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常说有教无类,又说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爷爷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在店里吃饭的时候给了中年男人一次机会,刚才又再一次给了他机会。
爷爷的话也不是完全有道理,因为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不仅‘恶’,还很‘蠢’,这种人,哪怕是给他一千次,一万次机会也没用。
所以,对于这种给机会不要的人,陆山民认为老黄的话也有道理。
所以,这二十多个人很快就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一片。
王师傅目瞪口呆的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脑袋嗡嗡作响,脚下一软就朝地上滑下去。
他没有被中年男人一伙儿吓得趴下,反倒是被陆山民吓得站立不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以他的经验,他知道今天遇上真正的大人物。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大人物的传说,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明里一套,暗地里一套,常常笑着就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竟然与这样的人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浑然不知,还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回想起陆山民刚上车时说问他的那句话,‘你就不怕到了目的地杀人越货’,出了一身的冷汗。当时只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玩笑。
王师傅很后怕,他不知道陆山民是否与传说中的大人物一样,这样的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陆山民上前一步扶住王师傅的胳膊,“王叔,没事了”。
王师傅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愧疚和恐惧。“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
陆山民给了王师傅一个温暖的微笑,他知道王师傅为什么如此害怕,像他这样的底层人,别看在江湖上见多识广,实际上哪里见过真正的权贵阶层,在他们的认知中,那些个大人物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是来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压制,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
“王叔,该道歉的是我,让您受惊了”。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不过在此时的王师傅看来却很恐怖,特别是这一句道歉,更是让他害怕到了极点。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把钱全都退给你”。
此时,急促的警笛声,应该是这边动静太大,惊动附近居民报了警。
听到警笛声,本来害怕警察的王师傅反而松了口气。
陆山民把钱推回去,问道:“王师傅,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我叫王德念,道德的德,念书的念”。
“我叫陆山民,山里面的村民,如果警察问起,你就说我俩是叔侄,到宁城是来探亲的,找一个叫吕不归的人。这样,警察就不知道您是跑黑车的”。
王德念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脑袋有些迷糊,‘他是在关心我吗,这种大人物真的会关心自己这样的底层人吗’。
陆山民看了眼晕死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这种地头蛇多半是惯犯,警察不用多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看就过年了,就送给他们完成考核任务”。
说话间,两辆警车已经来到巷子口,七八个警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与陆山民预料的差不多,警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都不用陆山民和王德念去派出所录笔录。
要说疑点也有,唯一的疑点就是警察不太相信这二十几个人都是陆山民放倒的。
不过这不影响案件的侦破,警察也没有过多的过问,又隔了十分钟左右,一辆货车开到了巷子口,几个警察耗了很长的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二十几个人全搬上了货车。
王德念没有跟着警察一起走,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陆山民这样的人若是要报复他,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他手里拽着钱,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眼里满是恳求。他只希望陆山民大人有大量收下钱,否则,他走到哪里都不安心。
王德念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与大多数混混一样,欺软怕硬、坑蒙拐骗,见到超出他阶层认知的人就会吓得屁股尿流。
陆山民很清楚王德念现在的心情,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是个好东西,人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说着转头看向右侧的巷道口,淡淡道:”不是我故作清高,实在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钱,你留着比我更有用”。
王德念茫然的看着陆山民,现在的陆山民在他看来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发觉自己这个凡人,完全听不懂‘神’在说什么。
陆山民握了握王德念的手,说道:“快过年了,早点回家”。
说完,陆山民放开他的手,朝着巷子口缓步走去。
王德念脑袋一直处于混乱当中,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来找人的”?
陆山民背对着王德念挥了挥手,“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王德念的思维在寒风中凌乱,两人明明一直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
王德念颤抖着将钱放进大衣里面,望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大人物啊”!随即有些疯癫的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王德念在有生之年能见识到真正的大人物啊”!
··········
··········
被纳兰子建一顿折腾,吕震池和田岳终于明白了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疯子、狂徒,是一个不可理喻,完全不正常的魔鬼。
两人放弃了以身份相压的幻想,也不自觉的放低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虽然满胸的愤怒,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两人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认真的对待这场较量——打麻将。
他们知道纳兰子建这个疯子想用这场麻将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所以,这场麻将的意义超越了麻将本身。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有关尊严的战争,只有赢了才能在精神上扳回一城,若是输了,会更加助长纳兰子建的嚣张气焰。
相对于两人严肃认真,纳兰子建就显得轻松写意。
“二饼”。纳兰子建打出一张牌,淡淡道:“打麻将跟泡妞儿一样,一旦认真就已经输了”。
田岳的额头密布着细细一层汗珠,打到现在,他已经写了八张欠条。
吕震池也差不多,尽管两人有意相互喂牌放水,但仍然是越输越多,他坐在纳兰子建的下家,摸起一张牌,眉头紧皱,下家的吴民生明显条.子清一色叫牌,摸起来的这张条.子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堂子上的牌已经不多,要是留下这张牌不打,很容易因下不了叫赔三家。
吕震池捏着手里的牌,微.微侧头看向吴民生,眨了眨眼,后者微微笑了笑。
吕震池松了口气,把手上的牌打了出去。“八条”。
“胡了”!吴民生把牌推倒,笑道:“吕兄,对不住了,清一色,龙七对”。
吕震池狠狠的盯着吴民生的那张笑脸,冷冷道:“吴兄,牌打得不错啊”。他很想抽吴民生两个耳光,本以为三人同气连枝,刚才好几个大胡都放过了吴民生,没想到他倒是一点不客气。
“承让承让”!吴民生笑着推牌,顺手把一张空白的欠条放在了吕震池身前。
“你还真不客气”!
吴民生神情淡然,“牌场无父子,吕兄,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纳兰子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场猴戏。
田岳扫了一眼纳兰子建,心中既怒且恨,堂堂天京四大家族中的三大家主,竟然被戏耍到这个程度。目光落在吴民生身上,也同样是满腔的不满,他不明白,同样处境的吴民生为什么不和他们站在一起。
目的已经达到,纳兰子建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这场麻将打得舒坦,今天就到此为止”。
田岳握了握拳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在这里受尽屈辱,不如跟纳兰子建来个同归于尽。他的武道功夫这些年虽然落下了,但要对付纳兰子建这个完全不懂武术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大厅里又没有保镖,他一定能在龙力赶紧来之前结果掉这个疯子。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田岳,拿起手里一叠欠条在他眼前晃了晃。
“田叔叔这眼神看着怎么像要吃人的样子”。“你是想对我下手吗”?
被纳兰子建看穿心思,田岳心头一震,顿时些犹豫不决。
正在他犹豫的空档,纳兰子建已经拔腿跑开,那样子就像后面又老虎追一样,一口气跑到门口,回头笑嘻嘻的看着田岳,“好险啊,你刚才要是在我脑袋上打一拳,我就挂掉了”。说着长叹一声,颇为可惜的说道:“田叔叔啊,你刚才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
“你,你这个阴险的小人”!田岳双拳握得咔咔直响。
“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仰天哈哈大笑,转过身,背着手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出去,“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