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阳郡府。
郑明义正在书房中处理公文。
“大人。”郡府侍卫来报:“徐金德求见。”
郑明义拿着毛笔的手稍稍一顿:“带他过来。”
“诺。”侍卫领命而去。
郑明义虽然是他郡郡守对调过来的,刚到弘阳不久,可也知道这个徐金德。
此人,拥田数千亩,可以说是弘阳第一豪强。
但称不上门阀。
门阀的槛很高,要有世代为官的基础,要有垄断一定政治的能力,经济文化上更不用说了。
但他背后依附的却有门阀,正是何氏,当家者,即灵国老丞相何淼。
可以称其为何氏集团。
如果说灵国门阀是王权的代言人,那地方豪强,就是门阀在各个地方的代言人。
这中间有着蟠根错节的关系,因此,毫不夸张的说,在以前的弘阳,徐金德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土霸主,甚至连郡守的面子都不给。
当然,如果此郡守背后门阀势力可以抗衡何氏,那他们之间又会形成一种更复杂的关系。
这就是灵国的政治生态。
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弘阳郡守是郑明义。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秦王萧远亲自调任的。
不多时,在郡府侍卫的带引下,徐金德走向书房。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步子很大,有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可他田产再多,也毕竟是民,面对一郡长官,只能拱手弯腰道:“草民徐金德,见过郡守大人。”
郑明义并没有让他入座,而是放下毛笔,笑呵呵的说道:“徐先生是个大忙人,不知今日怎有闲暇。”
“郡守大人。”徐金德决定开门见山:“在下所有田产,均被官府丈量,不知此为何意?”
“清丈土地,此乃朝廷下达的政令。”郑明义言简意赅。
徐金德道:“我的田,都是当初高价所购,不需要重新清丈。”
他的态度挺硬。
郑明义也没跟他计较,就是绵里藏针:“我想,这是朝廷觉得弘阳赋税有问题,既是朝廷政令,莫说是你,就是本官也无法违逆。”
徐金德道:“那大人行事之前,总该给在下打声招呼,这样不声不响,就不怕惹出什么乱子吗,真要出了乱子,也影响你的政绩。”
郑明义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竹简扔到了桌上,不冷不热道:“本官是弘阳郡守,徐先生不过一介草民,莫不是,在说玩笑话?”
“大人。”徐金德脸色越发难看了,压低声音道:“以在下之见,如此行事,恐在弘阳难以伸展!”
“何况郑大人新任不久,也不清楚弘阳的局势不是吗。”
这话已经满含威胁。
什么玩意敢威胁一个郡守。
郑明义笑了。
连理都懒得再理他,直接扬声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声,两名郡府侍卫迈步走了进来,齐齐抱拳施礼:“大人。”
“此人隐匿田产,虚报瞒报一千三百亩,马上打入大牢!”郑明义没有任何犹豫。
“诺!”侍卫领命,一左一右,上前直接押缚徐金德。
后者吓了一跳,可能也没想到郑明义敢这么做,要知道,以前的弘阳郡守,哪敢动他。
不由大急道:“郡守大人!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押下去!”郑明义直接一挥手。
侍卫不再犹豫。
被押下去的时候,徐金德虽然还在大喊,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态度,而是不断叫道:
“大人,在下只是来寻个说法,请大人三思而已,何至于此.”
没有人再理会他,叫声越来越远。
没过多久,弘阳主薄就赶了过来,见礼之后,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大人,徐金德可是弘阳望族,人脉极广,对他在当地的实力,郡府应当谨慎对待,如此将其打入大牢,恐.恐有变故啊。”
“有什么变故?徐家造反吗?”郑明义反问。
“这。”主薄不知道怎么说了,可还是忧心忡忡:“下官总觉得,此事会出问题啊。”
“你不必过于忧虑,稍后,你还是去一趟武卫府,请曹郡尉协助一下。”
郑明义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徐金德来找本官的态度和语气吗,难道我朝廷命官,要对一个地方豪强低三下四、委曲求全?”
他说的没错,一介草民,竟敢威胁堂堂郡守,开什么玩笑!
“那,若是消息传开”主薄还有点担心。
“那不是更好吗。”郑明义道:“官府连徐金德都动了,其他地方豪强,就该掂量掂量自己。”
“是,下官明白了,这就去一趟武卫府。”主薄施礼而退。
本来,郑明义是没打算办徐金德的,或者说,现阶段没这个意图。
可后者偏偏把脑袋往刀口上伸,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从这件事也不难看出,郑明义绝非那种瞻前顾后、软蛋懦弱的官员。
下午时分,郡尉曹金来了一趟郡府。
见面之后,便是一阵爽朗笑声,拱手道:“这个徐金德抓的好啊郑大人,我们刚来弘阳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家伙的恶名,早该法办了!”
郑明义笑了笑,说道:“现在张郡丞主持处理各县乡政务,本官总有些担心,会有奸险小人从中作梗,对张郡丞不利,这件事,还需要曹郡尉鼎力相助啊。”
是的,若张泫死在了弘阳,事就闹大了,因为这是空降的郡丞。
“郑大人放心,下官已经调派了不少好手,随行保护张郡丞的安全,出了事,我负责!”曹金拍着胸脯。
“这便好,这便好。”郑明义点了点头,其实这一次,就像是官府与地方豪强的一场‘战争’。
顿了顿,曹金又道:“对了郑大人,既定徐金德隐匿农田、虚报瞒报之罪,那其他豪强.”
知道他的意思,郑明义摆摆手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一旦如此,必会引起他们的联合,乱子大了就不好办了,但为防万一,还请曹郡尉盯着徐家,若其有什么动作,也能及时预控。”
“明白,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曹金干净利落,抱拳离去。
郑明义坐于案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