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薛破夜从很早就起来,西湖边上的两间大楼今日还是要过去安排一下,自己算不上急,但是何儒会肯定是要着急的,毕竟早一天开业,何儒会的荷包便会早一天进银子。
早餐时,竟然满满两桌子,看着那边的女眷慢条斯理,林可儿也很有修养地吃粥,薛破夜觉得自己这一桌真有狗刨食的嫌疑,一个个吃的啧啧有声,游少卿和明虚根本没有不好意思或者客气的感觉,喝着粥,吃着饼,惬意无比,比胡三和萧品石一伙吃饭的度要快上许多,让众人不得不怀疑游少卿和明虚的胃部结构和旁人不同。
吃过早饭,在薛破夜严厉的目光和隐晦的建议下,游少卿终是随着众人一起做事,只有明虚慢条斯理地背着个黄色的袋子,慢悠悠地去医摊等人看病。
一天的活计很快就要开始。
薛破夜教过老宋,只让他跟着自己办事,也不说什么事,弄得老宋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等他见到屹立在西湖边上的两座大楼如今已在掌柜名下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骑着黄金狮,薛破夜先进了一趟府衙,见到了何儒会,虽是口头请安,只字未提院试的事情,但这趟的目的双方都是心知肚明,这次何儒会倒也痛快,直接交出了地契和房契,这虽然让何儒会很肉疼,不过挣钱的门道多的是,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加上这是为了做大事,完成谭子清留下来的一些交代,面上倒是笑嘻嘻的,甚至派人领着薛破夜去见两座大楼。
老宋一直莫名其妙,来到西湖边更是疑惑不解,直到看见掌柜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两座外表极有气势的高楼,才觉得有些门道。他自己也知道,这两座大楼之前还在经营着茶庄和戏院的生意,不过前几天突然撤下,里面的东西也搬的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了两座空荡荡的高楼,听人私底下说,这两家都是被新任的知府老爷逼走的,就连楼子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霸占了下来。
……
……
隔湖而望,两座高楼巍然耸立,气势上却也不属于卢家在西湖边上的汇源阁,只是显得很是冷清。
一楼高四层,一楼有五层,都是流檐飞角,气势磅礴,香木的檐,红木的边,鎏金大柱,汉白玉的门墙琉璃的瓦,尽显着古雅之貌,更有西湖清澈之水倒影,两下相照,精美绝伦,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薛破夜背负双手向高楼行去,老宋牵马跟在后面,他不是愚笨的人,虽然称不上大智大慧,却也是个极为精明的角色,脑中微一思索,脸上便显出震惊之色,莫非就像掌柜前阵子所说,真的在西湖边上弄到了两家楼子?
那两座气势不凡的高楼屹立眼前,老宋直觉得不可思议,莫非昨晚多喝了几盅,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马立在楼外,人却进了高楼。
在薛破夜进入大门的一瞬间,老宋心中的那个念头已经确定,也许,这座佝偻已经成为了掌柜的资产。
老宋说的没错,楼子的主人早已将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楼子和一些残杂之物,西湖边上热闹非凡,但这里却显得很冷清。
“薛掌柜?”屋里却有一个差役,本来一直坐在屋角的椅子上打瞌睡,见到薛破夜进来,立刻迎上来问道。
薛破夜微笑着点头,这个差役显然是府衙专门派来看楼子的。
“你可算来了。”差役松了口气:“大人担心那些杂碎乘没人的时候过来拿些东西,所以派了小的在这里看守,既然薛掌柜的到了,那小的可以回去交差了。”
薛破夜很识趣地塞了些银两,差役连道“客气客气”,欣然收下,施施然而去。
楼里确实很空旷,也很宽敞,也正是由于宽敞空阔,随着西湖暖风一吹,屋子里倒没有干腐味,隐隐带着一丝茶香味,这显然就是之前用来经营茶庄的楼子。
薛破夜摸着光滑的木柱,看着极为讲究的楼阁,很是感慨,如果说揽月轩时为了解决温饱达到小康的目的,那么如今名下的两座高楼却是真正的迈入了商场行业。
“掌柜的,咱们……。”虽然很震惊,但是老宋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终于明白那日在西湖边掌柜的为何要问自己有自己有没有胆子管理这样的大楼,现在看来,也许掌柜的造就暗中计划好了一切,对于这个年轻的掌柜,现在用钦佩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心中下了决定,日后哪怕再有波折,也一定要和前面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共同进退。
“你觉得如何?”薛破夜微笑着,对于这座即将用来经营酒楼的地方,感到很满意。
老宋连连点头:“了不起,掌柜的,了不起。”
薛破夜带着老宋上到了最高的四楼,走到栏台上,极目远望,杭州城的景貌大片都在眼下,那层层叠嶂而带着古气的房屋还有行走于道路上的行人,一切都显得淡静。
“你看那座楼。”薛破夜指着不远处的五层高楼,笑道:“日后你不单是这座楼子的二掌柜,那座楼子也要归你管理。”
老宋大惊失色,膛目结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薛破夜沉默了一下,道:“这两处之前是戏馆和茶楼,有些格局不是酒楼能用的,你这阵子先花些功夫找人装修一下。”
老宋回过神来,忙道:“掌柜的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薛破夜微微一笑,又道:“不过虽然咱们是开着酒楼,但是这次的格局和样式不要再和其它的酒楼那般俗套,总要改个样子才是,也好吸引客人过来。”
“改个样式?”老宋有些茫然:“酒楼还能成什么样?”
薛破夜早就有了计较,知道这是要详细解释一下的,于是道:“这样,你今天就先花工夫找到装修的工人,等到工头过来,我再细细告诉你们。”
老宋忙道:“掌柜的,胡记装潢行我看不错,咱们揽月轩之前倒也是他们动工的,您看他们是不是可以?”
“这个你定就是。”薛破夜微笑道:“回头我和月竹打招呼,用银子尽管去柜上支,虽然咱们的银子不多,不过装修两座酒楼的银子倒是能够得上。”想了想,揽月轩生意一直不错,利润甚丰,照理说装修两座酒楼的银子应该是足够的。
老宋知道掌柜这是多资金极其信任,不由很是感激,拍胸道:“掌柜的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少的银子做最多的事。”
薛破夜这才往楼下走,道:“该花的银子咱们还是要花的,不能有丝毫应付。是了,你可知道杭州可有什么出名的手艺人,能够制作假花假草假树?”
老宋不明白话中意思,茫然地看着薛破夜,薛破夜叹了口气,只好解释了一下,老宋颇有些疑惑,道:“要花草树木做什么?这外面多得是,用不着找人制作。”顿了顿,道:“倒是有个巧手张,手巧的很,都说他曾去过公孙城,学了些公孙家的机关术,做出的玩意像活的一样。”
“公孙城?”薛破夜有些疑惑。
老宋解释道:“大伙儿也只是听说过,见到的极少,只说公孙城是公孙世家居住的地方,公孙家善用机关术,作出来的东西能上天入地下海,像神仙一样。”
薛破夜大喜,当即领着老宋去找巧手张,这高楼里面空荡的很,有的也是些没用的物事,也不在乎别人偷取。
巧手张倒也不难找,为人倒也好客,他的院子里竟然有不少制作出来的奇品,木狗竟能跑,竹鸟竟能飞,草鱼还在水中游,果然是一代奇人。
薛破夜当下与他一番商讨,巧手张开始倒也有些疑惑,后来终于明白了薛破夜的想法,拍手叫好,声言定能做出满意的花草树木来,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不过薛破夜好奇问起所谓公孙城的事情时,巧手张笑而不语,不肯透漏半句,薛破夜也不再问,又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巧手张的住处。
等到出来,老宋才赞叹道:“掌柜的运气真是好。”
薛破夜问其原因,老宋叹道:“巧手张虽然本事极高,但是有个规矩,不做重复的东西,掌柜刚才所说的假花假草假树恐怕是巧手张从没制作过,所以才答应为你制作,否则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不过这点子是掌柜想出来的,从今以后,这些东西巧手张也只会为你制作。”
薛破夜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幸运,只望这运气一直能够陪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