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云的呼吸逐渐加重起来。
邹跃华的话仿佛是打开了她内心深处的魔鬼,她之所以会算计姜舒兰的相亲,不就是为了今天?
可是,真当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以后。
江敏云不期而然想起来了,高水生那一张硬挺憨厚的脸。
那个男人从来都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更不会让她被婆婆掌掴耳光。
但是——
这些对于江敏云来说,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她需要的是邹跃华身后的富贵,需要的是一双天才子女给她增光,而不是高水生那样的一无是处的温柔穷酸。
江敏云深吸一口气,迅速做了决定,“邹跃华,我和你结婚可以,但是——”
“我有个条件!”
她声音虽低,但是却坚定不移。
邹跃华有些皱眉,他自认自己之前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了。
江敏云还要提什么条件??
“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这强硬的态度,让邹跃华不由得让步了一些,道,“你先说,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情况下,我都会答应你。”
“我需要一份工作。”江敏云低声道,“我嫁给你之后,不可能就一直在家带孩子照顾老人,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够挣钱的工作。”
上辈子,她最后悔的事情,一是嫁给高水生,二是为了孩子放弃了工作。
她明明是燕京大学的高才生,可是就因为为了孩子放弃工作,最后落到那个田地。
江敏云的条件,让邹跃华下意识地皱眉,“我娶你,不就是为了照顾孩子?伺候老人,你要是去上班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是,邹跃华你说过,会和我联手共创一个比上辈子更辉煌的事业,如果你让我关在家里带孩子,那我们又谈何联手?带孩子谁不会,你去娶个文盲她都会,你又何必来找我呢?”
“你找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燕京大学高才生的名头和首都人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话说在了邹跃华的心坎里面。
他娶这么一个履历牛皮的女人,还真不是就只是回去带孩子伺候老人的。
那他随便娶一个女人都能做到。
邹跃华思忖片刻,“这样,我们一人让一步,我给你想办法弄一个轧钢厂上班的职工名额,但是你上班的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孩子和老人,你能做到吗?”
这话,让江敏云下意识地皱眉,“那你呢?”
“我当然是奔事业了。”
这话几乎是理所应当。
江敏云想到上辈子从她怀孕开始,就不让她碰家务的高水生,孩子刚出生不久,她就是连尿布都没换几次。
在对比着邹跃华。
江敏云瞬间将不该有的念头甩了出去,邹跃华未来是首富,是大富豪,他这种人一心奔事业也是正常的。
而高水生就是个穷酸乡下人,他除了对老婆孩子好之外,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了。
有了对比和展望之后。
江敏云迅速做了决定,“可以!”
双方迅速达成一致。
“江敏云,合作愉快!”
邹跃华伸手。
江敏云迟疑片刻,便握上去,“合作愉快!”
外面听到动静的蒋丽红顿时走了进来,瞧着两人的样子,顿时一拍手,“这是和好了?”
她最怕的就是继女砸手里。
那这个家还怎么过哟。
江敏云抬头看了一眼邹跃华,随即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感情好,人家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蒋丽红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江敏云和邹跃华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
邹跃华率先开口,“那婶,这些天敏云打扰家里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家,往后家里麻烦婶你多照顾一些。”
这话实在是敞亮。
蒋丽红眉开眼笑,“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和敏云过得好,我们家也就好了。”
江敏云这个当姐姐的过好了,能不管唯一的弟弟?
那是不可能的。
等送着两人离开后。
蒋丽红特意交代了一句江敏云,“你去邹家好好跟跃华过日子,婶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要比姜舒兰日子过得好!”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经常回家看看家里人。”
只要,敏云能够时不时的回家一趟,对姜家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扎心了。
江敏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坐上了邹跃华自行车的后座上,在她离开大队口的时候,注意到了大队口似乎站了一个人,好像是高水生?
只是,她再次望过去的时候,似乎又是自己眼花。
那边哪里还有人呢?
江敏云深吸一口气,就是高水生在,她也不可能和对方一起离开的,他在可怜,她也不会同情对方。
她要开始奔赴新生活,和邹跃华一起的富贵生活。
给天才儿女当娘的荣耀生活。
高水生将会在她生活中,彻底剥离。
姜舒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才见周中锋回来。
她睡的还有些懵,睁着一双杏眼,雾蒙蒙的,“审完了?”声音软糯。
她刚睡醒的样子是极为漂亮的,肤色莹白,脸颊通红,带着几分呆萌。
周中锋忍不住笑了笑,他将手里的热乎乎的大肉包子递过去,“是,差不多了,该撬出来的都撬出来。”他压低了嗓音,“先去洗把脸,趁热吃肉包子。”
这是列车上餐车室大师傅做的最早一锅,也是料放的最足的。
这还是因为他昨儿的夜里审了一夜的人贩子,餐车室的大师傅特意给他留了四个馅多料足的大肉包子。按照人均一个人只能买两个的标配,算是给他超额的标配了。
他一个都没动,全部趁热拿过来了。
姜舒兰看着那热包子,眼睛在发绿,吃了一天的干粮。
这会在看到热气腾腾的食物,哪里能不稀罕呢?
姜舒兰嗯了一声,指着还在睡的孩子,示意让周中锋看一下。
她则迅速跳下床铺,去洗了把脸,人彻底精神后。
等她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已经在抱着肉包子啃了。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
周中锋在卷大葱白面饼子,见她来了,便把热气腾腾的白面大肉包子递过去,“快吃,这俩孩子造的太快了。”
他就往床头小桌子上一放,雷云宝就嗅着鼻子,眼睛都没睁开,寻着味去拿起来就啃。
小铁蛋儿也是,两个真是如出一辙。
这种在火车上的时候,也不讲究没刷牙了,条件不允许。
姜舒兰接过包子,看着正在卷大葱白面饼的周中锋,顿了顿,低声问道,“你的呢?”
周中锋摇头,“我吃这也是一样,里面夹着大酱,能吃饱就行。”
这已经是极好的干粮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就地取材,吃那些酸酸的野果子。
姜舒兰微微蹙眉,掰了一半递过去,“我吃不完。”
还有一个宣腾腾的大肉包子,两人都没去动。
他们都懂对方留着的含义。
那是给上铺何玉柱留着的。
不说先前他和周中锋交谈,那么久小铁蛋儿的病情,后来,他又提点自己让小铁蛋儿一定不能去北方。
这个是救命的人情,他们哪里能不用还呢?
周中锋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肉包子,脸色柔和了片刻,“你先吃,吃不完了在说。”
姜舒兰才不管他,直接掰了一半,单独放在桌子上。
她饭量本来就小,这个大肉包子的份量又足,这半个吃下来,再去吃两个油炸小鱼干,是在舒服不过的了。
等吃到一半的时候,何玉柱醒了,他昨晚儿晚上想事想的晚,这不,是被香醒的。
他不由得探头过去。
周中锋顺手把那一个大肉包子递过来,“何同志,这是给你留的。”
男人之间不存在谦让的问题,何玉柱也没客气,就直接接了过来。
等下车的时候,他留下了一个药方子,是他们同药堂治哮喘的老方子了。
对于大夫来说,药方子那是命根子。
姜舒兰他们看到这药方子的时候,顿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这也太贵重了。”
可惜,何玉柱已经走了。
周中锋道,“收好便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咱们也准备下车了,在羊城火车站下车,把这些人贩子移交给羊城公安局。”
然后在坐轮渡去湛市的徐县,在转船去海岛。
姜舒兰轻轻嗯了一声,拍醒了还在睡觉的俩孩子。
接近五十个小时的车程,让俩孩子都有些蔫巴。
下车后,周中锋提着全部行李,怀里抱着小铁蛋儿,姜舒兰提着鸡笼,抱着雷云宝。
直接跟列车员的大部队集合。
羊城的火车站到底是大站,比起平乡市火车站不知道大多少倍,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而且一下车,就是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阳光直射在脸上,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种一月份就这般热辣辣的阳光,感觉足足快有三十度的温度。
姜舒兰打小儿在东北长大,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炎热。
她只觉得身上的棉衣怕是穿不住了,要快些换下来才是。
两个孩子也是,热的吐舌头,小脸红扑扑的。
周中锋正是考虑到这点,和列车员沟通后,便找了一个临时候车室,先让姜舒兰他们换了衣服。
姜舒兰看了一眼不远处,即将被带走安置的人贩子,小声问道,“会不会耽误人贩子的处置?”
周中锋摇头,“这个不会,我们刚好在火车站等羊城市公安局的人来接手。”
恰巧有个空余时间,只是他没时间而已,要照看着那些人贩子。
姜舒兰这才放心了几分,她领着孩子进去了列车室。
她脱掉棉衣后,从行李里面找一件浅青色斜方口的确良衬衣,这衬衣的款式和别人不一样,是她三嫂的手艺。
而且,姜舒兰瞧着羊城,这边大城市女同志编两个辫子的人少,大多数都是一个辫子。
她便选择入乡随俗,顺带把两个辫子,编成了一个粗粗的麻花辫,轻轻地放在肩膀左侧。
接着又先给小小铁蛋儿找了一个短开肩,至于,雷云宝他哪里有衣服?
给他穿的是小铁蛋儿夏天的衣服,不过好在雷云宝虽然比小铁蛋儿小一岁,但是身子骨壮实,小铁蛋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不显大,反而刚刚好的感觉。
小铁蛋儿看着雷云宝穿着自己衣服,挤眉弄眼,小声道,“咱们这可是亲兄弟了。”
雷云宝没言语,小胖手拽着衣服,只觉得哪里都不合适。
等姜舒兰领着俩孩子出来的时候,周中锋眼神眼里闪过惊艳。
无他,姜舒兰实在是太漂亮,褪去了厚重的棉衣,露出窈窕的身段。
她皮肤白玉似的,眉目如画,一条乌黑的辫子放在胸前,低头时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颈,几缕碎发搭在颈侧,说不出的温婉雅致。
周中锋怔了一下,对上姜舒兰忐忑的目光,轻咳一声,“很好看!”
姜舒兰忍不住红了脸,拽了拽袖子。
旁边的小铁蛋儿和雷云宝也忍不住道,“我老姑最好看!”
“漂亮姨姨最好看!”
这一插科打诨,之前在火车上的紧张氛围顿时消失了一些。
周中锋道,“走,去隔壁的人贩子候车室,先看着!”
他一直守在门外,媳妇和孩子不能丢,人贩子那边更不能丢。
等姜舒兰他们一进去。
那女拐子在看到,姜舒兰抱着雷云宝的时候,直接露出怨毒的眼神。
要不是这小媳妇,她也落不到这个地步!
对方眼神有些吓人,姜舒兰往后退了一步,还未回过神。
周中锋便挡着在两人中间,他冷眼扫了一眼对方,声音冷淡,“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会被判死刑。”
他们手里过手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已经达到了死刑的标准。
这话一说,现场的人贩子都有些惊恐地躁动起来。
连先前还露出报复眼神的女拐子,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瘫软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是总是抱着一丝侥幸,做完最后一单就金盆洗手。
但是这个来钱太快了,让他们迷失了自己。
他们的恐惧,姜舒兰看在眼里,她低声说了一句,“判的好,就要死刑才对!”
这些人贩子,不值得同情。
能让脾气好的姜舒兰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她的愤怒。
周中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便就转头看向外面。
因为,他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是他们独有的声音。
正如周中锋猜测的那样,羊城市公安局的人过来了,一过来就看到地上蹲着抱头的人贩子,先是一喜。
接着,朝着周中锋敬礼,“周同志,我替所有被拐卖孩子的家长,谢谢您!”
周中锋回了一个敬礼。
“周同志是这样的,人贩子抓到了,但是我们可能需要您配合走一趟公安局。”
对方语气极为客气,“实在是麻烦您了。”
心里却在佩服,这部队出来的军人就是不一样,回去结个婚,竟然顺带在破一个大案。
周中锋颔首,“没问题。”顿了顿,看向姜舒兰,“不过,我的妻子和孩子要跟我一起。”
把他们托付给任何人,周中锋都不放心。
“那是自然!”
公安局的干事顺着周中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位周同志的媳妇也太漂亮一些了。
在他们这羊城皮肤各个都是偏小麦色的地方,她皮肤白的像是剥壳的鸡蛋一样,俏生生的站在哪里,白的发光,让人很难忽视。
难怪,这周同志这般不放心,要走那里带哪里!
姜舒兰察觉到对方目光,便腼腆地朝着对方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温婉清艳。
那干事忍不住道,“周同志,你媳妇抱着的孩子,就是雷师长的孙子?”
周中锋颔首。
对方看着雷师长孙子如此亲近姜舒兰,不由得微微咂舌。这周同志怕是要交好运,雷师长的孙子可不是一般人。
寒暄之间,便上了警车。
半个小时后,到了羊城市公安局总局之后。
周中锋便准备和公安局的干事们去交代审核的案情了,临走前,拨通了雷师长办公室的电话,一连着转了三声。
接通之后,周中锋迅速的把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遍。
那边雷师长的一起极为激动,接着,周中锋便把话筒递给了雷云宝,经过两天的休整。
雷云宝早已经恢复精气神了,对着电话通雄赳赳气昂昂地喊了一声。
“爷爷!”
这一声爷爷,喊的电话那头雷师长,差点没老泪纵横。
孙子不见的这几天,果决了一辈子的雷师长,第一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云宝,你还好吗?”
声音颤颤巍巍,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爷爷,我很好呢,是漂亮姨姨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呢,漂亮姨姨对我可好了,给我吃了糖,面饼,小鱼干,肉包子,还有那个啥,那个叫傻子,脆脆的香香的,可好好吃了。”
到底是小孩子,一听到自己亲人的声音,就忍不住话痨起来。
雷师长听的差点没哭出来,“嗳,小孙孙好好的就行,把电话给你漂亮姨姨,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云宝把电话下意识地递给姜舒兰。
姜舒兰怔了一下,接了过来,雷老爷子操着一口有点像粤语的方言。
姜舒兰听的晕晕乎乎的。
倒是最后一句听到了,说是找周中锋。
姜舒兰就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周中锋,便低声道,“周中锋去和羊城市公安局的人讨论案子了。”
“那算了!姜舒兰同志对吗?我替云宝,替雷家全家人谢谢你!”
羊城公安局的人早已经来电,跟他说清楚了,这案子中有多惊险,才把孩子救回来的。
姜舒兰说,“您客气了。”
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俩孩子齐齐地看着她,咽口水,“老姑,漂亮姨姨,我饿了!”
早上下火车到现在,可不什么都没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孩子们都没心没肺的。
姜舒兰想了想,准备从挎包里面掏出干粮。
就见到一位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员,端着一个白底红边印着梅花的圆形搪瓷盘,上面放着一排三个大海碗。
“来来来,姜同志,尝尝我们羊城特色猪杂汤河粉。”
指头粗细的白色河粉,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上面飘着一层绿色的枸杞叶,青翠欲滴,乳白色汤里面还有瘦肉片,粉肠,以及猪肝片。
正在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看起来极为健康。
姜舒兰没吃过这样的食物,她睁大眼睛,好奇道,“猪肝和瘦肉还有小肠?这样也能煮在一起呀?”
她很少见过米粉,她老家那边都是以面食为主。
他们那边都是加的臊子和大酱,这种清淡的,加上猪杂的汤粉,她是第一次见。
女警员含笑招呼,“是呀,清心明目,姜同志你是内陆人,既然来我们羊城,一定要尝尝我们这边特色。”
她对姜舒兰的态度极好,就冲着姜舒兰和她丈夫,竟然抓获了这么多人贩子。
别说态度好了,就是把他们供起来,他们也是愿意。
姜舒兰点了点头,道谢之后,给来孩子单独弄了出来。
雷云宝不用招呼,他跟着姜舒兰小声介绍道,“漂亮姨姨,这个还挺好吃的,就是不辣!”
在车上啃了几天干粮的人,看到这热气腾腾带着汤水的食物,哪里能不稀罕呢?
姜舒兰轻轻嗯了一声,把筷子递给小铁蛋儿之后,自己也跟着尝了下。
河粉入口即化,很是软糯,汤汁鲜美,入口极为香滑。
就像是原汁原味,但是比原汁原味又多了几分风味。
旁边的女警员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姜舒兰想了想形容词,轻声夸赞道,“很鲜!”
她老家那边习惯了重口味的饭菜,冷不丁的吃一下原汁原味的食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对对对,我们这边吃东西,就讲究一个鲜字!”女警员笑了笑,“姜同志,你们先吃,要是不够,我们食堂还有,我在去给你们打!”
这是内部食堂的供应粮。
姜舒兰摇头,“这份量已经很足了。”
大海碗!她还怕自己吃不完。
扭头看向小铁蛋儿和雷云宝两个人,吃的热火朝天,尤其是嗦粉,那简直是痛快至极。
瞧着这俩孩子的模样,约摸着能把这一大海碗吃完!
姜舒兰有些担忧,会不会把他们肚子给撑坏了。
倒是女警员说,“让他们吃,没关系,这个河粉很容易消化,不容易停食。”顿了顿,看向来雷云宝,“他就是这次被拐卖孩子其中之一?”
姜舒兰点头。
那女警员说道,“这孩子遇到你,倒是运气。”
不是所有被拐卖的孩子,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姜舒兰笑了笑没接话,静静地吃着东西,她吃东西极斯文,哪怕是嗦粉也没有一丁点响声。
旁边的女警员忍不住道,“姜同志,你可真好看。”
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同志。
姜舒兰忍不住红了脸,“你也很好看。”
女警员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好看。
女警员笑了,“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他们都喊我男人婆!”
话落,她抬起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挂钟,“不跟你们说了,局里面接了一个大案,我们人手不够,怕是要忙起来了,姜同志你们吃完就把碗筷放这里,到时候我在来收!”
姜舒兰轻轻地嗯了一声,目送着对方离开。
他们一直在公安局的办公室等到下午快两点,周中锋才姗姗过来,“舒兰,孩子我来看着,老领导找你有奖励。”
周中锋匆匆过来,看到姜舒兰面前没吃完的河粉,端起来就直接连汤带粉狼吞虎咽起来,实在是饿极了。
姜舒兰忙打断,“这是我吃过的。”
“没事。”周中锋一抹脸,嗓子已经干哑了,他低声道,“就在左边办公室,你只管去领个奖励,签个名字咱们就走。”
要不是不能代签,他就帮舒兰领了奖金了。
姜舒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周中锋直摆手,又抱着搪瓷缸灌了一气,人这才活过来。
这几天周中锋才是最辛苦的,从火车上抓人贩子,到连夜审核,整宿整宿不合眼,一到公安局又配合办案,把人都快忙的不行了。
姜舒兰见他确实没事,这才去了隔壁办公室,敲了敲门,对方说了一声进来。
她这才进去,一进去,就见到朱红色办公桌处后,坐着一位穿着警服的领导,头发已经花白了。
正当姜舒兰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
那老领导先开口了,“是姜舒兰,姜同志?”
声音和蔼。
姜舒兰淡了几分紧张,轻声道,“我是。”
“不愧是军人家属,这次案情我都了解了,能够抓住那人贩子你功不可没!”
姜舒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碰巧而已。”
“不不不,不是每一个同志都像你这般胆大心细!”
老领导放下笔,“瞧我,我就直接说正事了,我们羊城市公安局对这些人贩子,早已经发出悬赏,这次因你而抓住一个人贩子,从而打掉一个人贩子团伙,我们代替全公安局上下所有干事对你表示感谢!”
接着,他从办公桌抽屉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后面抓的我就不说了,我就只拿火车上的六个人贩子来说,按照公安局的悬赏奖金,一个人贩子是一百块,这里面一共是六百块。”
姜舒兰有些迟疑,她并未伸手结果。
“接着,这里面还有一份是小周的功劳,他虽然是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使命,但是我们也不能寒了军人的心,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他不领,你这个当妻子的就帮他一块领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姜舒兰要是在不接过来,那就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接过来信封并未查看,而是朝着对方道了一声谢谢。
“是我们,是全体被拐孩子的家长,要谢谢你!”
姜舒兰语气真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小同志觉悟高,那老领导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了一分。
等结束后,他立马拨通了远在京城的电话,“老爷子,我看到你孙媳妇了,人长得漂亮,也会来事,而且思想觉悟高,你们家小周这次娶媳妇,没娶错!”
这话惹的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姜舒兰倒是不知道,她前脚才出局长办公室门,后脚消息就传到了首都去了。
她捏着那厚厚的信封,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等回到先前周中锋所在的办公室时,周中锋半倚在椅子上,低头打着瞌睡,大长腿蜷缩着有些无处安放。
他生的十分好看,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青黑色阴影,显然是累狠了。
姜舒兰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朝着旁边两个准备喊她的小孩儿轻轻地嘘了一下。
饶是她动作在轻,周中锋这个人睡觉醒动的很,还是醒了,“回来了?”
姜舒兰轻轻嗯了一声,把信封扬了扬,“要不休息休息在上岛?”
周中锋起身,用力搓了搓脸,“不了,咱们直接走,看能不能坐上下午的那一班轮渡!”顿了顿,这才看到姜舒兰手里拿到的信封,“奖金领了?”
姜舒兰点头,语气喜滋滋,“六百呢!”
还不少,比她的陪嫁还多。
瞧着她小财迷的样子,周中锋轻咳一声,“嗯,都给你攒起来。”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
他们并没有在羊城市公安局待多久,等临走的时候。
之前来给姜舒兰送河粉那个女警员,忍不住上来朝着姜舒兰招呼,“姜同志,我叫齐志芳,你到时候来羊城了,记得来找我!”
“会的!”姜舒兰也回应,“齐同志,你要是去海岛了,也记得去找我!”
两人倒是这般约定了起来。
周中锋有些讶然,没想到这么一会会的功夫,姜舒兰竟然交上了朋友。
不过他到底是高兴的,姜舒兰跟着他背井离乡,交个朋友总归是好的。
只是,他们刚出羊城公安局没多久,就感觉似乎被人跟踪了。
周中锋回头,这一回头好家伙,后面跟着几十号人跟着相送。
姜舒兰也察觉到什么,顺着周中锋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顿时一惊。
就听见那些原本跟着的人,迅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他们面色动容地大声喊道,“同志,谢谢你们,帮我救回来了孩子!”
这话一开口,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喊着,“同志,谢谢你们!”
有的家长实在是情绪激动,直接摁着解救回来的孩子,让他们朝着姜舒兰和周中锋两人磕头。
别人不知道这个意义是什么。
他们却知道。
这不止是救了孩子,还救了他们整个家庭。
姜舒兰心里突然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好像热潮涌动。
她想说不用谢,但是发现任何词语在面对这种场景时,都实在是匮乏了。
周中锋像是习惯了这种场合,他直接摆手,声音洪亮,高高的传了出去。
“老乡们,不要在送了,我们要上船了,往后——”
他目光停留在被那个被家长摁下下跪磕头的孩子身上,“往后要把孩子照看好一些就行。”
羊城这边是个大城市人潮涌动,也是人贩子猖獗的地方。
看好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这话,让所有来送的家长纷纷点头。
一直到周中锋他们上了轮渡,人群们还久久不能消散。
直到姜舒兰他们站在甲板上,看着那些人彻底成为一个小黑影时。
姜舒兰忍不住道,“他们好热情!”
这般热情,她遭不住。
周中锋笑了笑,“老乡们一直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
对他们好,他们便会加倍还回来好。
姜舒兰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那是她从未看过的风景。
波澜壮阔,让人心生惊艳,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海盐味。
她低声道,“周中锋,我发现嫁给你也挺好的。”
这是和她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和生活。
周中锋忍不住回头看她,夕阳下,姜舒兰的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海风吹起她的发丝,贴在莹白如玉的脸颊上。
她侧颜是极好看的,黛眉杏眼琼鼻朱唇,无一不透着清艳温婉。
周中锋心思一动,他低声说道,“你不后悔就行!”
他怕极了她后悔,海岛的开垦生活,实在是太过艰苦。
之前就有军嫂吃不这个苦,没来几个月,就要去回老家。
姜舒兰笑了笑,没接这句话,后不后悔,需要时光来证明,她现在说了不算。
在看到碧海无波的海平面上,飞过一群白色海燕的,发出一阵阵啼鸣。
姜舒兰杏眼都睁大了几分,语气藏不住的惊喜,“你们看海燕!”
“是高尔基的海燕!”
这是她之前只在文学作品上看过的海燕,它们身姿矫健,展翅翱翔,那种感觉怎么说?
像是文学照进来现实。
姜舒兰无法来用词语来形容。
就仿佛身临其境?碧海蓝天银沙滩,海燕翱翔,海豚跳跃。
那种浪漫无法言说。
旁边蹲在甲板上玩耍的雷云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皱眉,“是白色的鸟鸟啊?”
他看向姜舒兰,不明白漂亮姨姨在兴奋什么,他小声道,“不好吃的,这个海燕一点都不好吃!”
还没有鸡好吃。
姜舒兰,“?”
姜舒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文学浪漫!
怎么能用好吃不好吃来形容!
太糟蹋了!
她不想跟熊孩子讲话。
旁边的周中锋看着绷着脸的姜舒兰,忍不住笑,“孩子懂什么?他们就只懂得好吃不好吃。”才不管什么文学浪漫。
他倒是不知道姜舒兰还看国外的文学作品,他以后倒是可以给她多弄几本这种书来。
只是,想到什么,周中锋把这个情绪给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合适。
姜舒兰从开始上轮渡的兴奋,到了后面,慢慢开始萎靡不振了。
因为,在美丽海景都敌不过晕船。
开始半个小时姜舒兰还能忍着,到了后面简直是忍不住,胃里面一茬一茬的酸水往外冒。
呕了一次又一次。
大的吐,小的也吐,姜舒兰和铁蛋儿两人对着吐,哇哇的泪眼花花,瞧着就可怜。
周中锋也有些着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姜舒兰晕船反应这么大的。
他一连着问了好几个人,想问问有没有晕船药。
倒是他的不是,在羊城市公安局耽误的太久,把晕船药给忘记了。
旁边一个船上的把头发包在后脑勺的妇人,从身后背着的包裹里面,掏出了玻璃小罐子来,问,“同志,俺这里有腌渍青杏,治晕船好的很,你们要不要?”
白色透明的罐子里面,堆积着一颗颗浑圆脆生生嫩绿色的青杏。
看着就让人牙酸。
周中锋道了谢,一连着拿了好几个递给姜舒兰,“试下?”
姜舒兰这会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倒是闻到这空气中的一股子酸味,反倒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接过来,往嘴里一塞,咔嚓一声,脆脆的青杏咬开,浓烈的汁水在舌尖四溢,那正宗的酸味直窜天灵盖。
姜舒兰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五官也跟着拧巴在了一起。
这被狠狠酸了一下的功夫,倒是把之前晕船的症状给减轻了不少。
有用!
姜舒兰又往铁蛋儿里面嘴里去塞,铁蛋儿也跟着五官都跟着酸扭曲了。
等到轮到雷云宝的时,他顿时把头给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捂着嘴,“我不要,我不晕船!”
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跑到鸡笼的位置,把鸡笼打开了。
小小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手捏着鸡脖子,直接把两只母鸡拎在了甲板上。
此刻,一只母鸡已经在半路没了。
一只母鸡蔫哒哒的,被雷云宝提的时候。
那母鸡没有丝毫反抗,反而脖子还跟着前倾,时不时地张开鸡嘴,瞧着那模样,像是在呕……
哦!不!像是在晕船。
雷云宝拎着母鸡左看又看,最后把母鸡丢夹板上,一脸好奇,“漂亮姨姨,你为什么和母鸡一个反应啊?”
他学了下,抻着脖子开始哇哇吐,学的惟妙惟肖,“是你学母鸡?还是母鸡学你?”
姜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