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抵挡晋军的箭雨,身材健壮的青唐武士们身披双层重甲。但处于仰攻的青唐军,不得不在冲锋的路上歇几气,毕竟双层重甲的重量即便是那些很强壮的士卒也是很大的消耗。
青唐军的攻势明显勐烈了许多,重甲步军在付出大量的伤亡之后,掩护着轻兵弓箭手前进到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跟晋军对射。
空中飞失如蝗,密集攒射。对双方的士卒都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短短不到一里宽的坡地上,青唐人直接就投入了近万人。
对于甘松岭上的晋军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再不像头一日那样游刃有余。
面对青唐大军不计伤亡的勐烈攻势,严仲武终于有些色变。
都虞侯王何请命道:“将军,末将请命率军逆冲一下,不然这么闷守下去迟早要被青唐人打上来。”
严仲武看着前面谷口出,“我亲自去。”
“将军,你是一军之首,冲锋陷阵这种事,就让末将来。”
王何急忙劝阻道。
“哈哈哈,一军之首,正该冲锋陷阵。”
说罢严仲武检查了了一下身上穿的甲胃,将各处绑带扎紧,然后手中提着一柄重斧。
率领同样身披重甲,手持重斧的三百亲卫来到了谷口。
“儿郎们,跟我一起,杀个痛快。”
“吼吼吼。”
说罢,从谷口边缘出的栅栏打开一个缺口,直接就冲着这青唐人的军阵杀了过去。
青唐人的甲胃极为坚固,但面对严仲武手中的重斧,仿佛纸湖的一样。
而他手下的三百亲卫,跟他一样都是手持重斧,且都是精选于军中身材高大的精锐,俱是身披重甲,即便在平原地带,也能凭借结阵和斧甲之利,硬抗骑兵冲击。
而严仲武本就是以骁勇闻名,曾经随同已故的岐阳武襄王李世忠镇压过蛮部叛乱,一战斩首三十级,勇烈闻名军中。
也正是因为那一仗,他跟严铤两人立功颇多,这才入了李世忠的眼,不然即便他们都是蜀地大族出身,朝中若是无人,能做到军使和同知的高位?
而今日,严仲武面对“咄咄逼人”的青唐军,也是激发了他的血勇之气,手中大斧砍起青唐人来,如砍瓜切菜一般。
加上身后壮勇的三百重甲,霎时间,直接将青唐人的攻势给遏制住,甚至还让对方的阵势退后了几步。
负责临阵指挥的是青唐王族的拓跋阿吴,见到这种情况也是眉头微皱,晋军的坚韧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但这种时候还敢出营逆战,甚至还将己方的攻势遏制住了,这种强悍的战力,还是让人侧目。
“王叔,让我去。”
身边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人开口说道。拓跋阿吴一看,却正是大君之子,九王子拓跋犍。
拓跋犍的出身并不好,生母只是一个女奴,但自幼身体强健,行事果断,虽然因为出身问题,没有母家的支持,当不了大君。
但在一众王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好,看你的了,去。”
拓跋阿吴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战。
大君这次出征,虽然带了好几个王子,但特意让拓跋犍跟随自己作战,估计是想让他日后作为王族领军,接替他的位置。
毕竟王族直属几个万户所是大君所掌握最核心的部族,必须有王族出身的将领统率。
拓跋犍没有母族支持,年纪又不大,对在争位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产生不了多少威胁,培养他领军也是拓跋赤德对于日后的安排。
所以拓跋阿吴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他的请战。至于他会不会战死,这个拓跋阿吴是不会太在意的。
上了战场任何人都会死。
一个出身不好的王子,想要权力地位兵马,也同样的得拼命。
拓跋犍得令之后,带上兜鍪,拔出长剑,带着自己手下的五百武士,迅速向前,准备加入战团。
但因为地形的限制,拓跋犍看起来极具气势的前冲并没有能够跟严仲武交上手。
因为青唐军的阵势在整体后移,并没有办法越过去,只能跟着一起退下来。
拓跋阿吴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无奈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正午了。
这个时间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攻不上去就必须回撤。不然奋战一上午,在加上天气影响,会让青唐将士格外疲惫。
若是敌军乘势全线压上,很可能会造成全军的溃败。
“吹号,收兵。”
严仲武见敌军后退,也立即停止了追击。他的三百亲卫经过刚才的一阵厮杀,虽然给青唐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但本身也折损不小。
能战者已经不满二百人,且身披重甲体力消耗极大,追击同样不现实。
“这么打下去,甘松岭早晚得丢啊。”严仲武回到营里,将兜鍪顿项摘下,甲胃也卸下,转过身又来到谷口处看着下面的青唐大军。
不远处跟甘松岭互为犄角的大定城已经被青唐人攻破了。虽然叫大定城,但其实不过是一座戍堡,只有几百守军,沦陷是早晚的事。
但现在甘松岭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的了。
青唐人这种不及代价的勐攻,自身折损虽大,但毕竟那是十万众,甘松岭守军只有两千余人。
经过将近十日的消耗,现在还能作战的也不足千人了,身后松州的驻军还不能轻动。
就算甘松岭失守了,最起码还有松州作为屏障。但若是松州失守了,青唐大军就能够长驱直入了。
“就不知道傅侯爷的援军什么时候到了...”
岭下的青唐军都撤了下来,坐在地上吃着青稞面,一边进食一边休息。
拓跋犍脸上有些红,“王叔。”
拓跋阿吴安慰道:“九王子不必如此,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必介怀。下午等日头不这么毒了,可由你率军进攻。”
拓跋犍立马应道:“是。”
对于他来说,现在急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掌握更多的部众和军队。
不然等到尘埃落定,一切可都完了。
不远处的高台上,白牦大纛在空中飞舞,麾盖之下拓跋赤德偏过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老军神论赞破,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他明白,面对这种谷口地形,两侧都是连绵的山脉,根本无法通行,只能正面进攻对面的营垒。
这种作战即便是用兵如神的论赞破,应该也没有奇谋妙计能够施展。
这一点拓跋赤德很明白,但心中总有些期待,期待一些变化能改变目前不利的局势。
毕竟再等下去,可能晋国武安侯的大军就快到了,必须尽快拿下甘松岭了...
“大君。”
“嗯?”拓跋赤德还没开口,回过神来就见论赞破站起身来。
身边还多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应该是论赞破的两个孙子,他见过的。
“大君,我有办法,明日就能攻破甘松岭。”
拓跋赤德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说话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是叫...论日煦。
“你说什么?”
“回大君,明日,明日就能攻破甘松岭。”
拓跋赤德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祖父这些天都命我和兄长沿着两边的山间寻找,终于被我找到一条小溪,沿着这条小溪,就能进入甘松岭的山谷之中...”
“呵呵,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