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压制不能动修为,但不意味着不能做别的。 神识回来后,扈轻好奇问她:“没为后人留后手?” 黄椒儿一身轻松:“唔,怎么说呢,再想不到我那微末血缘的后人,是个脸上长胎记的瘦小丫头。” 她笑,还嫌弃,嫌弃,还笑着。 “力气倒是大。” 又叹气。 “亲娘没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很辛苦,看着就是吃不饱的。” 扈轻挑眉:“你把她胎记除了?” 一点儿皮肤问题而已,神识就能解决。 “没有。”黄椒儿连连摇头,“无人相护,美貌便是灾祸。我在她灵台里点了点,让她眼明心亮,以后不会被花言巧语蒙蔽。” 啪,扈轻一拍掌:“这个好。” 黄椒儿笑得温暖:“嗯,貌丑,力大,只要不被人骗,应该也能过好一生吧。” 扈轻:“肯定能。” 被她肯定,黄椒儿大松一口气,累日以来的忐忑不安全放下,一时间心境松动,隐有所感,告辞回去感悟。 扈轻也要走,水心不放。 “我帮你寻亲。” 扈轻骂他有毛病:“所有凡人都是一家。” 往下追都是亲戚,往上追同一家祖宗。 水心执拗,扈轻无法,给他一滴血。 测算半天,水心遗憾的告诉她:“没有。” 扈轻一点儿都不奇怪:“天灾人祸,一家子死绝很正常。” 就像末世,活下来的人不少,死的人更多。 心头一动:“你怎么不找找你的亲人?” “我是和尚,在天道那里断了尘缘的。” 水心托着脸看她,直勾勾的看。 扈轻摸了把脸,骂他:“什么毛病。” 水心:“西罗鬼国的事,扈暖都和我说了。你不打算亲自跟我讲一讲?” 扈轻脸色不好看:“多大点儿事,有什么好说。有些事放着放着就过去了。” “嗯,对,有些事放着放着就过不去了。你这次回来很不正常,你当真打算放着?” 扈轻沉默不语。 水心:“说说呗,我给你分析分析。”拿出一盘瓜子。 扈轻眼皮跳了跳,拿我当消遣呢? “说吧。除了和我说,你也找不着其他人了。”水心相当自信,自信扈轻只能和自己说心里话。 扈轻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搓了下脸:“跟他们,我确实不敢说实话。” 绢布:咋?我也在这个“他们”之列? 水心捏着瓜子上下牙一磕:“仔细说说。” 扈轻想把瓜子整齐的按在他脸上,按成一朵葵花,尖头朝下。 “凭什么我先说?你先说,你这鬼样子肯定在仙界受打击了。上次不还说觉醒前世记忆?我就不信这前世记忆能无缘无故的觉醒。说吧,有什么大坑?” 扈轻冷笑加嘲讽,休要说她,他们俩,有些事上心知肚明,她过不好,他能过好? 水心慢吞吞嚼着瓜子仁,人斜着一歪,懒散无比:“知道你过得也不好,我心情好多了。” 看在那个“也”字上,扈轻没挠他:“喝点儿?” “喝点儿。” 小巧玲珑银酒壶,浑圆的壶身不大,但里头装着千斤美酒。水心拿出来的,酒液冰凉,入口甘甜,感觉不上头。 扈轻拿的花生米,水心吃了一口就点头:“宝平坊的菜园子,种菜是一绝。” 一人一只酒壶,对嘴喝。 扈轻举举壶,示意他先说。 水心先说一句:“这事我瞒着扈珠珠呢。” 扈轻不意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上一次,我不是跟你说,我上辈子,是我那个族的最后一个嘛。” 扈轻啊一声:“怎么?又蹦出来第二个了?” 水心叹气:“这倒没有。至少到现在没有。” 扈轻神色一动:“那便是以后有?” “不知道。有个神秘魔找上我,让我跟他走。他说他与那时候的族长有协议,是来帮我的——”水心顿住没往下说。 扈轻替他说:“他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是肯定的。只是——这辈子的我,直觉不能去。上辈子的记忆让我去。” “那就别去。”扈轻斩钉截铁,“他没强迫你吧?” “没,他顾不上我,好像很忙。虽然他没说,但我感觉他是魔域来的,有很大的势力。” 魔域啊——扈轻皱眉,有一股冥冥中的感觉,有些东西在靠近,在合拢。 “就是这个感觉。”不用她说出来,水心看出她所想,“所以我在犹豫,是不是躲不过去。” 扈轻看着他的眼睛:“能让你犹豫,你是不是已经发觉后头隐藏的巨大危险?” 水心避开她的眼神:“不说我,说你。” 扈轻瞅他半天:“有事别瞒着我。” 水心:“那是自然。” 于是扈轻便说起西罗鬼国的事,说鬼帝留给她一滴泪,说鬼帝的一生,说自己的不甘,叭啦叭啦。 绢布发现,虽然是同一件事,扈轻对樊牢说的时候重点说鬼帝的悔恨与无奈,与自己说的时候重点说鬼民的无辜与冤枉,而对着水心,她的负面情绪毫不遮掩,一边骂鬼帝没人性一边骂鬼民不知道反抗,整个人暴躁得像团冒着黑烟的火,骂天骂地骂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