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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公,你让去问问别人,这话是冲着我,还是冲着世子爷说的呢?”薛姮照笑问。
吕双喜一听,吓得连忙跪下。
“老奴绝没别的意思,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放肆。”许久未说话的玉孤明冷声呵斥。
“世子息怒,老奴该死!”吕双喜把身子伏得更低了,碰头有声。
“吕双喜,你表面上谦恭无比,实则在心里嘲笑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审你是不是?”薛姮照蹲下身子,像一只成精的黑猫。
她始终都尽量平视着吕双喜,不居高临下更不仰视讨好。
“世子爷……老奴是真的不知道呀!怎敢对您不敬啊!
这位姑娘,你就行行好,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吕双喜知道玉孤明不喜欢说话,就猜着薛姮照应该在替他问话。
“吕公公,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周泓如何人前人后一副佛爷做派。
你我心里都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薛姮照像是一个站在高处俯瞰全局的军师,不被任何假象所惑,“我知道,除了他提拔你的恩情之外,更要紧的是他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薛姮照说着,稍微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更确切地说,是握着你们所有人的把柄。”
吕双喜的心抖了抖,他抬起头,看了薛姮照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依旧说道:“姑娘,你再问我多少遍,我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吕公公,从现在起,你暂且不必开口了。”薛姮照慢慢站起了身子,“等到你决定要说些有用的东西时再开口就好。”
她的语气始终都是平静和缓的,这反而更显得胸有成竹:“你且听我说,听听我说的对与不对。”
玉孤明看着薛姮照,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他觉得薛姮照蹲得太久了,而她的病还没好呢。
薛姮照却用眼神回绝了他。
“周泓被人称为笑面佛,多少人都以为他真的是菩萨心肠。
可是一个人想要死心塌地让手下的人为他卖命背锅,光是仁慈性好是远远不够的。
尤其是在宫里这个地方,佛菩萨只是表面,实则真能让你们屡屡就范的是他的金刚手段。
他地位在你们之上,人缘素来又好,手上再抓着你们的把柄。
你们便是想要揭发他也自认千难万难。
而你,吕公公,哪怕被贬为杂役也对他毫无怨言。
一是不敢,二是周泓必然告诉了你等到新后册封、太子册立之后必然会有大赦。
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被放出宫去,和你的亲人、在意的人团圆了。”
薛姮照说完停了一会儿,喘匀了气息又说:“当然,周泓向你许诺的好处还有别的,但最要紧的我已经说出来了。
同样,他握住的把柄也就是你的亲人和在意的人。
这个我说的没错吧?”
吕双喜默默无言,不承认也不否认。
薛姮照继续条分缕析:“大约十年前,你在宫里得病,险些死了。
是一个叫秋叶的宫女悉心照料使你活了下来。”
这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名字,吕双喜听了却全身颤抖不止,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说。
“几年后,秋叶因为到了年龄被放出宫去。她和你约好了,在外头等你。
周泓也向你保证,一定会命人在外头妥善安置秋叶。
他经常出宫为圣上办差,天南海北哪儿都去过。见识广,人脉广,这是你根本比不了的。
周泓不单答应帮你安置秋叶,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家人都接到某处享福了。
但是,我要告诉你,周泓大概齐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你毫无顾忌地活着?
你不是小孩子了,理应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只有死人才不会做叛徒。”
随着薛姮照的话,吕双喜的身躯越发佝偻得厉害,但他就是不开口,像一条被毒哑了的老狗。
“吕公公,你以为世子在这里是为了逼迫你威压你么?”薛姮照把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指尖凉得不像话,“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她递给吕双喜一个绣花荷包。
那荷包明显是旧的,绣着一只回首的大雁,一丛莲叶水草。
“这……这荷包是哪里来的?”吕双喜再也不能淡定,他双手捧着那荷包,嘴唇哆嗦着问。
“是从秋叶那里拿来的,你身上应该也有一只,和这个略有些差别吧?”薛姮照眉目散淡,她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眼里却像是隐着一只千年的妖精,“世子已经找到了秋叶和你的家人,并且把他们接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些年周泓只是把他们软禁起来,并没有好好对待他们,他们一日三餐吃的都是粗食,身上的衣服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
所以说,世子在这里是给你个保障,叫你放心。
有他庇护,你不必再担心家人的安危了。
而且只要你指认周泓,还能让你顺利出宫团聚。以后的生计也不必发愁。”
薛姮照最后一句话说完,吕双喜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他在宫里委曲求全,谨小慎微,为的就是保全家人。
他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两个兄弟。
当初家里活不下去,他作为长子自愿净身入宫。
因为凡是入宫做太监和宫女的,家中不但会有一笔报酬,三代都可免徭役兵役。
在他心中,秋叶也是他的家人。
他早就想称病出宫的,但是周泓一直不肯放他。
吕双喜自然不敢相强,他只希冀着周泓会怜悯他的听话可辛苦,有朝一日放他出去。
玉孤明无论是人品还是身份都值得信赖,而且众人都知道他一向正直耿介,是不会说谎骗人的。
周泓答应会善待吕双喜的家人,却没有那么做。
吕双喜于是知道,周泓压根儿就不想让他活着。
否则他与家人相见之后,必然会清楚这些。
周大总管的脸往哪儿搁呢?
他不差钱,也不差人。
却偏偏差了事。
吕双喜虽然没有他的城府深,却也能看得清这里头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