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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凝出宫以后,恰好惠妃娘娘到芙蓉宫来。
福妃便同她坐着吃茶说话,因说起蓝凝表妹的亲事。
福妃娘娘便想让她也帮着参度参度。
“就是金家的那位金令宜小姐吧?的确是个好姑娘。”惠妃娘娘说,“小的时候瞧去倒不怎么显眼,如今大了,越发出落得好了。
金家的家世不错,对子女都训教有方。再加上有五皇子妃这层关系,想找个好人家并不难。”
“我倒也觉得是这样,抛开蓝凝不说,这孩子本身也样样都好。你是知道我不愿兜揽闲事的,这次应下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福妃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女子嫁人是天大的事,我既然应承下来了,就要好好去办才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人家?”
“姐姐心地慈善,对谁都是好的,”惠妃娘娘叹道,“在现有的这些皇子妃里,蓝凝是最出类拔萃的,她表妹一定也错不了。
算起来如果我们家老七还在的话,也该到议亲的年纪了。”
惠妃娘娘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福妃知道,当年七皇子夭折,对她而言是最伤心的事。
此后许多年,惠妃娘娘都郁郁寡欢,直到近几年在人前才算放下了,可终究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你也别太伤感了,一则还有六公主在你身边陪着。更何况像老五他们,每日里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又何尝好过呢?”福妃安慰道。
“说起来前几日我去皇后宫里请安,她还说六丫头的亲事也该安排了,不过总要等到皇上的大典之后。”惠妃勉强笑了笑,把心中的伤感压下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是再舍不得,也得让女儿在合适的年纪出嫁才行。
“顶好就嫁在京城,什么时候想进宫来看你都方便。”福妃娘娘实打实为惠妃考虑,“趁着事情还没定下来,多方筹划,到时候才能水到渠成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天在心里反复掂量了这件事。可是我瞧着皇后娘娘的性致不大高,所以也没敢多嘴。”惠妃有些尴尬地说。
“不好直接跟皇后娘娘说,妹妹不妨找梁总管商量商量。”福妃旁观者清,“或者是贤妃娘娘,也都是能跟皇后说得上话的。”
“姐姐说的极是,你瞧我,光知道着急,不知道想办法。”惠妃高兴地自嘲道,“还得是姐姐提醒我才成。”
连着几天都是响晴的天气,眼看着就要进五月了,各宫阶前的石榴树都长满了花苞。
“前几日就阴着不开晴,如今倒好,太阳晒的人都快化了。”池素一边埋怨一边走进屋里,见薛姮照在床上歪着就问她,“你怎么还不到前头去?皇上叫人送来了许多进贡的甜瓜,这样的天气吃正好。”
“我的脾胃和瓜果不相宜。”薛姮照懒懒地说,“再加上昨晚睡得不好,这会儿懒得动。”
“我前两日碰坏的那梳子你可见着了?”池素走到妆台边问她,“我记得当时随手就撂在这里了。”
“你要那东西还有用?”薛姮照略撑起身子问她。
“倒是没什么用,想着丢了它。”池素一边在那里翻找一边说,“人都说坏了的东西不要总留着,妨害身体。我瞧你近来懒懒的不精神,就想着把屋子收拾收拾,有什么破的、不要的,直接丢出去完事。”
“不用找了,我替你处理了。”薛姮照笑道。
“哎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起来了?”池素也笑了。
“你这倒是提醒我该瞧瞧了。”薛姮照说着慢慢起身,从床底下把那小琉璃缸拿了出来。
“这东西你放床底做什么?”池素不解,走过来问,“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瞧着怪吓人的。”
薛姮照没有向她解释,而是拿了个布巾过来把那琉璃缸包上,说:“惠妃娘娘已然走了吧?咱们过去跟娘娘说几句话。”
“走了有一会子了。”池素说,“咱们娘娘这会儿歪着呢,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该用午膳了。”
“那这个时候过去刚好。”薛姮照说着就往外走。
“你等等我,东西我拿着吧。”池素连忙从后头追上来。
福妃娘娘侧卧在短榻上,碧树在一旁轻轻给他捶着腿。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等薛姮照和池素轻手轻脚走进来,福飞娘娘刚好打了个盹儿。
“扰了娘娘的清净了,”薛姮照笑着说,“实在是有要紧的事。”
福妃娘听她说有要紧的事,自然不敢怠慢,叫碧树把自己扶了起来:“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快说说。”
薛姮照便把那琉璃缸放到福妃面前的祥云案上,将布巾撤了下去。
在场的几个人都一起望向那琉璃缸,透明的缸底长满了白色的绒毛,隐隐约约能看到缸底放着几样东西,可因为都被那白色绒毛覆盖住了,所以一时辨不清到底是什么。
只有一块东西没被覆盖,应该是一坨墙皮。
“这是……我那把坏了的梳子?”池素指着缸底一个扁平又隐约带着齿的东西问,“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就是那把桃木梳,”薛姮照轻轻点头,“我把它放进去也不过才一天的光景。”
“这白毛是什么东西?”福妃皱着眉问,“它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梳子给长满了呢?”
“娘娘听奴婢细说,那一日御用监的小陈公公过来,说因连着下雨,有一处库房的屋顶漏了。
当时我和芳甸姐姐还有幽竹姐姐一起过去瞧,瞧着漏的不厉害,里头的东西都没受损。
当时众人都在吵着,说前两个月修房子的实在不靠谱,才下了一场大雨就漏了。
奴婢当时也觉得奇怪,修缮库房是格外要紧的活计。真要出了什么事,那些做工的一个都跑不了,怎么会如此疏忽呢?
因此走近了细瞧,见墙壁被流水洇湿,那一块墙皮都酥了。且细看时,白色石灰隐约显出青金色。
奴婢便觉得有些异样,趁人不备抠了一块墙皮带回来。
将它放进琉璃缸里,为了保湿还放了块布角下去,这边这个凸起的就是了。不过也不过是一夜之间,这块布上就生满了白毛,而且已经像泥一样稀烂了。”
薛姮照说着还用带来的竹筷往缸底戳了戳。