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状态这么好过。
成片的树木在身后飞速的越过。
四肢拥有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稍微一用力,便可以让它在树木之间飞速的跃动。
巨大修长的尾巴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让它在树木之间跳跃的时候,稳定的一塌糊涂。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飞鸟,这些天里已经被他捕食了不知多少。
缓缓降落在一个树杈之上,黄皮子观看着四周。
此时的黄皮子,眼睛已经彻底化作了淡淡的金色,曾经的翠绿与朦胧,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站在树梢之上,方圆数百米内的一举一动,都彻底被它纳入了眼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数不清的声音涌入它的脑海。
‘刷!’
它伸出爪子,五根弯曲的爪子在夜色的笼罩下闪耀着炫目的银光。
这种美丽的银光,黄皮子往日里只在它的天敌身上见过,比如说云豹,豺狼,老狈,棕熊,还有偶尔盘旋在上空的猛禽。
曾经的他在看见这些恐怖的生物时,根本就没有对视的余地,只能是第一时间就仓皇逃窜,跑的慢的,就会成为食物。
它的六个兄弟里,有四个就是死在了它们的手中,沦为了食物,剩余的两个在夜晚觅食的时候,被一种圆脑袋猛禽抓住,飞入了空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黄皮子低下头去,它的牙齿比它们还要锋利,它的动作比它们还要迅速,它的爪子在月光下闪烁的光芒,远比它们更加美丽。
陶醉的望着自己的爪子,黄皮子落在地上,轻轻从一块石头上划过。
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坚韧的青石划出了五道长长的裂隙。
往日里最喜欢吃的野鸡已经不是它的食物了。
自从在丛林里一头野猪发现自己,并且对它发起进攻,并被它活活抓死后,往日的天敌,就成了黄皮子的食物。
现在的它以豺狼为食。
回想着甘甜的鲜血涌入脑海,往日的天敌,逼得他只能到处乱跑的凶兽倒在自己脚下,眼里那种慌乱与不可置信的目光,黄皮子就感到一阵阵陶醉。
它是最顶尖的猎食者了。
但在拥有这一切的同时,黄皮子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自从从地下河道里出来后,黄皮子就褪去了所有的迷茫。
一切都是因为那一枚不知名的丹药。
回想着当初在丛林大山中那一双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目光,黄皮子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它清楚的知道,不论是丹药,还是先前地下水道里的五彩斑斓光点,都是因为那双目光的主人所赐。
因为这两个地方里,那些前来观察的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先秦’与‘嬴政’这几两个怪异的声音。
黄皮子还不懂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它的嗓子也无法描述出这话声音。
但它知道自己早晚会知道的,早晚可以说出来的。
因为黄皮子这三个字,就是它从一个看见它的人嘴里听到,并且明白的。
观看着这座无垠的,让它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大山,黄皮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它虔诚的趴在了地上。
它知道自己的一切全部都依仗这两处宝地,也是那一道目光的主人,黄皮子对这一切充满了恭敬与感恩,如果没有它的存在,自己此时或许依旧在那片丛林宗过着小心翼翼捕鼠的生活,说不定某一天就跟另外几只兄弟一样,死在了丛林里。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黄皮子还无法发出那种人们常见的音节,所以它只能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嬴政’与‘先秦’两个不知名的音节,脑海中回想着那一道目光,以自己知道的最恭敬的姿势,默默感激这一切。
月色之下。
巴掌长的小黄鼠狼跪伏大地之上,数不清的动物们从这附近走过的时候,却全都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那些看见了黄鼠狼的动物们,全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危机,哪怕就算是往日嚣张至极怼天怼地的野狼,此时也都夹着屁股走开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
星星变幻了六个周天。
炎炎烈日之下,黄鼠狼跪在空旷的林地中,足足跪了整整六天六夜。
它口干舌燥,近乎饿的头眼昏花也不曾起来。
一直等到近乎濒临死亡了的饿时候,黄鼠狼才停止了这种无声的拜谢,缓缓爬了起来,此时早已过去了足足十个日夜星辰。
跪在地上感谢,一直等到近乎死亡时才爬起来,这对一只生活在野外了一辈子的动物来说,已经是它所知晓的最大礼数了。
爬起来后,它走了两步,随手抓死了一只不长眼的猞猁,饱餐了一顿。
没有乱跑,黄皮子又回到了考古发掘的现场,等了没多久后,便是等到了一队从考古现场返回的队伍。
悄无声息的钻进一个人的背包之中,黄皮子打着哈欠乘坐起了顺风车,打算重新回到古咸阳博物馆中,伺机将另外几枚丹药抽空也偷出来。
而让黄皮子没想到的是,就在它偷懒打算回到古咸阳博物馆的同时,另一边的李云山老人,也带着《人皇经》与另外的五本修炼法,一同朝着古咸阳博物馆走了回去
日月如梭。
浩瀚的大地之上,草木枯荣了又繁盛,一个小小的奇迹正在灰烬的尘埃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千年前的恢弘巨城中,嬴政不会想到自己因为奇观遗迹而铸造的不朽之物,会在数千年后生根发芽,并且让一只小小的生灵跪地俯首,诚心膜拜十日之久。
此时的嬴政,正沉浸在自己的诸多事件之中.
叶明星稀,古老的大地已经过去了最炎热的时候,夜色下的咸阳城没有了烈日灼烧之后,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
银色的月华洒落下来,鸟儿也停止了鸣叫,微凉的风吹下来,抚慰着这片被灼烧干枯了的大地。
凉爽的秋风正在逐渐占据着这片大地,但古老大地上的暗流,却并没有因此而清冷下来.
“风波暗涌啊”
星光洒落在院落之中,一个高大的老人发出一声叹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秦战神之一的蒙骜。
距离当初咸阳异象,已经过去足足六日时间了。
在吕不韦与华阳夫人的努力之下,整个咸阳城中,已经没有多少议论当日盛况的了。
咸阳城中那一日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宏大异象,已经被他们被定为了祥瑞的诞生,事关国事,自然禁止寻常百姓们讨论。
而在没有了讨论之后,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百姓们似乎都已经回归了平常的生活,除了少数人依旧在茶余饭后谈起之外,整个咸阳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比之先前更加活跃。
毕竟即位的王上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接连引发了两种祥瑞,还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虽然有过调集大量百姓前往祁连山的举措,但每一个前往的百姓都获得了的十足的报酬,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放心的?
百姓们都因明君的即位而开心不已,觉得一个安稳的盛世即将要开启了。
但实际上,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就知道,当下的咸阳城中的情况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别说是安稳了,现如今整个六国,都因为前些日子咸阳城上方的宏大异象而坐立不安。
听说魏国的君王在听说了这件事后,捏碎了自己最喜爱的杯子;韩恒惠王杀了自己最爱的嫔妃;燕王喜紧急召集文武百官;齐王建同样沉默了许久。
而赵楚二国的君王,则是脸色阴沉的一塌糊涂,直接就在当日大发雷霆,直接就下大了命令,将所有在国内传播这件事情的人实施了斩立决,听闻那一日里皇城之中,人头滚滚。
“嘿,不仅仅是人头滚滚,这赵楚二国的人居然还调集了十多万兵力常驻在了边境,居然还由李牧跟项燕亲自看守?先前不是看不起么王上么,何必又如此慎重?”
冷笑着,坐在清冷的院子之中,蒙骜拍开一坛上好的老酒,倒入海碗之中,琥珀色的老酒散发着浓郁至极的清香,蒙骜仰头灌下。
“倒是吕不韦这老小子,趁着这个机会,居然将蒙武调走了,还以什么防守边疆的名义,听说王翦家的小子也被调走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把人调走,担心我们帮助王上么?”
“还是觉得老子已经老了?留在这里没事?”
心中略微有些积郁,但蒙骜当下的状态,还是颇为欣慰的。
因为不论是在即位大典上的那一幕,还是前些日子的突破异象,都足以证明了王上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君主。
尤其是当初在即位大典上打脸吕不韦的那一幕,现在蒙骜一想起来,仍然是觉的颇为扬眉吐气。
这才对嘛,这才有我大秦君主的气势嘛!
华阳夫人不好说,虽说是女流之辈,但好歹也是秦国的根。
但你一个赵国的老头,凭什么敢来我大秦指手画脚?早就看那吕不韦不顺眼了。
不过虽然扬眉吐气归扬眉吐气,但当下王上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啊。
现如今整个咸阳城中都风波涌动,当初的异象不出还好,吕不韦与华阳夫人两人虽然将王上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但终究还是谨慎行事,不敢有太多的出格举措。
但这异象一出,灵海境的修为,啧啧啧,这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
灵海境的修为,在天下炼气士中绝对已经算是树尖尖最上面的那一批了。
不论走到哪里,都要格外礼重,就连来到了军队,他蒙骜都得以礼相待。
但当这个灵海境的炼气士是大秦君主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七国之中,还没听到过那个君主是灵海境的练气士,最多也就个筑基境。
这已经不是去其他势力被尊敬的问题了。
而是其他人都会趋之若鹜的来这里了。
有灵海境的君王坐镇大秦,还是一个少年君王,用脚想都会知道天下有多少人会趋之若鹜。
甚至就连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炼气士们,或许也都会为之而心动。
但凡是个眼睛没瞎的,都会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秦王成长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这种情况,六国也难免会脸色难看。
而六国只是脸色难看,但吕不韦跟华阳夫人这里,可没什么时间继续等了!
即位尚且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便是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程度,这恐怖的压制力,还有谁能忍得了?
“得想个办法啊.”
干了一坛酒,蒙骜眼中没有任何醉意,反而闪耀着淡淡寒芒。
作为三朝大秦武将,蒙骜不愿意看着大秦就这么混乱下去,但他也确实不好出手。
作为大秦正统的继承者,蒙骜自然是忠于嬴政,忠于大秦的,这也正是他在孝文王,庄襄王接连陨落后始终不曾偏向于吕不韦与华阳夫人任何一方的原因之一。
而蒙骜不曾站队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兵家乃国之大忌。
因为政权更迭的话,最多也就是死一批文臣,但如果军权也参与进去的话,那注定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自从昭襄王时代起,大秦的立国之本便是强横的军队。
自武安君白起死后,秦国军队的大部分担子就压在了他的身上,最近才好不容易出了个王翦分担了一下。
六国就早已对大秦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早就巴不得通过吕不韦与华阳夫人之争削弱大秦实力。
倘若自己当真是站队了,那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大秦的军事实力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好在王翦这小子也聪明,没有胡乱因为吕不韦与华阳夫人的诱惑而动摇.
但现在看见了如此惊艳的王上,不禁让蒙骜的决心有些微微动摇
大口喝着酒,蒙骜默默的在月色下分析着当今大秦局面。
而就在他分析的正仔细的时候.
负责看守家门的老管家,忽然无声无息的现身在了庭院之外,缓缓鞠躬,轻声开口。
“主公。”
“有客来访。”
蒙骜双眸微微眯起了起来,满头宽松大袍在银色辉月之下,无风自动。
吕不韦与华阳夫人的访客早就已经被他回绝过了,肯定不在如此深更半夜来访。
老管家作为追随他数十年的老兵,自然也不可能不懂他的心思.
“让他进来。”
“是。”
老管家无声退下。
不过多时。
门外黑暗中,一道模糊的人影闪烁了出来,恭敬的鞠躬行礼。
“下官洪武。”
“见过蒙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