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余遥已经到了家。她因为上班加上有‘男朋友’的原因,爸妈特许单独让出一套比较好的单身公寓给她,离她工作的地方近,还方便‘男朋友’来。
不过‘男朋友’一次都没有光顾过,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的男白月光,想摘天上的明月,看不上她这颗小草。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遗憾,没能睡上他,现在是遗憾没有打爆他的头。
余遥脱了鞋进屋,衣服都没换,直接扑倒在床上。忙活了一夜,就算她是个铁的也会累。
这个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离了人,没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出意外情绪开始低落。
之前也这样,尤其是交了男朋友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男朋友会变得矫情。
单身时哪里受伤自己一抹就好,再不济涂点口水,泥孩子没那么讲究,有了男朋友会发朋友圈,希望被看到然后安慰。
他没有就会心烦,思考他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厌恶她,懒得理她?
一整天都在琢磨,导致什么都干不好。
次数多了有了经验,余遥心中大概有数。
过两天就好,这两天就先低落着。
余遥人在床上,死鱼一样翻了翻身,褪下风衣和衬衫,裤子一脱钻进被窝里。
临睡前想了想,将手机从地上捡回来,调成静音,明天的闹钟也去掉。
月底了,她这几天不上班,要忙着收租。
家里只有六口人,但是却有几千套房子,本地外地都有。
每次月底她爸妈都要开车到处去别的地方收租,爷爷奶奶忙着捡破烂,并不愿意掺和,只有她和弟弟在本地管着,一人分了一个片区。
她这片三天时间大概要收几百套的样子。
现在科技发达,可以微和支付,大家也都加过联系方式,一般情况下多数租户还蛮守规矩,到时间自己转钱过来,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故意拖欠房租啊,拿什么什么不好,要换,不给换就威胁不交房租等等,还有确实困难要求通融的,什么情况都有。
要她一一验证然后根据情况处理。
现代人起的都不早,晚一点再去没关系。
余遥脑袋闷进枕头内,呼呼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半,江明溪还在打方堰的手机,希望能联系上他,号码不通换成微,还是不行。
他有些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琢磨自己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
和那个私信的交谈记录清理,通讯删掉,购买药的联系方式解决,除此之外给方堰喝的那瓶饮料早就带走,半路扔进河里。
家也回去了一趟,所有用品收好,连同被切开的半截手铐,扔去窗外的那副也捡回来,统统二次处理。
真的没有遗留了。
但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是方堰,他确实可以把证据都解决,但方堰要弄他,根本用不着那些,他有的是法子。
江家是有实体生意的,方堰只要搞个对应的公司,拉他家的单,比他家便宜,质量好,很容易就能围剿他家。
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是他一个人,他爸妈,爷爷奶奶都会跟着。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大家当了那么久的富人,如果真的破产负债,打压到没有生路,很有可能会跟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一样产生极端跳楼投河的想法。
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就为了睡他一觉干这种事。
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塞浆糊了吗?
江明溪后悔不已。
其实他惦记方堰多年,一直有贼心没贼胆,但那个私信经常怂恿他,告诉他下了药就算做了什么对方也不知道,时不时强调一遍,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影响了他,让他觉得就算真的对方堰下手,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还能得到想要的。
他就这么误入了歧途。
我真该死。
这下谁都救不了我了。
江家怎么可能和方家媲美,先不说方堰,就他爸妈,虽然俩人都离了家族,但是一个入赘到超级世家内,一个本身就是超级世家,要不然当初方家也不可能和他母亲那边联姻,俩家本身就是强强联手。
总之就算没有方家,他爸妈混的也不差,方堰更是继承了鼎立一半左右的股份。
他不仅是最大的股东,还拥有百分百的表决权。
也就是说鼎立他说的算,他只要不做让集团走上灭亡的决定,其他事股东根本无权干涉。
他想玩死江家简简单单,鼎立有那个金钱和精力。
江明溪坐在医院的轮椅里,只觉天塌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现在就起了极端的想法。
如果我死了方堰肯定会放过我的家人。
但是他不想死。
我还能怎么办?
江明溪握着手机,在想办法,心思都在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上,连医生给他打石膏都没觉得疼。
他的腿跳下来的时候轻微骨折,当时又过于害怕,没有急着治疗,先去清理他作案的证据,一直拖着断腿,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拍片、上石膏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他实在太担心,忍不住又给方堰打了个电话,铃声一直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就在他放弃打算重新拨的时候,手机突然显示通话状态。
他精神一震,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先道了句‘喂’,是个十分陌生的声音,和方堰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同。
他拿着手机,有些迟疑,“你是?”
对面没有废话,直接告诉了他,“我是简尚的老板,这是你的手机还是你朋友的?掉在我们店了,还有一件外套。”
简尚是昨天打斯诺克的地方。
江明溪微楞。
所以说方堰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没在身上,忘在人家店里了?
方堰昨天有穿外套吗?他居然没有印象。
江明溪仔细想了想,昨晚他下班后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方堰才问他有没有时间,他立刻回去,但当时方堰已经在了。
坐在角落的沙发内,旁边有人抽烟,淡薄的白雾徐徐升起,环绕在四周,将那张几乎无可挑剔的脸藏在后面,像晨霾里高高在上的仙人,叫他一时看呆,根本没注意别的。
即便是现在,他能想到的都是那张脸,和雪白的宽松衬衫,下摆掖了起来,西裤贴着形状极好的腿型,整体很像旧时代的顶级世家公子,天生矜贵。
打斯诺克的时候,手里拿着杆子,弯腰击球,每次衬衫微垂,都会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明显的锁骨。
他一直都觉得方堰整个人如皓月当空,云中聚雪,遥远又高不可攀,那天这个念头更胜。
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别的上面,是真的没留心方堰有没有带外套,手机又放在哪。
太紧张,又兴奋,还被惊艳,眼里已经容不下其它。
“喂,怎么不说话了?”
他许久没有回应,对面有些疑惑问他。
江明溪回神,“是我的,我马上去拿。”
正好他腿上的石膏已经差不多,趁着医生去卫生间洗手,让护工推着轮椅逃跑,先去拿东西。
方堰的手机里也许会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内容,如果被他得到,搞不好可以救他一命。
江明溪出了医院,被护工扶上车,踩了油门就走,他摔断的是左腿,还能开车。
五点四十分,时间太早,这个点街上车很少,江明溪一路紧赶慢赶,很快到了简尚门口。
他一瘸一拐逃跑的样子被余遥看到过,怕余遥一个医院一个医院的来找他,所以特意去了远的,离市中心近,一路赶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五点五十,将近六点钟,简尚还没开门,老板住在店里,据说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台有声音,这才接到的。
他说手机里有重要东西,很急着要,老板才愿意让他这个点来。
江明溪瘸着腿,艰难走到店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有人头顶鸡窝跑过来,隔着一层被锁的玻璃门迷茫看他。
江明溪直接道:“手机和衣服,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来拿东西。”
老板眼神更加迷惑,“你不是来过了吗?”
江明溪蹙眉,“我没来啊。”
老板摸着脑袋,一脸懵逼,“可是刚刚有个人来拿东西,我以为是你就给他了。”
江明溪一惊。
方堰来过了?
把东西拿走了?
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