亮!”张之维说道。
“无关敞不敞亮这点事!”武当门长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人人笑我重术轻道,但我笑他们看不穿!”
“我重的是护道手段,前方道路艰阻,若无手段傍身,如何能走得安稳?所以术终究只是术,小道而已,我并不多么看重,若有他人想要,我看他也顺眼,那就尽管拿去。”
“相反,那些口口声声说的要修道,但却把一点微末伎俩,看的比身家性命还重要的人,才是真正的拎不清。”
“所以他们悟不了道,也学不成术,高不成,低不就,忙忙碌碌一辈子,庸人而已,与猿猴无异!”
武当门长负手说道。
“这话确实不假!”张之维笑道,“有些东西,就是越看重,越是求不得,往往当你放下之后,却发现它已在手上。”
闻言,武当门长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很合我胃口,前些年,我一直想找一个对手和一个衣钵传人,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后来,这个心思慢慢也就淡了。”
“不过,我那蠢徒弟还记得,这次他让你帮忙送信,你说他想让你当我的对手,但实际,他是想你来传我衣钵!”
武当门长直接把话挑开了。
其实,最开始,无论是对收张之维为徒,还是让张之维当对手,他都不怎么热衷。
所以,张之维以玩笑话的语气,说包租公让自己送信,是来当他的对手时,武当门长只是大笑,并没说什么,但一番了解之后,发现了张之维的不凡,他却是真有些动了心思。
他看向张之维:“小子,我很看重伱,先前只是戏言,现在认真问你一句,你要怎么选?要传我衣钵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