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后头的空间炸了。 整个御兽门的内门被掀翻出去。 绢布裹着扈轻扒着石头泥土滚成一团,扈轻还没回魂。 哦,她的元神已经出来神秘维度,这会儿高高飘在雷云之上俯瞰大地。 我的天,我竟然站在天雷之上!这经历能吹一辈子! 下头雷池电蛇,脚指头它蠢蠢欲动呢。 不能踹不能踹,要不然真的会被劈死的! 她踮起脚尖往云层下望,只见苍茫大地——好吧,视野受光线阻碍,看不到苍茫大地,只能看到下头白闪闪的一大团,目测,整个内门都玩完了吧?而白光之外,浓雾缭绕,隐约可见从下头翻盖的土石建筑垃圾里挣扎爬出的人。 天雷的轰炸,不但把整片内门炸翻出去,连在空中打架的也都击落到地,如今都在泥土里挣扎,高高的看下去,像淘气的小孩一铲子泥土盖在蚂蚁窝上,蚂蚁在爬。 扈轻抬头看无尽苍穹。她只是站在高空,看众生便如蝼蚁,那天道呢?天道在更高的地方,所以天道眼中,众生根本便不是蝼蚁吧。那是什么? 毕竟,天雷不会专门为只蚂蚁去劈一劈吧。 她不知道之前的情形,从神秘维度出来后外头已是如此。 下头的人却是炸了锅,那么大一根镇天柱呢? 掉进去了? 他们该怎么办? 魔族大佬们将弱先生从泥堆里挖出来。 弱先生咳咳着抖落身上的泥:“怎么回事?镇天柱呢?”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哇。 弱先生一下沉脸,注视前方白光区域。 这可比结界难破多了。 魔族们为难:“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弱先生绷着脸:“等。” 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在场哪个不怕天雷? 扈轻在云层之上伸脖子,好像谁也看不到她。她往白光里头望,眼睛要瞎。 罢了,目的已经达到,她快快还魂速速离去与大部队汇合才是。 也不知道玄曜他们现在如何。 扈轻方才要动,忽然一道微弱的意念传过来:下去下去呀。 呃...白蛋?! 什么鬼? 让她下去? 生怕她不被雷劈死吗? 白蛋:下去下去,我想下去。 想到白蛋那么多年还没孵出来,扈轻怕它被憋死在里头,心一狠,往下一跳顺着雷霆便溜进了地底。 眼睛除了白光什么也看不到,而神识在雷电之中也无法延伸,她很讶异魂体竟毫发无损,仿佛她身处的不是雷霆而是水流。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顺流而去,扈轻估摸着速度和时间应该已经到达地底,某一个时刻,她听见啵的一声,然后她身下一沉又一飘,进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内。 等眼睛从失明状态中缓过来,大约几息的时间,她渐渐看清眼前情形,只见面前一个超级大的脑袋,吓得她往后一跳后背抵在一层软膜上。 那脑袋像一个小岛,侧着,一只眼睛对着自己。而那只眼睛的形状颜色,与自己记忆深处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虚虚出声:“白蛋,出来,你家的人。” “它还不能出来。” 突然响起的苍老声音非常平和。 扈轻伸了伸脖子,咽下一口。 那只巨大暗红眼睛里飞出丝丝缕缕的白光,飞到扈轻面前,汇聚成一个老者的形象。 很老,头发胡须将整个人都盖住了,若不动,仿若半截生满了干枯茅草的枯树桩。 扈轻瞪大眼,哈哈哈:“老人家好。” 老者:“不太好,我马上就要羽化了。” 扈轻:“...” 老人家:“是你帮我解脱。” 扈轻:“...不用谢?” 老者笑:“竟在你身上见到我族的小辈,可见缘分的奇妙。” 扈轻:“那个,等它出生,您就能见到它了。” 老者:“我很老了,等不到了。” 扈轻:“...” 好尴尬,她不会临终关怀啊。 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它是罪臣之后,不得见天日。你带它这许多年,辛苦你了。” 扈轻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它很乖的,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老者道:“它亲长为它设下的保护撑不了多久了,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我,是上天赐给它的一线生机啊。” 扈轻不太懂,难道老人家要灌注法力? 老者说:“我用羽化,用这场因果对我的亏欠,换它光明正大。” 扈轻一惊:“老人家,使不得。我答应了它亲长,它便是我的责任。怎能让您用命——” “无碍。”老者打断她的话:“本来我被这邪阵耗尽生机也撑不了多久了,剩下那点儿功德与我一同消逝多浪费。我的族人,越来越少了,它是我族的新生,我救它,便是救我自家的孩子。” 扈轻:“可是——” 不待她再说,老者身形散开成光点,空间内忽然吹起四面八方的风。风极轻柔,轻触扈轻的魂体,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扈轻一阵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