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瑶本性聪明善良,待人也算宽厚,倒是一个当家做主的好人选,这些天安置圣光城军民、收拢全族人心、重建家园、医治战争创伤,一切做得都是井井有条,凌浩看了也颇为欣慰。对于他,荼瑶再三挽留,无奈凌浩归心似箭、去意已决,只得送众人的渔船驶出了这片“未知时间的空间”。临别之时,荼瑶对凌浩说道:“记着,荼蘼城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我们签订了深渊契约,深渊一族将永远为你效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回来找我。有了这颗‘玄石’,你便可以自由出入这片空间了。”说着,便将一枚鸽子蛋大小如磁石一般的卵石放进了凌浩手中。凌浩也未推辞,微笑着将其收了,依依惜别后便带着众人驾船驶入茫茫大海。
破渔船上油料已经不多了,柴油机也是在没有替换零件的情况下临时将就修复的,根本不敢开快,只能慢悠悠地在海上施施而行。好在出了“未知时间的空间”船上的通讯系统恢复了正常,大家轮番不间断地使用无线电联系外界,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成功地联系上了“黑水公司”的那些佣兵。
这几个月,“黑水公司”的“骆驼”带着佣兵小队算是吃尽了苦,顶着来自安妮家族和公司的高压,一直在海上搜索着,一个个都晒得脱了几层皮,瘦了一大圈。一收到凌浩他们的信号,立刻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赶来汇合,当见到安妮无事时,这群杀人如麻的佣兵竟然一个个都有些想哭的感觉了。
既是人找到了,所有人都上了佣兵的大船,“黑水公司”完成了任务,自然要带安妮向罗斯柴尔德家族交差,看佣兵们可怜兮兮的样子,安妮虽然想跟凌浩他们一起,但也心中有愧,只得跟他们去了。凌浩则是带着自己的战友们回国,哥几个为了这趟任务,全都超了假期,家里、单位里早就鸡飞狗跳,报警的报警,发寻人启事的发寻人启事,就差开追悼会了。凌浩过意不去,每人硬塞了五十万的大红包,赶紧放他们回去了,反正他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富豪,也乐得多周济一下自己的老战友们。
琐碎事按下不提,等凌浩带着田勇和雪婷回到港城,顿时傻了眼,程竹昕黑着一张脸等在别墅门口,史思等其他人看脸色似乎也不太高兴。
凌浩连忙对竹昕赔笑道:“你什么时候来港城的?手头的案子忙完了?”
没等竹昕开口,史思便接过话头,没好气地说道:“安妮大小姐失踪几个月,莫说惊动了官方,眼看着就快要惊动联合国了。你这个去救人的一样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没了音讯,谁知道你是出了什么危险还是跟人去私奔了,竟是连一丁点儿的信息都不传回来。”
凌浩听了老脸一红尬笑了两声,竹昕这才开口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安妮被劫走,罗斯柴尔德家族刚开始自己组织力量营救,一个月下来毫无结果,便急了眼,华夏官方、国际刑警都惊动了,在海上搜寻了两个月,海盗、蛇头、走私犯倒是抓了不少,正主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甚至带人找到了玄月岛,见到了爆炸的痕迹,半个岛都沉入海底了,史思他们更是动用了‘皮皮虾号’潜入海底搜寻,直忙了一个多月,史思急得满嘴生出了燎泡,要不是我硬把他们都劝了回来,想必现在他们都还在海上找你们呢。好在今早听说安妮人已经找到,坐专机回苏格兰了,我们这才放下心,你把人救出来了,怎么就不想着先联系一下家里报个平安呢?”
竹昕语调平静,不过脸上却带着愠怒,凌浩囧在大门口,雪婷和田勇则是一脸坏笑地在一旁看笑话,看样子今天要不说点儿好听的,怕是连家门都别想进了。
凌浩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沉痛来,轻轻拉起竹昕的手说道:“这几个月虽然被困在海外,但家里的情况我也可想而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正忧心如焚呢,只是这几个月在海上生死磨难,所有人的手机早就被海水泡坏了,我们又困在一个完全与世隔绝、没有信号的地方,想联系你们也联系不上啊。”于是凌浩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将这段时间的传奇经历讲述了一遍,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史思更是难以置信地用眼神向雪婷求证。凌浩则是深情地拉着竹昕的手说着:“我们三个一脱困,便归心似箭地往回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们的面孔,就想着能早些见到大家,哪里还记得应该先找部电话报个平安啊,这是我的错,我检讨,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凌浩这滑稽样,竹昕也没真跟他计较,拉着史思让开了门口:“赶紧进去洗洗,我们准备了接风宴,一会儿为你们接风压惊。”
凌浩如蒙大赦,带着雪婷和田勇“呲溜”一下便钻进大门,上楼洗漱去了。
接风宴搞得很热闹,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田勇也一改以往闷葫芦的样子,大肆吹嘘起了深渊一族海底的战争,而雪婷则是细讲了一下如何歼灭贼鸥海盗团伙的经过。一顿酒喝到凌晨方散,其他人都醉了,倒是凌浩和竹昕还保持着清醒,前者是见竹昕没有放开喝,知道饭后肯定还有话说,自己也便没有贪杯。
回到房间后,二人一点时间都没耽误,正是青春年华,又逢情深火热的热恋当中,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数月里不但没有见面,连音讯也未能通一个,如何能不想念呢?自然是要狠狠地温存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落床上,温柔又醉人,凌浩靠在床头,竹昕依偎在他怀中,时光仿佛都在这一刻放慢了流逝的速度,她手指轻抚着凌浩宽厚的胸膛,声音轻如乳燕呢喃:“你现在的经历越来越离奇了呢,我感觉比小说里写得还夸张。那什么龙珠的力量还真是奇妙,连你身上以前的旧伤痕都看不到了,要不是你说明过,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以前的那个凌浩了呢。”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胡乱冒险,轻忽自己的性命了呢。”凌浩笑道。
竹昕白了他一眼:“我说了有用吗?你还不是该在哪儿下水还在哪儿下水?不过我也想明白了,你就是天上的信天翁,我是没办法把你留在地上、关进笼子里的,与其到时候你怨我,还不如让你自由自在的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你心里顾念我,不想让我年轻轻的就做寡妇,那么你下水的时候就考虑好风险,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心里要有个数,保护好自己。”
“好好,我一定牢记在心,不打无把握之仗。”凌浩抚摸着竹昕光洁的秀发,认真地回答道。
“这次是为了救安妮,也就算了。毕竟她在事业上对你也算是位贵人,虽然是有目的的,但的确是不遗余力地营造出一家跨国公司,让你从一个小潜水公司的老板,变成了集团公司的大股东。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玩儿命了。”竹昕掐着凌浩胳膊内侧的软肉念叨着,凌浩则是痛得龇牙咧嘴,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
沉默了片刻,竹昕才郑重说道:“过两天,你和我回趟京城,我爸妈想见你。”
凌浩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虽然他知道早晚有见家长的这一天,但这一刻的陡然来临还是觉得有些突然,以至于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了。
“怎么?你不愿意?”
“这……这算是正式地见家长吗?”
“我怎么知道,是他们自己决定要见你的,我可一点儿没参与,更没有鼓动,正不正式就取决于你们之间谈些什么了。这种事你不会也要我来帮你把控?毕竟你怎么想的又没有告诉过我,若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岂不是很没意思?”竹昕斜睨了凌浩一眼,脸上满是戏谑。
第二天凌浩就忙活起来了,电话先是打给身在沪海的“狄纳斯忒珠宝集团”亚洲区总部负责人蒋敏,蒋敏又将电话打到了集团港岛分部,天刚擦黑的时候,港岛“周六福”珠宝的少东家陈雪儿便已经从港岛飞到了港城,来到了凌浩的别墅。
凌浩是知道的,这“周六福”也算是港岛有名的珠宝奢侈品经销商,如今已经被“狄纳斯忒珠宝集团”控股了40%,绝对算是“自己人”了,而且他们有最好的珍珠饰品设计师和加工车间,这位年近四十,一身珠光宝气的陈雪儿女士,便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珍珠饰品设计师之一,兼任“狄纳斯忒珠宝集团”港岛分部的负责人。
“凌总,东西我都带过来了,您挑一下您喜欢的,剩下的我再带回去就行。”陈雪儿笑容可掬地坐在凌浩和竹昕对面的沙发上,将一个手提密码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凌浩也没客气,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满满当当的。一个个蓝绒布扁盒子当中放着的全都是成套的珍珠项链和耳坠,有黑珍珠的、金色珍珠的,甚至还有粉色的孔克珠项链。
凌浩直接将那条孔克珠项链拿起来仔细的观看着,孔克珠是非常昂贵的海螺珠品种,价格极其夸张,这一串项链是用三十多颗黄豆大的孔克珠,镶嵌上百粒碎钻串成,尤其是最中间一颗重达五克拉左右的孔克珠,圆润饱满,粉红中鲜亮的火焰纹奔放而又充满神秘。还有那一对直径一公分的孔克珠耳坠,已经达到几乎正圆的水平,色泽和纹路相近到肉眼难以分辨,可谓是万里挑一。如此品质,自然是来自于凌浩他们的南太平洋探险之收获。
“就这套了,记在我的账上,让财务人员从我的分红当中扣除就好。”凌浩都没有问价格,直接将这套首饰递给了身边的竹昕,然后又从密码箱中打开几个装手表的盒子看了起来。
陈雪儿何其精明的人,一看便知道这首饰是用来博得佳人芳心的,凌浩不问价格,她可得把自家老板这个面子涨足。“凌总不愧是行家啊,这套首饰是目前我们最好的一套了,光设计加工就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它的名字叫做‘加勒比之梦’,若是拿到市面上拍卖,至少要值500万欧元以上呢。”
竹昕听到这个价格,差点把手中的项链盒子掉地上:“凌浩,你疯了?!你送这么贵重的首饰,还不把我妈吓坏啊!”
凌浩拿起一块“宝珀五十噚”系列的潜水腕表端详了一下,问道:“这块表多少钱?”
“3万美元。”陈雪儿瞄了一眼竹昕,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竹昕在凌浩大腿上狠掐了一把道:“跟你说话呢!”
凌浩则是满不在乎地说道:“伯母是位著名的钢琴家,经常要到国外演出、出席高档场合的,有一套好点的首饰也是应该,你不把实际价格告诉她不就行了。”说着,朝陈雪儿晃了晃那块“宝珀五十噚”系列的潜水腕表:“这个我要了,正好送给田勇当结婚礼物。”
竹昕皱眉道:“你也知道我妈经常出席正式场合啊,你觉得她会不识货吗?换套便宜点的,这套太贵重了。”
凌浩这才转过头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自然不能用市场价格来算这些东西的价值。况且,你在我的心里更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若我没有那个能力也就罢了,既然有,我自然要给你最好的,即便是你的母亲,也是如此。我们不提那些铜臭,这是我的心意,你让阿姨收着便是了。”说完,凌浩又拿起了一块“江诗丹顿”“纵横四海”系列的超薄腕表,这表精钢材质,蓝色表盘,庄重大气又不张扬,很适合中年成功人士,标签上显示要102万港币。“这个好,未来的老丈人是位实业家,这块表很适合他。”
就在竹昕的目瞪口呆中,凌浩完成了这次“上门购物”,将陈雪儿送出了大门。竹昕终于意识到,如今的凌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苦心经营着小潜水公司的小老板了,现在的他是一家跨国商业集团的老板之一,真正的富豪。自己曾经一度还怕父母瞧不上凌浩的家室,如今这个顾虑算是彻底不存在了。
两天后,凌浩跟着程竹昕来到了她在京城海淀区“万柳书院”的家。凌浩在商场上也算是打滚多年,以前对有钱人的生活圈子也是有些了解的。京城绝对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三环以内,房价更是高得吓人,其中海淀区的“万柳书院”早就名声在外,不光是16万一平米的房价和几百平米的大平层户型,出入小区的更是非富即贵,这里云集了许多顶级富商、一线明星,环境如同是世外桃源一般,安保系统更是全球顶级,莫说是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了,就是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怕是对这里也一筹莫展。
“呃,我以前知道你家境不错,不过你也没说过你家这么有钱啊。”凌浩在小区里看着那仿佛是王府一般的建筑,着实有些肝儿颤。
“你也没问啊,足见你对我不够关心。怎么,现在怂了?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事,我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已。好了,反正他们再有钱也未必比你有钱,走!”竹昕甩了甩她的沙宣短发,憋着笑拍了拍凌浩的肩膀,拉着他便去开门了。
“爸、妈!我回来了!快过来瞧瞧,我把谁带回来了!”一进门,竹昕便拉着凌浩换上拖鞋,她将外套和包包往衣架上一挂,扯着嗓门儿便是一通喊,随意劲儿就像是个没长大的丫头似的。
凌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拘束地站在玄关观察着四周,这房子宽敞极了,古朴的中式装修,一水儿的红木家具,书架上的书籍学贯中西,还摆了不少文玩字画和古董瓷器,到处都是厚重的文化气息,绝非是那种暴发户摆出来装样子的操作,而是真正的书香大家气象。更有趣的是,墙边还摆着一架古董钢琴,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谱架上依旧竖着琴谱,看样子竹昕的钢琴家母亲平时依旧在弹奏这架钢琴。
“竹昕回来啦,这次回家难得地准时么。”一个和蔼的中年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满脸慈祥微笑的中年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凌浩知道,这就是竹昕的母亲陆婉君,从气质上就绝对不会认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岁月虽然无可阻挡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苗条的身材和略加修饰的妆容以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雅气质,即便是此刻系着围裙也依旧是艺术家的风范。她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可凌浩知道,这位未来的岳母已经五十多岁了。
“凌浩来啦,别在那儿站着了,快进来坐。孩子他爸,女儿回来了,还不下来?”陆婉君满脸笑意地上下打量着凌浩,今天他穿了一件休闲西服,黑色西裤加手工订制小牛皮鞋,短寸头是昨天刚去高档发廊花500块钱打理过的,整体看上去精干帅气,和竹昕很是般配。陆婉君越看越是满意,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妈,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跟过安检似的,多厚的脸皮也架不住啊。”竹昕笑着调侃,一把挽住陆婉君的胳膊,像扭骨糖似的撒起娇来。
凌浩被搞得面红耳赤,被竹昕拉进客厅摁在红木沙发上,陆婉君则是接过凌浩手里的各种水果和岭南特产,念叨着:“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啊,真是的。”
竹昕家是两层挑高的设计,随着楼梯响,一个稳健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一个穿着居家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一脸上位者严肃气息的中年男子缓步进了客厅,这就是程竹昕的父亲程林枫。
凌浩立刻起身站了个笔直:“伯父好。”
程林枫只是鼻孔里“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坐到了沙发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泡起了工夫茶:“看得出来,你的确是行伍出身,你的事情,竹昕和我们说过不少,你们交往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话单刀直入地进入了主体,凌浩立刻坚定地说道:“我要娶竹昕,希望您能够答应。”
程林枫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凌浩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