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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荷鲁斯在咆哮。
怒火于他的心中翻腾,无穷无尽的情绪作为其燃料。
既有愤慨,也有疲惫;既有焦虑,也有战栗;披荆斩棘,击破兽人王都的荣耀令他傲慢,但是强敌当头,乌兰诺源源不断的决死反扑也让原体在冥冥之中,有了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感。
荷鲁斯很少恐惧,银河中罕有能令其迟疑的强敌,无论是手眼通天的异形巫师还是突破世间常理的扭曲造物,在基因原体的长剑下都不过是数合之敌:虚假的怪物怎能与真正的半神相抗衡?
但在今日,原体的雄心却货真价实地受到了挑战,昔日令他鄙夷的对手现在却不可撼动:荷鲁斯这辈子杀过很多绿皮,被他亲手割下的野兽头颅也许能够铺满一整个世界的土地,但即使是这些战绩中最强大、最难缠、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军阀和哇博士,也远不如乌兰诺地表上的随意一个对手。
这里简直就是被绿皮的恶臭浸透了的神圣泰拉,一座彻底堕落后的兽人炼狱:成千上万名【阿斯塔特】与【禁军】行走在这片战火连天的土地上,只不过这些家伙通通长着一张丑陋至极的兽脸,再裹挟以十倍的强韧与凶暴。
即使是荷鲁斯也难以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保持昔日的从容,他个人的强悍不足以挽回胜利光辉下已然泛滥成灾的鲜血:成千上万的影月苍狼倒在了胜利的路上,就连禁军的伤亡也早已超出了预期,单单是死在牧狼神面前的帝皇卫士,就已经超过了三十个。
杀死这些勇士的,是牧狼神此生见过的最可怖的野兽:在乌兰诺的皇城脚下,如欧格林猿人一般高大健硕的绿皮遍地都是,它们不过是【平民】,稍有些地位的,便要比基因原体还要庞大,荷鲁斯曾亲眼看到一个寻常的兽人头目是如何杀死了他最好的四个士兵,直到艾泽凯尔亲自出手,才在一番苦战后砍掉了它的脑袋。
再往上一层的【军队】更是只会出现在噩梦中的生物,几乎有荷鲁斯两倍高大的兽人身披着全覆式的重型盔甲,看似粗糙,却需要基因原体必须用上力道,才能将这些破铜烂铁敲得稀碎:而当荷鲁斯敲碎之后,里面的场景更是令他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些……兽人?
荷鲁斯分不清楚,但眼前的场景里他如坠冰窟:这些与他缠斗的欧克兽人,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血肉生物,它们的头颅、躯干、以及浑身上下任何一处理应由有机组织构成的部位,如今都已经换成了纯粹的、锈迹斑斑的钢铁。
它们是死的,是一群超出了世人理解的丑陋铁人。
但这些野兽依旧能呼吸,能咆哮、能排出恶臭的废气、能用砍刀与火炮杀伤他的战士:它们的血肉隐藏在了丑陋的灵魂中,唯有原体手中的利刃和双联风暴矢能够将这些怪物撕得粉碎。
当然,还有他身边的战士。
“我有点儿后悔当时没能劝住你的步伐了,父亲。”
塞詹努斯和他指挥的连队冲到了荷鲁斯的旁边,浑身浴血,大多都是兽人恶臭且粘稠的脏物,熏得荷鲁斯只觉得反胃,不过原体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无穷无尽的绿皮浪潮早已将影月苍狼原本齐整的阵列撕扯得残破不堪,虽然整个军团距离崩溃尚远,但是想维持最开始的肃穆是绝不可能了。
牧狼神估计,他的军团至少已经损失了两万多人,即使在大远征中这也是很惊人的数字,所幸胜利已然并不遥远了,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大批的援军,人类之主的光芒也始终在前方指引着他。
痛苦,但可以忍受,只是需要非凡的勇气和信念。
荷鲁斯知道,自己从来都不缺少这两样伟大的品质。
“哈斯塔。”
抬起头来,遥望了一眼于破碎世界中依旧闪耀的金色身影:身处如此混乱的战场,荷鲁斯当然看不到他的基因之父身在何方,但他能觉察到他的位置,他能与他的愤怒与杀戮感同身受,他能与他相隔半个世界却依旧亲如一人,他知道他骄傲的父亲,帝皇,比所有战士都更靠近前线,他如今就在乌兰诺的皇冠脚下,占据着最有可能终结掉这场战争的位置。
牧狼神眨了眨眼睛,他看向那座让他反胃的高塔,想起了摩根在几分钟前发给他的信息:他不怀疑信息的真实性,毕竟蜘蛛女皇的信誉举世闻名,而相同的信息帝皇也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的基因之父会是获得乌兰诺无限荣耀的那个人吗?
荷鲁斯如此想着,然后笑了。
他喜欢这个可能性: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虽然依旧会有些遗憾……
原体深呼吸了一下,却发现空气中那股似乎永远挥之不去的臭味已经减轻了些许:他得力的子嗣已经将周围的绿皮清剿干净,打扫出了一块临时的阵地,以此为中心收拢散乱的各连队,为攻克乌兰诺的王都做好充分的准备。
塞詹努斯指挥着这一切,在很多时候,牧狼神觉得自己可以把整个军团放心的托付给他,他真的能做的比原体更好:只是在某些问题上还需要荷鲁斯给出的答案。
比如说……
“父亲,我们需要等待其他兄弟军团从后方赶来吗?”
塞詹努斯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目前他们手头上的兵力。
“没有他们助阵,也能打,但并肩作战总是更好的吧?”
“的确如此……”
荷鲁斯迟疑了一下。
“不过,虽然我也很想和他们并肩作战,打造一段佳话,但如果他们无意如此的话,单等下去也只会白白延误战机而已:把前线的情况尽可能详细一点地发送给我在后方的那些兄弟们,让他们自己决定他们的军团该干什么吧。”
发布完了命令,牧狼神便悠长的叹息着。
“知道吗?我曾考虑过如何尽善尽美地完成这场战役,要照顾到原体之间的兄弟情谊,还要尽可能的让影月苍狼获得荣耀与光辉,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我的父亲必须获得最多的荣誉:塞詹努斯,我设为此立了很多复杂的计划,但直到战争真正开始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所有的计划全都是一堆废纸。”
“从第一秒开始,一切的一切就超出了我的掌控。”
“就像以前的每次战争一样。”
塞詹努斯默默地补充到,他觉查到了他的基因之父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思想上的碰撞。
“是啊。”
荷鲁斯点了点头。
“我的梦想总是无法成真。”
“不过事到如今,这场战争对我来说也不算很糟糕。”
“我的父亲将获得他的最后一场战争的至高荣耀,我的兄弟们将得到他们心里想要的自由,而我则是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为帝皇奉上了一场算不上完美,但终归会以胜利的辉煌结束的战争:这些结果已经足以让我满意了。”
“但是……”
从另一个方面走过来的【小荷鲁斯】阿西曼德,在听到原体的话语后,依旧是略有迟疑的。
“大人,军团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也很惨重,从刚刚收集上来的汇报来看,不少连长手下的士兵已经损失过半了,而在我们身后的那几个兄弟军团,无论是圣血天使,死亡守卫还是帝国之拳,他们在战争中都没有留下多少的血:如果让他们来与我们并肩作战的话,相对的伤亡能降下去。”
“我会召唤他们的。”
牧狼神摆了摆手,他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很敏感。
“但他们到底想不想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另外……”
原体着重看了阿西曼德一眼。
“阿西曼德,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句话吗:也许在此之前我们的确有过一些,听起来效果奇佳而且【理所当然】的方法,但就像我说的那样,从今以后,别把胜利寄托在别的军团的身上。”
“不要只靠别人的牺牲。”
“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取。”
“明白,父亲。”
小荷鲁斯低下了脑袋。
而荷鲁斯则是抬起头来,看向他父亲的方向:原体只是静静的看上了一会,便觉得他那颗被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一团乱麻的大脑又重新安静了:无论何时,牧狼神都能从帝皇的光芒中,汲取到足够多的力量。
荷鲁斯只觉得一切都很乱。
这场战争很乱,他的兄弟和子嗣们也都有点乱,就连大远征都没有最开始那么心旷神怡了:他总觉得在这些他视若血亲的人中,有人在隐瞒着他什么,有一些天大的秘密是他无法知晓的,但确实又是与他息息相关的,只是他无论怎么想也就是想不清楚。
这令牧狼神很烦恼,他不确定这个秘密究竟有多大,也不确定究竟是谁在欺瞒着他,他不想也不敢怀疑头脑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身边的每个人的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在那些云里雾物也回忆中,还是在战场上。
他该怎么办呢……
原体烦躁的拍了拍脑袋。
算了,先别想这些……
“大人。”
塞詹努斯适时地走上前来。
“先前被打散的连队已经差不多重新集结完毕了,我们接下来的作战目标主要指向哪里?是那座高塔还是乌兰诺的皇宫?如果是那座高塔的话,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因为那里距离暗黑天使的战线更近。”
“就从……”
#咆哮声#
牧狼神抬起手指,想指出来那座再明显不过的高塔,毕竟他乐于见到帝皇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亲手斩下兽人皇帝的头颅,但还没等他的话音落地,最后一支绿皮大军的战吼便席卷了整个影月苍狼。
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荷鲁斯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这粗恶的嘶吼声震碎了,他怀疑这响声能蹂躏一座山:事实上,这并非是基因原体的幻想,因为在他的耳垂处真的落下了滴滴鲜血,而他的子嗣则是更为凄惨。
他看到了身旁的塞詹努斯和小荷鲁斯都正在地上打滚,鲜血从他们的眼角和嘴角处流淌,远方的艾泽凯尔则是为数不多还能站着的荷鲁斯之子,只是他和他的终结者甲都在摇摇欲坠,抖得如同筛糠,在他们的身边,挣扎着更多的影月苍狼战士,他们都被这次不讲道理的声波武器,严重的伤害到了他们的肉体与灵魂。
至于凡人辅助军,至于那些与影月苍狼一路征战而来的卢卡尼亚猎头者们,这些倒霉蛋就没这么好运了:荷鲁斯目之所及的每一名凡人辅助军,都已经死在了这无声的镰刀下,他们的五官甚至头颅都是破碎的,红黄之物沾染了阿斯塔特们的钢靴。
“该死的……”
这可都是他的心腹!
“父亲……”
不过,很快,牧狼神就忽略了这一切,因为真正让他颤抖的是天空上的那柱光芒:荷鲁斯眼睁睁的看着那象征着帝皇的神圣光芒在绿皮皇帝的大军杀来之后,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能让牧狼神激动到疯狂了。
他兴奋,他也恐惧。
因为下一秒,绿皮皇帝的身影便踏入了原体的眼帘,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丑陋的怪物,仿佛大远征中一切恶意的组合,如泰坦般在地面上移动,身躯可能比泰拉上的任何一个街区都要庞大,地面因为它的怒火而瑟瑟发抖,围绕在他身旁的则是整整四十个全副武装的兽人军阀卫队。
每一个都比帝皇在戈戎上杀死的那个绿皮军阀更强大。
“王座在上啊……”
阿西曼德跪倒在地上,他神情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荷鲁斯的子嗣们无不如此:尽管隔着燃烧战场与山脉般的残骸,但他们依旧能够清晰的目睹到帝皇与兽人的皇帝交战的场景,那神圣的光芒与山脉一般的野兽碰撞在一起,仅仅是无意中泄露的一丝威严,便可以让绝大多数的影月苍狼被压的完全抬不起头来。
“站起来!”
荷鲁斯微微回过神,他大声的鼓励他的战士们,原体的怒吼让最坚强的人恢复了斗志: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加斯塔林们便再次凝聚在了他们的基因之父身边,等待着他口中的下一道命令。
但牧狼神却犹豫了。
按照道理,他理应向那座高塔前进,毕竟摧毁那里就将终结掉这场漫长的战争,乌兰诺的皇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在被摧毁的行列之中,而且帝皇的战争也不需要其他基因原体去插手。
没来由的,荷鲁斯想起了他几十年目睹到的那一幕,那以整个星系为舞台的战场,那击败了他的数个血亲的,不可战胜的怪物,还有他如在世神明般,漂浮于虚空中的父亲:他击败了那个怪物,当着所有人的面,只用了一个回合。
像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
不……
也许呢……谁知道呢……
他总不能把帝皇的生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
“不!!!”
塞詹努斯的尖叫蛮横地打断了荷鲁斯的回忆,牧狼神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却看到了令他心肺骤停的一幕:他看到了象征帝皇的金色光芒在与兽人皇帝无限的野蛮力量抗衡着,但战争的走向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黯淡的毁灭之力从野兽的身躯上肆意展开,每一条都足以毁灭一个文明,伴随着它震天怒地的怒吼,伴随着无数影月苍狼痛苦的呻吟,黑色的火焰弥漫了整个乌兰诺的天空。
一点、一点、又一点……
让象征着帝皇的胜利桂冠,正于半空中渐渐消散。
“它……它消失了……”
“怎么可能……”
不知不觉间,塞詹努斯重新跪倒在了地上,他呆愣愣的望着那柱伟大的光芒逐渐倾颓:尽管那些遮掩他们视线的废墟依旧如同早上五点的山脉般萦绕着金光,诉说着帝皇并没有在战斗中陨落,但仅仅是人类之主落入了下风甚至落入了危局这一想象,就足以让在场的阿斯塔特战士们窒息了。
“帝皇怎么可能……”
阿西曼德着魔般的低语,却没有得到说完的机会,因为一股狂乱的群风将他们所有人吹倒在地:当塞詹努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基因原体,影月苍狼之主,荷鲁斯已经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他没来得及呼唤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当他意识到帝皇处于危险的时候,牧狼神做出了完全源自于本能的选择。
没有犹豫。
没有迟疑。
甚至没有思考。
荷鲁斯飞身纵入了前方那需要一整个军团联合起来才能走进去的绞肉战场,自身的安危被原体毫不犹豫的抛到了脑后,就连是军团和兄弟也同样如此:当牧狼神的身影消失在熊熊烈火中的时候,留在原地的诸多影月苍狼们,这才如梦方醒般的面面相觑。。
“怎么办……”
塞詹努斯他看着他面前的艾泽凯尔和阿希曼德,看着这两名与他同为四王议会的成员,荷鲁斯最亲信的心腹:这两个秃瓢只是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将目光转移向了塞詹努斯,像是无知的三岁孩童一般张着嘴。
向他询问。
“……”
“还能怎么办!”
塞詹努斯甚至来不及发现他的嗓子因为骤然升起的音调而已经被扯破了,他疯狂的拳头砸在了阿西曼德的胸膛上,让这位小荷鲁斯跌坐在了地上,随后凶狠的目光扫过了艾泽凯尔与每一名加斯塔林,直到他们本能的挺起腰杆。
他保证,整个影月苍狼军团都能听见他的咆哮。
“还能怎么办!”
“现在……”
——————
“跟上我!”
“别掉队!”
“我们必须跟上原体的步伐!”
“支援帝皇!支援原体!”
“快!快!快!”
诸如此类的战吼充斥了圣吉列斯的耳膜,当他以极快的速度从战场上低空掠过的时候,看到他的影月苍狼们甚至来不及向这位【军团副原体】致意,因为他们的狂热与灵魂都投入到了紧随他们的基因之父的步伐当中了。
大天使原谅了他们。
因为他同样如此。
在将蜘蛛女皇递给他的雕像放在了一个安全的高处后,圣吉列斯便冲向了战场的核心处。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大天使跨越了大半个战场,来到了帝皇的所在地,人类之主的威能与乌兰诺皇帝的庞大身躯,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当这两个巨人在战场的最中心拳拳相碰的时候,哪怕是发生在他们周围的那场惨烈战争,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圣吉列斯看到至少有七千名禁军正在与乌兰诺帝国的最后一支精锐厮杀不休。人类之主完美至臻的血肉造物和从深渊中爬出来的野兽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脏污的尸骸山脉中点缀着金色的碎片,以及不断涌来的灰白色。
影月苍狼的先锋军也在这极短时间内抵达了战场,令圣吉列斯惊讶的是,加斯塔林们居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他清楚的看到了艾泽凯尔那醒目的冲天辫,以及被他在狂怒中撕碎的兽人,因为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原体的身影。
那圣吉列斯已经看到了。
在滚滚烟尘中,荷鲁斯已经冲到了原属于帝皇的战场上。
天使犹豫着是否要立刻冲下去协助他的兄弟,但他在骨子里依旧怀疑着一件事情:帝皇真的可能在这样的战场上折戟吗?他可是听荷鲁斯以及莫塔里安等人多次提及过冉丹那时的事情的。
但天使的思考很快就被野兽之王的咆哮声扯碎了。
乌尔格大王喘息着,它那张丑陋头颅足有一栋楼房大小,深红色的眼睛不禁让人想起了挂在苍穹上的疯狂之月,那咆哮让大天使在天空中摇摇欲坠,而野兽在战斗时的姿则是让大天使在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头可憎的怪物使用它所有的残忍与人类帝皇厮杀在一起,并占据了上风,因为它块头更大,速度更快,同时盔甲也是极其不讲常理的更好,更不用说全身上下都已经得到了高度的改造:仅仅是在这头怪物的后背上,圣吉列斯就看到了差不多二十条机械手臂。
每一条手臂都比军阀级泰坦的炮管更为粗壮,而且它们每一个都各自只长着一种足以厮杀生灵的武器:大炮、利刃、链锯、战锤、铁爪、电光、火焰……
林林总总,不足而一。
乌兰诺皇帝就像使用它原本的手臂一般使用这二十多条机械的手臂,它的攻势密不透风,连大天使都看不清其中的细节,拳头砸落在地面上就足以让一个整编营灰飞烟灭,或者在帝皇神圣的盔甲上留下可怖的疤痕。
冷汗从天使的额头上滴下。
他开始怀疑,他的父亲可能真的不是这头野兽的对手。
他需要他的帮助……
大天使深呼吸着,他不得不在天空中四处躲避,因为这怪物分出了一条机械臂膀来对付他,不断的向他投来用废铁与残骸共同裹挟而成的炮弹,但凡被擦伤一下,就足以让大天使坠落在地面上了: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乌尔格大王与人类之主狂热的搏斗。
在两位基因原体以及无数禁军的怒视中,乌兰诺的野兽皇帝掌握了主动权,人类之主看起来已经被逐渐逼入了绝境:他施展了所有的技巧,调集了每一份灵能,也只能堪堪挡住兽人皇帝的攻势,汗液浸透了帝皇黑色的长发,粗重的喘气声传遍了半个战场。
“该死的……”
大天使咬紧了牙关,徒劳的躲避着无数废铁炮弹,眼睁睁的看着战局导向不利于帝皇的方向:而当荷鲁斯终于冲到战场上后,也许是出于关心,人类之主居然在战斗中分出了一个眼神,去注视到底是他的哪名子嗣闯入了这里。
这给了乌尔格大王机会。
又一发炮弹,遮掩了圣吉列斯本人的视角,他花了两三秒钟才摆脱了这个该死的玩意,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圣吉列斯再次看向帝皇时,他伟大的基因之父正无助的被乌兰诺的皇帝死死的掐住了咽喉。
兽人皇帝将帝皇举到半空,并准备发力碾碎手中的猎物
“不!!!”
没等圣吉列斯有所反应,荷鲁斯就已经狂怒的冲了上去,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力量和技巧躲开或者干脆砸开了乌兰诺皇帝向他发动的每一次攻势,圣吉列斯甚至怀疑这些力量到底是否真的能够属于一名基因原体:但无论如何,当他再次眨眼的时候,泛着金光的牧狼神已经向乌兰诺皇帝发起了挑战。
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利刃、战锤、机械爪与双联风暴矢所组成的旋风共同阻止了天使继续接近,他只能在外围牵制着乌拉诺皇帝的那些机械手臂,为他的兄弟尽可能打开局面,他目睹到荷鲁斯的战斗并不容易,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兽人皇帝就打飞了牧狼神半边的盔甲,荷鲁斯的血肉开始沸腾,他的臂膀被烤焦,漆黑的皮肤下甚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从指尖到胸膛尽是一副凄惨景象。
“荷鲁斯!”
这一次,大天使终于陷入了无穷的怒火之中。
他俯冲下去,破空声吸引了乌兰诺皇帝的注意。这头野兽此时正全神贯注的想杀死荷鲁斯这个来捣乱的小不点,等到他分散了精力去看向圣吉列斯的时候,被他击倒在地上的牧狼神咬紧了牙关,举起手中的双联风暴矢,指向了足以改变战局的关键一点。
枪响了。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咆哮,乌兰诺皇帝那狡诈的赤红眼眸化作了一汪猩红的泉水,它难以理解的怒吼声和灵能力量不受控制的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震飞了无数的绿皮、禁军与阿斯塔特,就连圣吉列斯也被震飞了数百米之远,他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行将坠落,直到一股新的力量接住了他。
【小心点。】
“希望我们没来晚。”
天使回头望去,只看到了阿瓦隆的青蓝色眼眸:摩根与福格瑞姆已经抵达了这里,就站在圣吉列斯挑选的高处上,面露惊愕的俯视着眼前的这片战场,凤凰已经拔出了刀刃,似乎还有些茫然,而摩根的口中已经在念新的灵能咒法了。
但很可惜,乌兰诺的至高荣耀似乎注定与这两位刚刚赶到的原体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就在圣吉列斯和荷鲁斯吸引开了乌兰诺皇帝的注意力的时候,属于这位野兽的机会已经转瞬即逝了。
帝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无论是原体还是禁军,又是阿斯塔特,哪怕是乌兰诺的皇帝本身:他们从未见过帝皇如此凄惨的模样,金黄色的盔甲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凹陷,黑色的长发上沾染了些许的泥土,坚毅的面容也已被血色侵占,但当人类之主再次站起身来,紧握着那把燃烧着火焰的青钢剑的时候,一切终究是理所当然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
+死吧。+
祂宣判着。
乌兰诺皇帝似乎还没有理解现在的情况已经逆转了,这野兽依旧狞笑着向帝皇伸出了手,但很快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因为它那比泰坦更粗壮的手臂居然已然消失不见了:不是被削飞了,而是当帝皇的宝剑轻轻的掠过了那些扭曲的钢铁的时候,整条亵渎的臂膀便已从现实宇宙中被彻底的抹去了存在。
它【死去】了。
纯粹的死亡。
野兽张大了嘴巴,它似乎不知道是该惊骇还是该咆哮,而人类之主没有这家伙更多的机会:下一击直接刺透了这头凶兽的腹腔,那些用钢铁制成的内脏被悉数融化、击碎、瓦解,如积压的岩浆般从乌兰诺皇帝的体表中喷涌而出,在瞬间污染了整座高原。
野兽向后连连退步,这两次沉重的打击深深的伤害了它,但它依旧没有死去,绿皮顽强的生命力让它残存着最后一口气,但帝皇看起来已无力再战了,仿佛这两次沉重的打击,已经耗费了他暂时积蓄起来的力量:而正当圣吉列斯犹豫着他们几人是否要插手这场神圣的战争史,他看到他们的基因之父已经手持着宝剑,缓慢却又坚定的走到了一旁的荷鲁斯的身边。
【啧……】
摩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她知道要发生什么。
但她不能阻止:无论是她,圣吉列斯还是福格瑞姆,亦或是在场的数千名禁军,以及数万名阿斯塔特战士,他们非但不能阻止,他们是反而是接下来这一场景,活生生的见证者。
他们见证着,他们见证了帝皇的手臂搭上了荷鲁斯的臂膀,他们见证着那些神圣的光芒同样在牧狼神残破的躯体上燃烧着,从内而外的迸发而出,不但以惊人的速度痊愈了荷鲁斯的伤势,甚至让这位原体也能拿起那把宝剑。
“父亲……”
荷鲁斯低语着,这简单的词汇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卢佩卡尔。+
帝皇呼唤着他,他的声音就是一名真正的父亲。
+就像我们以前……+
帝皇搀扶着他,人类之主和荷鲁斯的手臂共同拿起那把象征着整个大远征权柄的宝剑,他们共同享受着无垠的光辉,共同砍向了象征着大远征一切罪恶,象征着人类文明一切顽敌的对手。
一击,只需一击。
“死吧!”
这一次,是荷鲁斯在怒吼。
若非亲眼所见,世人绝对难以想象如此浩瀚的威力:暴烈的光芒从燃烧的宝剑中迸发而出,整片天幕在它的面前屈服了,整个战场在它的面前分开了,这伟力让血肉尽作虚无,让华屋尽作丘墟,挡在它面前的一切肉体与灵魂,都在这无上的威能中,不可避免的化为了尘埃,被抹去了世间的一切痕迹。
从现实宇宙中……
“消失。”
大天使低语着。
他深深地叹息。
“它消失了。”
乌兰诺的皇帝,消失了。
没有挣扎,没有怒吼,没有符合这一地位与权威的任何值得铭记的终始回响,在帝皇与他最亲爱的儿子共同的努力面前,兽人帝国的皇帝,大远征的象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散在了众人的眼前:也许直到临死的这一刻,野兽依旧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我们都一无所知。”
福格瑞姆的声音是敬仰的。
“对于帝皇的力量,我们始终都是一无所知的。”
他又沉默了一下。
“也许……”
“也许罗嘉并不全是错的……”
【谁知道呢……】
摩根轻声的应和着,她是最快恢复了状态的原体。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现在的庄森到底又在哪里?我明明已经告诉他帝皇这里的危局了。】
“哦?”
凤凰扭过头来。
“我居然一点都不奇怪。”
随后,他又面带笑容的看向站在他们前方的圣吉列斯,但大天使并没有搭理他的两位兄弟,他无声无息的向着荷鲁斯的方向飞去:牧狼神就倒在他父亲的怀里,似乎陷入了沉睡当中。
他睡得格外安详。
“他一定累坏了。”
福格瑞姆低垂着眉眼。
“但他同样也赢定了。”
“所以,庄森有没有可能是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这才……”
这句话依旧没有说完。
因为无论是福格瑞姆,还是摩根,亦或是此时飞在天空中的圣吉列斯和怀抱着荷鲁斯的帝皇,他们都没有接预料到,接下来将发生的那一幕,都没有预料到当乌兰诺的皇帝彻底倒下时,战场的另一端似乎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但声音提醒了他们。
“砰——”
爆炸声席卷了一切。
但它远在天边。
所有人惊愕的回头望去,却看到了那座高塔,那座象征着整个乌兰诺战争结束的标志,那座理应由荷鲁斯和庄森共同竞争的地方,如今已经熊熊燃烧,或者说被彻底的摧毁了:无声的波涛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席卷整个乌兰诺战场,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以千亿计的绿皮野兽临死前的疯狂嘶吼。
乌兰诺正在死去。
“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凤凰抿住了嘴唇,而摩根的表情不比他好多少。
【的确……意料之外……】
蜘蛛女皇眯起了眼睛。
【现在我们倒是知道庄森和他的军团刚刚在哪儿了。】
凤凰沉默了一下。
“你……真的通知他了?”
【当然。】
摩根斩钉截铁。
“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
——————
【我也不知道。】
——————
补充:啊,我原本以为这段剧情只需要三四千字来着,结果硬生生地写了一天……
不过乌兰诺的战斗剧情至此真的已经写完了,无论如何是把这个难关给越过去了,至于留下的那些问题明天再考虑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补个觉……
昨天熬夜更新居然睡着了,偏偏睡得贼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