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菜肴一如既往的可口,李青的食欲却不怎么好。
今日过后,醉仙楼将不复存在!
李青饮了口酒,暗暗寻思如何安排婉灵、怜香、红袖她们。
一日夫妻百日恩,李青虽然和她们并非夫妻关系,但……没少日,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醉仙楼他保不住,却也想给她们找个好去处。
别看婉灵她们在醉仙楼风光,可脱离了这里,她们将举步维艰。
在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再有才情的女子也难有作为,尤其是青楼女子。
醉仙楼查抄后,她们的命运只有两条:
一,被卖到给达官显贵做发泄工具,
二,转卖到其他青楼继续干老本行。
相比之下,李青还是觉得让她们干老本行比较好,至少在青楼婉灵她们还有些人权,要是卖到富贵人家,那可真就身不由己了。
这时代,连妾室都能送人,更何况是从青楼买回去的妓女,要是主家是个变态……那结局更惨。
吃过饭,付了钱,李青起身去了皇宫,这事儿还得先问问老朱的意思。
御书房。
朱元璋依旧很忙,许是累出了火气,一边处理奏疏,一边口吐芬芳,朱标早已习惯,一旁的几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大气儿也不敢喘。
“微臣李青,拜见吾皇万岁。”
“嗯,平身!”朱元璋放下奏折,“有什么事儿?”
李青拱手道,“皇上,那醉仙楼和公……欧阳伦有关,若查实,该当如何处置?”
“醉仙楼?”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怒道,“他娘的,那畜生连这生意也做,真是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了。”
“父皇息怒。”朱标连忙劝道,“既是赃物,查抄充公便是,您又何须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动怒?”
“殿下英明。”李青干笑道:“只是……财产好办,那些妓女该当如何处置?”
朱标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出妥善法子,于是看向朱元璋,“父皇,您看……”
朱元璋叹了口气,“愿意从良的从良,不愿意从良的……弄去教坊司。”
顿了顿,“李青你看着办,尽量……利益最大化。”
听完朱元璋的意思,李青松了口气,“微臣明白。”
“嗯,去。”
~
下午,镇抚司。
张靖把手下所有兄弟集结于此,除去抓掌印官的人,一共650人。
“李大人,你是皇上钦点的办案官,如何做你来!”
李青点头,“先去查欧阳伦直系、旁系,所有亲属的住址,务必在明日正午前查出个眉目,待斩了欧阳伦,立刻开始对其进行抄家。”
“还有吗?”张靖问。
“留下二百人,随我去驸马府抄银子,那里可是大头儿。”
张靖点头,立即给下属分工,还大方把下属交给刘强,让他领头去查。
户籍这个东西查起来虽没有后世那般简单,但也不算太难,户部都有备份,尤其是欧阳伦,他作为驸马,其身份背景朝廷自然早就查过了。
刘强带着几百号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镇抚司,去户部查卷宗去了。
李青、张靖带着锦衣卫直奔驸马府。
……
“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驸马府知道吗?
谁上你们进来的?”驸马府管家上来就是夺命三连问,态度嚣张到了极点,“就是锦衣卫也不行。”
“去你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靖一巴掌甩了上去,直接把管家打的原地转了三圈儿,后槽牙都掉了两颗。
欧阳伦都要被斩了,他自然没什么顾忌,扇了一巴掌犹不解气,又补了一拳。
管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道:“锦衣卫擅闯驸马府,还动手打人啦,快去禀告公主……”
“砰!”
“什么东西。”张靖一脚将他踢晕,啐了口唾沫,“兄弟们,把驸马府给老子围了,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说罢,忽觉自己太抢风头了,连忙对李青道,“李大人,你看……”
李青道,“100人围驸马府,100人搜查赃物。”
说着,他蹲下身子,在管家身上点了几下,管家肥胖的身子抖了抖,少顷,悠悠醒来。
“府上的账本拿来我看。”
管家犹自狂妄,恨声道:“得罪了驸马,便是你们锦衣卫也要承担不起。”
李青懒得废话,伸手在他身上猛戳几下,管家立即满地打滚儿,疼得死去活来。
“你干了什么,快给我解开。”
“账本在哪儿?”
“我去拿,你快给我解开啊。”
李青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管家放松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歇了一下,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大堂走去。
“李大人好手段。”张靖赞道:“刚才那是点穴功夫吗?”
李青点头,诧异道:“张千户也知道点穴?”
张靖嘿嘿笑道,“那当然,不过点穴都是内家功夫,没有师承可没的学。”
“内家功夫?”李青来了兴致,“咱们锦衣卫有会内家功夫的吗?”
“嗯,佥事刘明练的就是内家功夫,咱们锦衣卫中属他最能打,曾创下三板子打死人,罪犯身上却无伤痕的先河。”张靖艳羡道,“内家功夫,端的厉害!”
李青轻轻点头,暗道:不知这内功和真气孰强孰弱,有时间得了解一下。
过了会儿,驸马府管家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走来,恭敬地递了上来,怯懦道:“大人,我家驸马可是触犯了王法?”
“嗯,明儿就斩。”李青翻起账本,“你老实交代,或可免罪。”
“皇上要斩驸马?”
管家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身子一软,直接给跪了,“大人饶命,小人今年开春来到驸马府做管家,真不知道驸马犯了什么事儿啊!”
“你今年开春才来?”李青惊讶道。
“是啊……”管家点头如捣蒜。
张靖解释,“李大人,这欧阳伦和公主是去年年底成的亲,不过欧阳伦之前就在这座宅院住,
封了驸马之后,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了一些,成了驸马府。”
“是啊大人,我是周保的妻弟。”管家连连叩头,“他之前是府上的管家,后来去了巴蜀就让我来了。”
这时,百十号锦衣卫先后过来,一共抄出宝钞800贯,白银300两,5石黄米,10石白米,一些不算珍贵的古玩字画。
李青、张靖大跌眼镜,实不相信偌大的驸马府就抄出这点儿东西。
就算多上百倍,也不符合贩私茶的驸马身家。
钱去哪儿了?
张靖皱眉道,“李大人,这不符合常理啊!”
李青想了想,道:“会不会他把钱放在其他地方了,比如…他的直系亲属?”
“应该不会。”张靖摇头,“贪污的案子我办了不少,但无一例外,赃款都是在罪员家里抄出来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贪的钱,谁会放在外面,便是至亲也不行。
账款八成就在驸马府,只是咱没找对地方。”他朝属下道:“再去查,看看有无地窖,暗道之类的。”
说罢,又看向那管家,森然道:“再不老实交代,明儿带你一起上行刑台。”
“大人饶命。”管家吓得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李青摆了摆手,他看得出来,这胖管家是真不知情。
账本一页页地翻着,他忽然被一页朱红色记载账目吸引了。
【洪武十三年,夏,进黄米十石,白米三十石。】
【洪武十三年,秋,进黄米十二石,白米五十七石。】
【洪武十三年,冬,进黄米三十五石,白米两百八十九石。】
……
【洪武十五年,夏,进黄米八十七石,白米六百七十五石。】
李青皱眉道,“府上有多少人?”
“回大人,驸马不常回来,府上一共二十多个下人。”管家老实回道。
“二十几个下人一季吃得了这么多粮食吗?”
“啊?这……”管家哭丧着脸,“这些账目是周保记的,实际没有根本没有这么多,应该是被他贪了。”
顿了顿,“他每次往府上运米,都把我们赶出去,完事儿后才准许我们回来,一定是他贪了。”
张靖疑惑的看了李青一眼,不理解他为什么揪着这点儿米不放。
李青道,“张千户,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周保是欧阳伦的心腹,殴打税吏致死的就是他,帮着走私的也是他,作为办实事的一把手,他会看上这点儿粮食?
就算他真贪小便宜,会记在账册上吗?”
“有道理!”张靖点头。
可有道理归有道理,他还是不明白李青到底想表达什么。
此刻,李青已经确信赃款就在驸马府。
他朝管家问道:“那些人运完米后,有什么反常吗?”
“反常?”管家想了想,突然道,“还真有,每次运完米,总有几人身上湿漉漉、脏兮兮的。”
“湿漉漉?”李青心中一动,“府上的井在哪儿?”
“在后院。”
李青点头,“张千户,咱们过去看看,如果我所料不差,赃款应该就藏在井中。”
“啊?”张靖惊讶道,“这…这不太可能?”
接着,猛地惊呼:“李大人,你的意思是,那黄米白米……?”
李青轻轻点头,一字一顿:“黄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